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在枉死城地下最深处,是专门为他们设立的监狱,到那里需要跨过七扇门,有人说,无论是谁,犯了错就必须受惩罚,所以便有了这样一个地方。
越往下走,周身围绕着的寒气越重,那不是因为温度降低而产生的东西,它们是怨灵阴气,是用来压制她们的存在。
崔玦一步一步迈的很小心,手臂上黄符纸给了她保护,让她不受阴气干扰。
时微寒抬手挥开绕在眼前的薄雾,眯着眼目光紧紧跟随着崔玦,她走的很慢,墙上烛火稀微,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还真是个让人有不好回忆的地方。
推开最后一扇门,和走来的路相比,里面是一片灯火通明,刺眼的光有些蛰眼睛,如果没有拦在身前的栅栏,那这里还真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到了,时大人想见柳大人,再往里走就能看到,我在这里等您,还请速战速决,别耽搁了时间。”
时微寒点着头说了句谢谢,迈步往前。
这里关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才十个笼子,也就将将好能困得住他们所有人。
往里走,顺利找到被关着的柳别枝,时微寒站在栅栏门外,看着垂头坐在椅子上的人,扭头朝崔玦望去。
守在门边的人接收到这个眼神讯号,一脸蒙的看回去,主打的就是一个一无所知、坦坦荡荡。
“别枝。”
低头的人抬起脖子,眯着眼睛朝外面看,看到是时微寒,有一瞬间的诧异。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没受什么伤吧?”时微寒看出她情况有些不对劲,抓住栅栏想瞧仔细些,被刺了下,赶紧缩回手。
“小心些。”柳别枝把手伸出空隙,和她握了一下,“我没受什么伤,只是你也晓得,多了几层束缚而已。”她拉开领子,清楚看到缠在脖颈上的黄色纸符。
“她们要关你多久?”
柳别枝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就不晓得喏,或许心情好了想起还有我这么一号人,说不定能早些放出来,要是想不起来,得关上些时日才能再瞧见外头的太阳。”
时微寒抿唇,暗暗瞥了眼垂头望地板的人:“你晓得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眼里流出一分伤心,不过被她掩饰得很好,感性只占领了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就又让理性登上高台。
“自然是晓得的,他们行事那般张扬,而且又是当着我的面做的那档子事,怎么会不晓得。”
“那你......”
抬手拽住她的衣领,把人拉近了些,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时微寒,恨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情绪,它什么都带不来。我不怕死,更不怕灰飞烟灭,他们既然敢当着我的面儿这么做,自然得付出点儿代价。”
这个世界早就不是那个他们还能无法无天的地方。
趁着崔玦抬头之前,柳别枝松了手上动作,指尖抚着她弄皱的布料,替她慢慢抚平。
看来已经是适得其反了。
她俩之间的氛围怎么感觉怪怪的?是她刚才错过什么了吗?
崔玦摸着后脑勺,撇了下嘴,扭头朝别处看过去。
“你自己决定就好,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好好休息。”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柳别枝抬手抓住时微寒手腕把人拉住,疼痛让她眯了下眼睛,声音放得很小:“我不知道你进行到哪一步来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句,千万别被人给盯上,万事小心些,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晓得了。”
“时大人谈完了?”崔玦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
“嗯,走吧。”
合上房门扣上锁,柳别枝目送着她们离开,又坐回椅子上,扣着手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关于复仇的计划吧。
等着时微寒出来,崔玦关上了最后一道门,她没走,坐到了自己的长桌前,看来是有事要谈。
给她倒了杯水放手边,手指敲着嘴唇,最后坐她对面去:“时大人这是要和我说什么事?”
“不用这么小心,现在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
崔玦松了口气,不在端坐着身子,倒在椅子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说嘛,我也就不用那么装了,怪累的。”
“他们在监视你?”时微寒问。
拉着手伸了个懒腰,崔玦成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仰躺在座椅里,叹了声:“又不是只有我一人独得了这份好,你们不是也有吗?哦,忘了,还没人敢去老大你那边儿,不过也快了。”
其实安排早就做下了,只是还没有到要实施的时间。
“别枝要被关多久?”
两手一摊,崔玦也不知道:“这我还真就不晓得,或许就几天,或许会被关很久,谁知道了,我又琢磨不透他们的心思,你说对吧。”
时微寒没回答,抬头往高处的位置望去,问了句:“她们就没找其她人来坐这个位置?”
