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意

第019章爱意

皇帝洗漱完毕,又到西暖阁去看折子。皇帝看折子时向来不许身边留人,李全便照例挥手屏退下人,谁知皇帝开口:“留一人研磨。南府前些日子不是进攻了一方端墨吗?去拿来。”

李全愣怔了一下,旋即马上回神,唇边不觉压了一丝笑,回头道:“云姝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云姝便跟着他去库房拿那方墨。

李全把她送回来便要离去。

“公公!”云姝不觉忐忑,又叫住他。

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李全只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派正经:“你摆出这副表情作什么?陛下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吃了你啊?”

云姝俏脸涨红,便只得道:“奴婢不会研墨。要不,公公唤旁人?”

李全“哎呦”了一声道:“姑娘,你这是要了我的命了啊。咱这位陛下虽然对底下人尚算宽宥,可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陛下指定了你去侍奉,咱家岂敢随意换旁人去?任凭咱家有几个脑袋,这也不够掉啊!姑娘你就行行好,快些进去吧。别说陛下不会拿你怎么样,退一万步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怎么就不要这福气呢?”

他说得露骨,云姝俏脸更红。

可也是没有旁的法子,只好垂着头进去。

皇帝靠在炕上看折子,云姝将那墨搁在案几上,小心拆封,又取了水,蘸取些许。

皇帝微微抬头:“朕都没有叫你研墨,你怎么就自顾自研上了?”虽是这样说,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倒像是打趣。

云姝却忙撤了手告罪。

似乎看出她的紧张,皇帝宽慰道:“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云姝垂首应是。

室内又归于寂静。

他低头写了几个字,笔尖的墨迹未曾干透,云姝上前正好将批好的折子退下换上新的,不料皇帝也正好收手,不慎被她磕到,两滴墨点便飞到了折面上,缓缓晕开。

云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

“不妨事,别动不动就跪。”皇帝道,又唤她,“你起来,替朕去拿一件干净的衣裳。”

云姝一怔,这才看到他的衣袖上也被沾了墨迹。

她竟这般不小心。

“奴婢马上去。”她连忙退了出去。

皇帝搁了折子,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连着几日阴雨绵绵,宫墙内都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午后皇帝看了会儿书,起身将折子扔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陪朕出去走走吧。”

正弯腰侍弄笔墨的云姝闻言,连忙起身,又唤了人去拿皇帝那件常穿的鸦青色大氅。

外间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绵绵如细针,却让人的心情也像是浸泡在阴雨里,不得放晴。

云姝身子微微前倾,替皇帝将伞朝外面打了打:“陛下小心雨势。”

“朕倒是挺喜欢下雨天。”

云姝微微一怔,回头望向他,却见皇帝也正好低头,对她笑了笑。

晦暗天色,丝毫无法阻挡他眉宇间那种逼人的光芒。有一种人,可能天生就拥有强大的魔力,能叫人望一眼便产生顶礼膜拜之心——李玄陵便是这种人。

只是,这个人距离她太遥远了。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多到让她根本不敢去想。

但有时,她也会忘了规矩,也会忘形。

檐下细雨伶仃作响,她心里寂静无声,看得有些痴了。皇帝不经意回头,正好将她的目光捕捉到,她已躲闪不及,此刻避也不是了。

皇帝却道:“不许再躲。”

云姝便不敢再动弹,只怔怔站在那边,握着伞的那手都有些僵硬了。有雨丝从伞沿外飘进,敲打在她的手背上,激起冷冷的战栗,她不觉打了个寒战。可皇帝就在身旁,她也不敢动,生怕那雨飘进来落到皇帝身上。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握住了□□,将伞从她手里拿过。

云姝愣怔抬头。

却听得皇帝淡淡道:“陪朕走走。”

她不敢不从:“是。”

到了外间,云姝只觉得更冷。这个时节虽算不得多冷,因着绵绵细雨,空气里总有股潮湿阴冷的味道,直直要往人的骨头里钻,她不觉抱了抱胳膊。

前面人驻足回头:“你很冷?”

