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来临，赵元朗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瞧见张永德和郭萍萍在门口拉扯着。
“特地给你买的……”张永德将一袋子油条豆浆塞在郭萍萍手里。
郭萍萍开始不愿意接，眼角瞄到赵元朗的身影，态度忽而转变，伸手接了过去。
“好啦好啦，我收下了，你快走——”
赵元朗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说破。与张永德打了个招呼，就从郭萍萍身侧略过，走进了办公室。
“元朗，早。”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和他打招呼。
赵元朗放下包，先把桌面清理整齐，这才坐了下来，准备看看今天的工作的任务。
“哐”的一声，一个油条和包子丢在桌面。
他抬头看着郭萍萍，疑惑的眼神像是问她在做什么。
“我吃不了这么多，请你们一起吃。”郭萍萍解释道。
“谢谢——”赵元朗谢过后，就收起吃的。
“萍萍啊，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办公室里的大妈最喜欢的就是聊八卦，“刚谈的啊，小年轻就是不一样。”
“芳姐，有的吃还塞不住你的嘴啊。”郭萍萍眯着眼睛怼了回去。
芳姐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来，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姑娘了不得啊。”
郭萍萍哀怨地瞟了一眼低头做事的赵元朗，见他似乎感受不到办公室里的小波动，放弃地翻开笔记本开始做事。
到了中午，郭荣把要去食堂的赵元朗拦了下来。
“今天我请你出去吃。”郭荣不容他拒绝，就拉着他出了工厂的大门。
“你是有事要与我说吗？”赵元朗看着这苍蝇小馆几乎没几个人的样子，猜测郭荣是有事要说，又不想别人知道，这才邀自己出来吃饭。
郭荣点完菜，笑了笑转过来。
“元朗真是厉害，确实有些事不方便在厂子里说。”郭荣四下瞧了瞧，这才小声说道，“上次你不是提点我去查贷款的事情吗，果然让我抓住了刘知远的错处。”
“想必是中间收了回扣了。”赵元朗对这些事太熟悉了，他做皇帝那会儿多的就是这些欺上瞒下中间取好处的官员。人一旦有了权力，如果禁不住诱惑，就是会出错。
“还不止收回扣这么简单。我托人查了，他们买的这批机器，根本不是全新的，而是翻新的。但是上报的却是全新设备。如果这事被爆出来，只怕刘知远这个副厂长也就走到头了。”
“你这是要把他往死巷里赶？”赵元朗似乎有点不赞同的样子。
郭荣不明白了，既然手上有了把柄，为何不能一举拿下。
“你觉得如果没有刘副，郭主任当选的可能性有多大？”赵元朗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爸说实话，做事太过于保守。现在很多地方都开始改革求新，他却唯唯诺诺，循规蹈矩。但若是没了刘副，厂子里也只有他的资历最久了。不选他，还能选谁？”
赵元朗却摇了摇头。
“难道还会出来别的人？”郭荣心中一惊。
“若是刘副下来了，上面一定会再派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但是绝对不会启用厂里的人。只会从别的地方调取。”
赵元朗的这番话当头棒喝令郭荣意识到危机。
“可是也不能让他占尽了好处。”郭荣不甘心。
赵元朗思索一番，对他言道：“刘副用翻新设备以次充好，指定会出乱子。这其实也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怎么做？”郭荣问道。
“我今早看到了一个消息，下个月会有几位工程师下来考察。郭主任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们看看新设备。内行人毕竟懂门道，一眼就能辩个真伪。”
“好主意——”郭荣拍着桌子，开心地大叫。此时，老板娘端着饭菜过来了。
“来来来，元朗，先吃饭。”
下班的时候，赵元朗特地去了一趟传达室，想问问有没有自己的信件。
“咦，大爷呢？”进了屋子，赵元朗却见到一个年轻人坐在里面。
“哦，我爸爸前几天病了，我来代几天班。”年轻人解释道。
“这几天转季，还是等病养好了再来也不迟。”赵元朗贴心地叮嘱几句，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问道，“那你这几天可有看见我的信？”
“我都有登记的，我看看。是赵元朗，对吧？”
“是的——”
年轻人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抬头答道：“不好意思，真的没有。如果有，我到时通知你。”
“好，多谢。”
赵元朗失望地离开了。
结果，他才走没多久，年轻人看着昨天的登记的记录，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这里明明写着一封信，但签收的时候为什么是两份呢？”
刚到家，还没进屋，赵元朗意外地看见赵则平站在旁边。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看厂里的通讯录就知道你家的地址了。”赵则平也不隐瞒。
赵元朗推开门，对他说道：“那就请进来吧。”
石康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