“这谁敢啊,他们就算能找人来,可这个位置能坐的又有几个人呢?承了这个职位少说得得罪些人,老大你说对吧。”崔玦撑着扶手挪了挪屁股,椅背硌的腰有点疼。
还是爱说这句话结尾,听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摸出兜里放着的小布袋子,递给崔玦,对方小心接过来,虽然她说不用那么小心,可她总觉得还是要防备些什么。
“这什么东西?”崔玦扯开口子往里虚虚望了眼,随后猛地一下合上,舔了下嘴皮,“是生还丹?”
靠,这可是大宝贝啊,她老大这么有本事的吗?
时微寒手指靠着嘴唇,冲她摇了摇头:“这确实是生还丹,可只能给你一枚。不过你得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别随便用。”
崔玦蹙了眉,把那玩意儿放仅离手边最近的柜子,伏着身子往前凑了凑:“老大你给我这个,是最近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唇边落了一声叹息,时微寒垂下眸子:“要变天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是宋迟阡吗?”
掀起眼皮目光落她脸上,时微寒不可察觉的蹙了下眉,转头往旁边看去:“还没到那一天,谁知道呢。”
“那是......”
“慎言。”
视线又转到她脸上,崔玦噤声,不再说什么。
叩、叩、叩,落了三声门响,崔玦抬眸瞧去,眼里含了冷意,沉声问道:“谁?”
“崔大人,是我,孟尝。”门外声音不卑不亢,落得掷地有声。
目光往下和时微寒交汇着,两人都在疑惑为什么这人会来,她可是那人身边的大红人,比她老大还要无事不登三宝殿。
起身三两步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还真是她。
“孟使来我这枉死城,找我有事?”
孟尝点头,躬身作请:“酒大人请您去商讨一些事情。”
抬头,目光越过她肩膀,瞧见走在木椅上的人,有些意外:“是时大人吗?”
崔玦回头望去,她正朝这边看来,让人更加确定她的身份,时微寒唤了声“孟使”。
“没曾想您也在这儿,倒是省了我再走一趟的功夫,一起吧,时大人。”
看来,她也在这受邀之人的席列啊。
“烦请带路。”
孟尝走在时微寒右手边快了一步的位置,崔玦跟在她们身后,城里的人瞧见她们,虽然没认出其余两位的身份,可最后那人不可能不认识,纷纷出声冲她们打招呼,毕竟能走在一起,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时大人倒是许久没来这枉死城呢,是来处理要事?”孟尝快她们一步,一直保持着一米半的距离。
时微寒在心里哼笑一声,面上却是沉稳模样,听她问及来此的目的,只是摇摇头:“倒不是来处理事情,只是闲来无事走这一遭。”
孟尝蹙了下眉,她面上神情倒是无人能瞧见,笑了两声来缓解尴尬气氛:“我还以为大人您是来瞧柳大人的,可看来应该是我多想了。”
“柳别枝?她怎么了?”
时微寒的疑问彻底让崔玦懵了,她想,这是什么新兴的说话招数吗?把真的都说成是假的了。
“大人您不知道?”孟尝扭头望她,也瞧见了崔玦脸上的迷茫,想来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这人不是号称百事通吗?怎么会连自己朋友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肯定是有蹊跷。
“我该知道什么?”
时微寒脸上的疑惑不像是假的,这下轮到孟尝摸不着头脑了。
走在半道儿她们碰见了路眠沙,这人身上衣服料子破衣喽嗖的,不晓得经历了些啥,瞧见时微寒立马哭丧着脸跑上前一把把她抱住,冲她诉说自己的苦楚。
“呜呜呜,时微寒,我跟你说我差点就没了,宋迟阡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把我引去一个恶鬼老巢,你是不知道啊,那鬼多的我数都数不清,要不是我命大,早栽了。还有还有,你看我这脸,好痛啊。”
她扑在时微寒怀里,哭的那叫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受了好大的委屈。
时微寒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给推开,瞧着她脸上的伤,有些一眼难尽:“你说你好疼,是因为你脸上这道只有一厘米长,一毫米深的伤口吗?”
额,倒也不必描绘的这么仔细。
“切。”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懒得和这人多说一个字,一点都不懂风趣,转而投进崔玦的臂弯。
“崔小娘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路眠沙言语孟浪,抬手摸摸她耳朵,虽然没有乌云的好摸,可还是软软的。
“额,路大人,我们还是不要靠这么近,省的让人误会。”
“诶,你脸红啥啊,这么纯情吗?不愧是时微寒教出来的下属,一个塞一个纯。”
再这样插科打诨下去,这个事儿怕是谈不了了。
“几位大人,酒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那走吧,进去说。”
时微寒走在最后,隐隐约约瞧见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停步回头瞧去,沉下了目光。
“时大人?”孟尝见她没跟上,也停下步子出声唤她。
“嗯,来了。”
这事儿有些出人意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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