少女白嫩的手腕从深蓝色的床单中探出，孤零零地垂落在床边。
少年将其捡起来，握在掌心。
看着她紧紧皱起来的眉毛，虎杖悠仁小声喊道， “千花好像要醒了！！”
随着他这一声呼唤，少女睁开了灿金色的双眸。
“千花！”
虎杖悠仁弯下腰，将粉色的脑袋凑到她耳边，“你、你还好吗？”
少年的语气既是担忧又是关怀，“你睡了一整天诶，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如同一只痛极了的小动物一般，茫然地扑过来钻进他的怀里。
虎杖悠仁一愣，下意识抱紧她，才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是做噩梦了吗？！”
“哪里不舒服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书桌前的少年走过来，“带她去硝子老师那里吧。”
虎杖悠仁见少女一副恨不得钻进他肚子里的模样，赶紧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怕！”
他抱着她站起来，轻声说道，“我和伏黑都在这里，我们带你去找硝子老师，她是医生！”
少女没有回应，埋进他胸膛一股脑地掉着眼泪，直到虎杖悠仁把她抱起来走到门口，她才奋力地挣扎起来。
“不要……”
她抖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紧紧勾着虎杖悠仁的脖子，“千花不要出去，不要。”
抱着她的少年连忙将门关上，求助般看向伏黑惠，“那、那怎么办！”
“有哪里不舒服吗？”
伏黑惠抬起手放在少女弓起的脊背上，他抚摸小动物的技巧极好，察觉到齐木千花没有排斥他，伏黑惠才试探着揉上她的脑袋。
少女渐渐地放松了一些，“千花好疼……”
伏黑惠低头看她，“哪里？”
她抬起指尖，点在自己的胸口。
这里、刚刚还、贴着他。
虎杖悠仁红着耳尖，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生出那些旖旎的心思而感到羞愧，“是、是心脏疼吗！！”
少女点头，满脸都是委屈，“好疼。”
勇者大人，千花为什么这么疼……
身处横滨的青年指尖微顿，然后将唇角抿起，继续自己敲击键盘的动作。
没有得到回应，齐木千花又变得有些崩溃，虎杖悠仁见状立即抱着她回到床上。
不能让她这样哭下去了，虎杖悠仁，快想一想怎么哄她。
“千花，快看。”
少年略微低下头，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她眼前，用金灿灿的眼睛和她对视，然后缓缓将自己的眼睛变成两个圆豆豆。
……
好、好可爱！
少女的注意力被他吸引，好奇地抚摸上去，“怎么做到的呀？好神奇……”
“我也不知道欸，我好像天生就会这个。”
“悠仁好厉害！”
原来女孩子这么容易哄吗？
坐在一旁的黑发少年思索了一会，将手抬起来，“看这里。”
少女低头看，他双手的掌心正躺着一只小兔子。
“它很乖。”
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推销自己的咒灵，伏黑惠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问她，“要摸一下吗？”
粉发少女躺在他学生的怀里，他的另外一个学生坐在他们身侧，双手捧起一只兔子献给她。
少女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摸那只兔子。
两个少年用担忧又小心翼翼的神情看着她。
抱着她的那个，耳尖还悄悄红透了。
瞬移过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自从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五条老师就很少和他们见面了，虎杖悠仁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地喊道，“五条老师。”
伏黑惠将兔子塞进少女怀里，问道，“是有任务指派给我们吗？”
男人没有说话。
少女明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从宝石透露的状态来看，她很害怕。
此刻她正低头看着怀里别人送她的兔子。
她小巧的鼻子哭得通红，总是明媚璀璨的眼睛里雾气弥漫，微光摇曳。
如果哪次他亲得太狠了，她就会这样哭。
被亲了之后才会这样哭。
男人紧紧抿起唇角，将右手抬起来。
远处的教学楼轰然倒塌。
少女因为巨大的轰鸣声吓了一跳，虎杖悠仁赶紧捂住她的耳朵，困惑地看向男人，“五条老师……”
五条悟缓缓向他们走来。
一米九的身高让他显得十分有压迫感，当他弯腰凑近，将完美到失真的容颜放大在你眼前，那种神降临在你面前，正在俯视你的紧迫压抑几近叫人窒息。
过度的完美堆积在一起，再配上锋锐凌厉的气质、冰冷淡漠的神情，男人此刻俨然成了极具攻击性的、只能仰望的神祇。
他是主宰一切，又无法躲避的恐怖存在。
两个少年被这种威慑力吓得不敢呼吸，虎杖悠仁察觉到危险，将怀中人抱得更紧，换来了五条悟的轻轻一瞥。
然后，他低下头，紧紧盯着齐木千花。
这双剔透的六眼在这种时候已经漂亮到吓人的程度了。
当少女再次剧烈地颤抖，眼泪又一滴一滴砸落，五条悟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他将脊背挺直，退后几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瞬移走了。
“……”
虎杖悠仁松了口气，赶紧安慰道：“别怕……五条老师不会伤害我们的！”
