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昏暗的路灯下,蹲着三三两两吸烟的青年。纹身和改装摩托车是标配,旁边斜放着手腕粗细的铁棍,少部分人后腰别有枪支。

他们打量着突然闯入自己地盘的女人,朝她吹口哨。

“是个狠角色,把人头都割下来了。”

“联邦那群傻缺会把她当成异能者吧,哈哈哈……”

“问问不就得了——美女,你是异能者吗?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应付特别行动处的垃圾啊?”

赵安夏看了那几个混混一眼,懒得与他们争执,突然往前一跨,扼住其中一人的喉咙把他拎起来:“晚上好,我需要一些武器,请问在哪里能买到呢?”

其他几人迅速拿着铁棍站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将不速之客围住。

“都别动手!”被赵安夏拎着的红发男子像小鸡一样扑腾,咽喉部位感受到的压力让他很清楚这人不是好惹的,“喂,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嘛……”

六号街区,暴力与混乱的代名词,是联邦警察无心管理的地方,所有被驱逐的边缘人员的所在地,同时也是地下交易的常用场所。

小到绝版装饰品,大到没有合格证的二手飞行器,全都能买到。

这里和七号街区一样,是被这个时代抛弃的产物。

“我绝对是个天才,妄想当中世界观的设置这么合理。”赵安夏自言自语。

也正因此,赵安夏不相信在这里可以有话好好说。

她对手里掐着的人道:“抱歉啊,我很急,你还剩三十秒时间。”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放、放开老大!不然有、有你好果子吃!”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赵安夏忽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阿……姐姐?”

赵安夏在大巴上见过的孩子挎着一个摆满香烟和子弹的盒子出现,一脸惊讶。

“二娃,你认识她?”

孩子点头,“姐姐是好人。”

“你泽哥都快被她掐死了,我还以为是其他地盘来挑事的。”

“这位小姐,麻烦你松手吧,都是误会一场。”

赵安夏把红毛男子放下来,心想深蓝的断手用得真值。

“我需要一些武器。”赵安夏再次重复道。

红毛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栋烂尾楼,地下三层,有你要的东西——你有钱吗?”

赵安夏有和真人很像的一颗人头。

赵安夏道了声谢,十分友好礼貌地向混混们“借”了一根铁棍,就朝着红毛指的方向走。

卖烟的小孩在她身后跟了几步:“姐姐,你身上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谢谢你。”

肾上腺素飙升之后,赵安夏感觉不到疼痛。

她赌她在幻觉里是不会死,就算身体机能出现异常,医生那边肯定会想办法救她。

推开烂尾楼地下三层的门,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夹杂着过期食品的酸味。

几张摇摇欲坠的破桌椅,坐了些边喝酒边高升喊叫的人。

赵安夏克制住反胃的感觉,走向柜台那个身材丰腴、穿黑色旗袍的女人。

“亲爱的甜心小宝贝儿,你需要些什么——噢,这种东西可不适合我们这里哦。”女人指了指深蓝的头,故作浮夸地捂着自己的嘴,“大家都是善良的人,好好沟通,不要暴力。”

“你们有加特林吗?经过电磁改造的那种。”赵安夏本来想问光枪,但再一想感觉效率太低了。

“宝贝儿你看看这个。”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簿子,红色的长指甲在上面随手指了一个减速器模样的东西。

出产于2241年,半个古董。赵安夏心道。

赵安夏把深蓝的脑袋“咚”地一声放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将他脸上沾的一点血迹涂抹开,“老板,我是诚心来拿东西的,不要用废品糊弄我。”

女人敛了笑容,知道面前来的是个内行人,不像平时那些风风火火的混混一样好应付。但她毕竟做了多年生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女人从柜台里走出来,领着赵安夏往楼下走:“宝贝儿,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昨天新进了一批货——厂子仿特别行动处的工艺做的,绝对是好东西。”

赵安夏不语。

“特别行动处你知道吧?就是联邦专门抓异能者的组织,他们用的可都是高级货,”女人按下墙上的按钮,一台涂了亮蓝色油漆的加特林机枪出现在眼前,“我这东西,不说和他们用的一模一样,也绝对是百分之**十的相似度。”

“买就送炮弹,火药的激光的你要什么都有。”

“我没钱。”原本是有余额的,但不出意外她现在要么被梅岚更新档案为“已死亡”,要么处于被通缉的状态。

女人一愣,表情瞬间难看了:“没钱你来这里干什么?去去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但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对武器这么敏感的人,说不定就是联邦什么组织的成员。她这店本来就是违法经营,要是把面前这位惹毛了,会不会被一锅端?