云姝回头。

皇帝垂询,自然不能不答,她不好撒谎:“有一点。”

话音未落,细瘦的肩上微微一沉,却是皇帝将身上披着的玄狐大氅给她披上了。云姝连忙称不敢:“陛下小心龙体。”

“朕不冷。昔年在北疆,身上只着淡衫,山林野地间寒风啸啸,入目皆是冰天雪地,朕也不曾畏寒。”

云姝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忖度他这话中的真假。

谁知皇帝像是有所觉察,低头看她,正好把她这探寻的一眼收入眼中。她本就娇俏之极,此刻微微侧对着他,更是风姿楚楚。但见乌黑鬓发腻在雪白修长的脖颈处,因有雨珠落下,沿着清瘦的脸颊缓缓滚落,没入衣襟,更叫人移不开视线。

开春的缘故,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一件浅绿色的齐胸襦裙,胸口束一块浅粉色镶金丝绢布,遮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饱满,腰肢盈盈,仿佛不堪一握,更形成鲜明对比。

感受到侧边传来的灼灼目光,云姝心头慌乱,低头一瞧,有片花叶不知何时落到了她胸口上方的位置,正好搭在绢布和肌肤之间,引人遐想连篇。她伸手去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一张俏脸早涨得通红。

好在这时前头有人过来,云姝打眼一瞧,见是皇后銮驾,连忙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在景泰的搀扶下下了銮驾,给皇帝弯腰行礼。

皇帝道:“免礼。”

皇后起身,原本要说什么,目光落到皇帝身上时却是一顿,下意识又看向身侧那个还跪着的宫女。

原以为皇帝不畏寒,所以穿得这样单薄,谁曾想那袍子竟披在一个宫女身上。这件玄狐大氅是皇帝用惯的,是先太后梁氏亲手给陛下缝制的,等闲人不让碰。今日,不但让人碰了,还……皇后心口像是空了一块,怔怔无言。

身边的景泰却已经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就要开口,却叫皇后开口抢了去:“景泰,本宫出来时忘记叫人将那些牡丹花遮起来了,牡丹不喜湿冷,你去将本宫院子里那些花移到偏殿去。”

“娘娘……”

“还不快去!”皇后鲜少如此严厉。

景泰怔了怔,只得弯腰告罪,退了下去。

皇后的目光又落到了云姝身上,半晌才开口道:“天气冷,快别跪着了,起来吧。”

她的声音虽然淡漠,却是温柔沉静,听在耳中如天籁一般。

云姝不觉自惭形秽:“多谢娘娘。”起身时才想起,肩上还披着皇帝那件贴身的大氅,一时窘迫难当。

这样的情境,偏偏还叫皇后瞧见了。

她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皇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能看煞她。

原以为皇后会说点什么,可她只字未提,只是道:“天气冷,陛下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吹了风。”

“多谢皇后,皇后也早些回去吧。”

等皇后的銮驾声远去,云姝心里紧绷的那根线才稍稍放松些。却听得皇帝淡笑道:“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皇后素来温婉仁厚,不会轻易为难人的。”

云姝咬了咬下唇,心里既有好奇,也有酸楚。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以及那落在鞋尖上——缓缓晕染的水渍,半晌,道:“陛下与皇后是旧相识吗?”

皇帝本抬脚要走了,没想到她会开口询问,微微一笑:“大婚之前,朕与皇后从未见过。皇后是定远侯之女,其父、其兄、其祖父都是朝廷栋梁,在朕还是雍王时便坚定不移地拥护朕,为朕扫平贼寇、擒拿叛逆立下汗毛功劳。”

云姝沉默了会儿道:“陛下与皇后已经大婚两年了?”

皇帝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云姝不料自己的小心思会叫他轻易看穿,更加窘迫:“我……”

皇帝的眼底不觉多了分戏谑:“朕与皇后,只是同伴。朕虽然尊重她,但她于朕,说到底,只是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就算先太后没有故去,恐怕朕也无法和她行夫妻之事。”

云姝没想到他竟会和她解释这些,不觉面红耳赤,垂头不语。

皇帝却不让她躲闪,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她:“若是昔年朕知道姝儿没有死,是断断不会娶姜氏的。”

云姝娇躯一颤,下意识握紧了掌心。

小手一暖,却是皇帝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的手牢牢掌控在掌心。

她只觉得心如擂鼓,想要抽回手,却不敢挣扎,一时身子一半像是在火烧,一半如坠冰窟。皇帝的手温暖而宽大,牢牢握住她的,两人挨得太近了,近得她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还有男子温热的体温。

“陛下……”

皇帝语声别样低柔:“姝儿,和从前一样唤朕吧。”

云姝身形微颤,心好似被什么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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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白月光带球跑了
连载中李暮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