伏黑惠手还在发抖，五条老师从前很少对他们摆出冷淡的表情，变成咒灵之后又不经常出现在他们面前，以至于他印象里，对方还是那个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气人教师。
他把兔子塞进她怀里，努力让自己像从前那样说道：“不要理会他。”
察觉到两个少年的声音都在打颤，齐木千花意识到：她的悠仁需要她。
她已经是被追随的人了，可不能这么丢人。
她怎么可以躲在悠仁怀里哭？
就像勇者大人那样，千花也要变成悠仁的支柱才行。
“不要怕。”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努力在心里想她的哥哥，想她的勇者大人。
哥哥和勇者大人都是千花的支柱，五条悟也是她的哥哥，她不必害怕的。
她把三人的手紧紧放在一起，“我们会把哥哥找回来的。”
气氛就这样变得轻松起来，伏黑惠掌管着高专的许多事务，没多久就有人来找他商量关于教学楼重建的事务。
虎杖悠仁正在厨房给她煮东西。
齐木千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勇者大人。
你说说话呀。
使用那个道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齐木千花焦急起来。
虽然勇者大人不经常出现，但他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消失的。
您受伤了吗？
绝对是又受伤了吧，但是勇者大人说不能擅自召唤他。
齐木千花皱起脸，委屈巴巴地想道：千花的心脏好疼……
费佳看着已经半个小时没有进展的‘工作’，索性舒展身体，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高高昂起下巴。
黑发顺着他的脸颊垂落，挺翘的鼻尖勾勒出完美的弧线，他轻轻笑了一声。
道具的名额只有两个人，他获得了这份记忆，那么必然有一个人忘记。
他多希望她记得。
如果她记得，她会疏远他、厌恶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不断地……
祈求他的怜爱。
她好久没有这样甜腻腻地喊他了，尾音往上飘，语气黏黏糊糊，充满了依赖和信任，仿佛没有他，她就会死掉一样。
从那只银龙出现开始，她就不这样喊自己了……
青年将细瘦的手腕抬起来，把左手无名指竖立在眼前。
他告诉自己：那是假的。
少女的心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好担心我，她好想见我，她没有我会死掉的。
青年捂住心脏，过度的疼痛让他弯下了腰连连咳嗽起来。
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费佳两眼发黑，看着地上的血迹，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和她结婚的礼堂。
她上一秒还穿着他裁制的婚纱朝他笑，下一瞬间、她就死去了。
她的血就像这个时候一样，滴答、滴答、像是眼泪一样落在地上。
青年大声地笑起来，苍白的面色变得潮红。
他意识到，逃避只会节节败退。
他不允许自己成为败者。
于是他勉强打起精神，[不必担心。]
[道具的使用过程出了一些意外，但现在已经解决了。]
是、是这样吗？
齐木千花顿时松了口气，得到勇者的回应以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没有这么疼了。
您还好吗？您的声音好虚弱……
费佳脑海中又闪过她无数次这样关怀自己的回忆，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揉揉那颗粉色的脑袋。
没有。
是假的。
[不必担心。]
他敷衍道：[您做得很好，这段时间我会有一些忙碌……]
我知道了！
不管青年看不看得见，齐木千花都乖乖地点头，[我会保持安静的！不会打扰勇者大人的！]
很好。
费佳想道，只要给他几天冷却的时间，他可以将这段无用的感情收拾干净。
“做好啦！”
虎杖悠仁将热汤面放在桌子上，“这次有很多辣椒哦！”
“谢谢！”
悠仁真是太好啦！
费佳听着她轻快的心声，将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
东京已经是宵禁的时间，只有东京教直属的这一条街道还被允许亮灯。
“大人。”
黑色袈裟的下属将一叠照片呈上来，“都处理好了。”
正在闲散看书的青年抬眸，轻轻笑道：“麻烦你了。”
这几日教主大人异常暴虐，下属并不敢多言，连忙退了出去。
“唔。”
畏畏缩缩的，跟老鼠一样。
老鼠、猴子，没用又恶心的东西。
她在做什么？
窗外明月皎洁温柔。
不如现在就去见她吧。
夏油杰随意找了个借口。
刚好可以赶上她的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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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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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勇者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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