赵安夏不知道老板想了这么多,只是双手捧起深蓝:“这个你要吗?这是我恋人,你可以把皮剥下来,还能用的——”

“你是……疯子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哐当当的声响,像是有人打起来了。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楼梯上滚下来,赵安夏头也不回,务必恳切地道:“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这台机枪。”

老板瞳孔地震,似乎在想“果然是疯子”。

“异能者来了!快跑!”

又是重重的撞击声,一道冷风刮来。老板惊恐地跌坐在地,赵安夏则依旧面不改色。

有着胡椒一样呛人味道的液体距离赵安夏头顶只有几公分距离,黏糊糊的,比这个遍地垃圾无从下脚的房间更令人不适。

“你、你的头上……”

赵安夏转过身,看见墙角盘着像蜘蛛一样的人,而那些液体正是来自天花板上的蛛网。

“老板,都这种情况了,加特林借我用一下呗。”赵安夏俯身到老板耳边,“这些东西我可以帮你处理,外加我恋人的头,怎么样?”

老板点头同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偏僻隐蔽的地方也能引来异能者。新闻里,那些怪物通常是以联邦公务人员为目标的。

人闹事,她可以随便叫来三五大汉解决,但要是怪物,就不好办了。

赵安夏随手把深蓝的头扔过去,老板双手接住,深蓝的眼皮被晃开,后者正对上没有眼球的眼睛。

“妈呀!”

赵安夏两手合力抬起加特林,比她想象中轻很多,险些没能站稳。

“现在的异能者怎么都喜欢变得和虫子一样,上次的苍蝇也够恶心的,这次蜘蛛也是……”

赵安夏嘟嘟囔囔的,手上动作却很迅速,装上弹夹,朝着吐蜘蛛丝的异能者开枪。

“哒哒哒——”机枪子弹壳掉落的同时,异能者的粘液也“啪嗒”滴在地上,竟像浓硫酸一样腐蚀出了一个凹坑。

赵安夏单手搂过老板的腰把她捞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瞄准异能者的腹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乍看似乎很轻松,但若是没有丰富的训练经验,很难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异能者从墙上掉落,被自己的粘液腐蚀了。手脚和八只长绒毛的跗骨在空中痛苦地扑腾。

“叛徒……”

“你会说人话啊?”赵安夏阴阳怪气,“有本事去十一街区啊,来这里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叛徒……”

赵安夏怀疑他只会说这两个字,一脚碾上异能者的胸口,转向强作镇定的老板。

“您最好把承重梁加固一下,刚开始那几发子弹打偏了,对墙体有损坏。”赵安夏挠了挠头,笑容里有几分抱歉。

“哎哟我的老天爷呀,特别行动处的人呢,异能者都跑这里来了……”老板见异能者终于停止动弹,捂着脸欲哭无泪,“亏我每个月还拿钱给联邦警察打点,结果都是些吃干饭的,关键时候帮不上忙!”

“对,吃干饭的,还喜欢骗人。”赵安夏满肚子火还没发出来,只能热衷于附和关于特别行动处的坏话。

*

黑店的人有几个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但都没有大事。还剩下的几个异能者也被赵安夏轻易解决了,老板对赵安夏千恩万谢,亲自开着飞行器要送她走。

“你到十一街区去?你在那边工作?”

“不是。”曾经是。

“真的假的?”老板道,“我看你身手不错,难道是过去面试的?啧,虽说那些人吃干饭,但有个稳定工作还是好。”

赵安夏不愿细说,于是转移话题道:“您在六号街区开店多久了?”

“我做生意有十几年,搬到六号街区也就三四年前的事儿,那里本来是我哥的店,他被混混斗殴打死了……”

老板突然太高声音,“宝贝儿,抓紧了!前面有空中警察巡逻——我这飞行器没证!”

赵安夏抓紧安全扶手,险些被甩出去。

飞行器就是飞行器,从云层和雾气里穿过的感觉相当舒畅。

老板悬停在距离总部大楼天台几米高的地方,赵安夏直接跳下再接了一个前滚翻,冲老板挥手告别。

同样的天台,相似的黎明,心境却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赵安夏已经想不起来刚回到这里的欣喜是什么味道了。

她灵活地进入监控死角下楼,一脚执行部办公室的门,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亲爱的同事们,有没有想我呀!”

赵安夏没有留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让加特林开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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