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吞的猫耳窸窣动了下，从前襟口袋里冒出只乌溜溜的圆眼睛，折出的猫耳尖一角蹭了蹭衣料，忽然感受到注视。
顾闻厌正在看着它，眼睛黑阗阗不知在想什么，团吞歪了下脑袋，整只猫呈现一个“？”的姿势。
顾闻厌指腹摩挲了下，忽然伸手捏了捏它露在外面的耳朵，就跟玩具娃娃似的，捏一下就会发出软绵绵一声喵叫。
这一捏，瞬间给团吞吓得钻了回去，埋成了一颗球，老老实实装死。
走进公馆里时，门口站着的接待看了几眼，和后面的人对了个眼神，做出个恭敬姿势：“这边请。”
一进去，随即公馆另一个负责人就已经等着了，立即迎上来，领着人往里面走，脸上笑出褶子来：“顾少真是多年不见了，您大驾光临，令使蓬荜生辉啊。”
团吞的爪子往上抬，悄悄推开衣服盖子，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处垂落下来，包间里坐着三两人。
两男一女，一看就主次分明，站在中间的男人格外显眼，身上是一件价值不菲的领子，手上戴着一串银戒指，单手握着冰酒杯，盛满冰块。
很明显的一个花花公子形象，袖子上还镶着一块亮晶晶绿表，酒杯正俯在唇下，顾闻厌一进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霎，随即男人就笑了：“怎么今天想着来这里玩了，你不是从来也不来的吗？”
“调到新水来查几桩案子。”顾闻厌在旁边的位置落座。
那男人就抬抬下巴，仿佛对顾闻厌的说法很不屑似的，依旧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喝酒，喝完一口才去问顾闻厌：“什么时候调到市局里去？”
顾闻厌丝毫没有被对方激怒，反而淡淡笑着回答：“会留一段时间，我父亲有意让我在新水多待一阵子，让我跟这里的前辈学习。”
这一声让男人放声大笑：“还前辈学习，他们什么人，你什么人，他们不来巴结你都来不及呢。”
顾闻厌脸上不喜不怒，手指抓着杯盏，神情显得淡淡。
“来了南洲才知道新水的好，他们都说新水人排外，这是哪的话，明明南洲才是最排外的，南洲人傲慢、讨厌、攀比，还看不起其他地方的。”男人笑，“它算个什么东西，京城脚下，什么纸皮膏梁都冒出来了，全是废物草包，一团混账！”
男人本来想激一激他，见顾闻厌还是平静无触动也有些失望，随即又伸手揽了揽怀里的软玉温香，折起来的袖口，露出绿色的表。
顾闻厌胸前的口袋缝隙打开了一丝，猫猫头注视着这块熠熠发光的表，指针一秒秒有条不紊地转动。
绿表的右手里还揽着一姑娘，瞧着眉眼尚且稚嫩，木木地坐在那里，任由人抱着。
团吞的视线就与她对上了，她迟缓地望着对面口袋里偷偷钻出来眨巴眨巴、暗中观察的猫眼，明显惊讶了下：“啊。”
“怎么了？”
女孩不做声了，因为猫头如同受惊一样，倏然钻了回去，捂得严严实实，想必并不想被人发觉在这里。
绿表哼笑一声，手探到那女孩的膝盖上，浑然不顾忌还有另一个人在场。
顾闻厌看着眼前纸醉金迷一幕，被烟气熏得皱了下眉，犹豫说：“你最近风头很大，不避一下吗？”
他简明扼要提醒道：“白珠玉现在可能在满城找你。”
“怕什么，不就一个疯婆子。”绿表说，“而且，媒体记者都出动了，一个新水市，到处都是监控，一个白珠玉逃不掉的，现在他们都知道白珠玉被薄家小子藏在地下室里了，一石二鸟，反正，跟我高成做对的，一个也逃不掉。”
这一句白珠玉让团吞的猫脑袋又翘起来一些。
团吞一瞬间看懂了，刚才开口的绿手表，就是陈媛案的凶手之一！也是白珠玉杀的那些人的同伙。
顾闻厌语气捉摸不定：“她之前可是杀了于亮，宋能，范链。”
“那是他们蠢。”绿表说，“能被这么一个疯婆子给砍掉也是够愚蠢的，媒体已经出动了，定位现在很准确，解决方法多的是，伪装成意外事故，打点些钱下去，多的有人愿意撞她，弄成车祸，后面的事情律师会去处理，如果我想，她甚至可以跟她女儿一样。”
绿表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整个包间内，显得有些悚然，连同怀里的女孩颤动了下，绿表的脸顷刻阴沉下来，女孩不敢动了，忙给绿表揉肩，绿表的神情由阴转晴，又好了起来。
注意到顾闻厌的眼神，绿表的嘴角提了提，伸手用力一揽。
“都是雏儿，名牌大学。”对方洋洋得意地说，“你要是想要我也给你找几个，当然这个也可以给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原本只是客套客套，谁知顾闻厌真的说：“好啊，那这个给我吧。”
绿表一瞬间愣了，随即脸上略显懊恼：“这个我还没。”
“说话不算话吗？”
“谁说话不算话。”绿表狠狠推了下旁边，那女孩被那一推弄得踉跄，摔到了地上，手肘在地上擦出一大片淤青。
因为方才那一推，带动桌上的酒瓶也摔下，酒液流到了地上，弄得满地潮湿，绿表啐骂了句，拿纸巾擦被弄得湿透的衬衫。
顾闻厌扶了女孩一把，她起来了，就站在顾闻厌身后，等他们出来时，她也跟了上来，顾闻厌陪她走了一段路，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聊了几句。
“你很缺钱吗？”
“我爸生病了，需要做手术，家里借了高利贷，他们来讨债。”
“还需要多少钱。”
“二十万。”
顾闻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还有随身带的笔，他手伸进来找时，团吞吓了一跳，被他那双手逼到了角落里，随后一个大地震，顾闻厌抓起了它爪子底下踩着的一张纸条，抽了出来。
团吞探出脑袋来，顾闻厌手心里压着支票，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抽了出去，递给了对方：“里面有三十万，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回学校去吧。”
那女孩眼里隐有泪花闪动：“谢谢。”
团吞注意到她的背影，裤脚上有点泥印，她伸手去接顾闻厌递过来的支票。
就在那一瞬间，在他们身后，方才刚走出来的包厢，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破声。
有人从他们身后尖叫着冲出门：“啊！——”
顾闻厌脸色陡然一变，刑警的直觉让他冲过尖叫的人群，跑向方才的包间，连同团吞也低低倒吸了口凉气。
火势蔓延，照得路人脸上倒映出舔舐的红光，一张在盛怒的大火中烧得血肉模糊的面容，高成浑身焦黑得看不出形状，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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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公馆火烧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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