“元朗，带朋友回来啦，那我今晚要多加几道菜。”
“不用麻烦了……”赵则平本想拒绝。
不料赵元朗却掏出钱来给石康：“石叔，再加点酒，买点下酒菜。”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留下来吃饭吧。”
见赵元朗如此挽留，赵则平只好妥协。
石康出去买菜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我知道你们在查贷款购设备的事情。”赵则平直白说道。
此话刚落，赵元朗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赵元朗，你倒是说话啊。”赵则平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急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查到了什么，但这事你们不能搅浑了，毕竟你看看厂子里的机器设备都已经老旧磨损得厉害，这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你知道吗？”
“所以你没有参与吃回扣，拿翻新机器以次充好的勾当？”正在赵则平还在滔滔不绝之际，赵元朗突然问道。
赵则平瞬间没了声音，瞪大的眼珠子，透着一股无比清澈的疑惑。看来他真是不知这件事。
“我就说这事一定要谨慎，但刘副说自己亲戚在香港人开的公司做事，有门路可以拿到最好的器械。”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赵元朗相信自己的直觉，赵则平的样子确实不是装的。
“我当然不知道，我做事是有原则的，要赢就要赢得光明磊落。不错，这个贷款购买设备的点子是我出的。但剩下的事情都是刘副在负责，我全程并无参与。你可信我？”
赵则平明白让对方相信自己何其困难，两人从初见就是对立方，单凭这几句话，怎能说明一切。
“我信你。”
赵则平愣住了，不知为何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为什么？”
赵元朗说不上理由，难道和他说，我对你太了解了。
“石叔回来了，看看都买了什么菜。”幸好这个时候石康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晚上，小院里何其热闹。除了石家父子外，还有一直来蹭饭的高怀德。今晚又加了一个赵则平。
“你也姓赵？莫不是你们祖辈是同一族的？”石守信听到赵则平的名字后，开玩笑地说道。
“有这个可能性。”赵则平淡然接受。看着眼前的筷子放歪了，悄悄用手拨正。
“小赵啊，看你的打扮像是个大学生，今年刚毕业吗？”石康瞧他斯斯文文的样子，颇为喜欢。
赵则平颇为自豪地报出了自己学校的名字，顿时引得大家惊呼。
“高材生啊，没想到我居然看到活的了。”高怀德瞪大了眼睛。
“看看，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让你好好读书，你却每次都逃课。”石康狠狠拍了一下石守信的脑袋。
石守信万分的委屈，摸着脑袋：“老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吗？”
“等一下，这个很厉害吗？”赵元朗也是第一次见大家如此激动，当下问道。
“元朗，这学校可是很厉害的。就好比，对了，就好比是古代状元一般的稀有。”
石守信的这个比喻，算是替赵元朗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赵元朗盯着赵则平，心想，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那就更好了。
而赵则平突感背后发凉，觉得是不是自己今晚喝多了，过于炫耀了。
由于昨晚喝多了酒，今天上班的时候，赵元朗觉得脑袋重重的，只好泡了一包解酒茶缓解宿醉感。
“元朗，今天怎么脸色不是太好。”郭荣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昨晚喝守信他们喝了点酒。”赵元朗之所以没有提及赵则平的事情，是因为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真羡慕你们几个的感情。不过，你也是辛苦了，一直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这话赵元朗却不爱听了。
“如果我出了事，他们也是会为我两肋插刀的。”
也许是知道自己失言了，郭荣假意地笑了笑：“也是，毕竟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到了下班的时间，赵元朗意外见到了大爷又回到了传达室。
“大爷，你身子好了？”
“好了好了——”大爷乐呵呵地笑道，“你最近也好吗？”
“我好得很。”赵元朗刚想骑上车子，却被大爷叫住了。
“对了，赵元朗，你那同事把信交给你了吗？”
“什么——”赵元朗飞快回首。
“我儿子说你那天来找信后，他才记起来。前一天其实有你的信的，不过，你的同事说可以帮你带去，就顺便签收了。”
“谁？”赵元朗命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我儿子说是一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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