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金难求

处理完这里,楚长宁定了定神,去见母亲福慧长公主。

还没来到栖霞阁,半道上,一个侍女打扮的妙龄女子风风火火跑出来,拉着楚长宁的胳膊一顿掉眼泪:“都怪我,要是奴婢陪着一起去,县主就不会掉河里。”

“脏死了,快擦擦。”楚长宁一脸嫌弃,让春盈先回,扭头说:“夏竹,别把鼻涕眼泪抹我身上,回头扣你月钱。”

唤夏竹的侍女从袖口取出帕子拭干眼泪,就听楚长宁说:“你身子不爽利,让你在家修养,再说我这不也没出事嘛!”

夏竹平了平心神,亦步亦趋跟着清平县主往栖霞阁的方向走,仿佛县主是个瓷娃娃,生怕磕着碰着。

“听下面的人说,县主将那个马奴打得半死不活,可他毕竟也是县主的救命恩人啊!”

楚长宁知道她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掰开了讲:“我母亲是福慧长公主,外祖母是当朝太后,舅舅是皇帝,我生来尊贵,一个小小马奴从河里捞起本县主,有损名节清誉,若是重重赏赐,叫下人们瞧见了,你说会怎样?”

夏竹想说其它奴婢们肯定也会对县主尽心尽力,可她下意识觉得别人都能想到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县主不会特意发问。

她思索了下:“是怕底下有些心思不正的人,为了得到主子们的赏赐,冒着风险做出以下犯上之事。”

毕竟只要救下主子,就能得到丰厚赏赐。

更有甚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刻意设计损害主子的名声!

想到这里,夏竹抽了一口冷气。

前面是栖霞阁,远远瞧见楚长宁的看门婆子忙去通报。

听说县主来了,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倚翠出来迎,福了福身子:“县主金安,长公主特意叫厨房备了县主喜欢的吃食,在里面等着。”

越过描着一丛牡丹花的雕花屏风,内间的长公主将后背放在椅子里,身后的司琴捏着双肩。

见到女儿,长公主抬手让侍女停下,起身将女儿上下打量一圈:“没磕到没伤到,回来的路上,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现在终于放回肚子里。”

“没伤着,我都好。”楚长宁纳闷道:“阿娘,你不是说和阿爹一起去大伯父家,要过两天才回来?”

长公主道:“下面的人来通报,我哪里还坐得住,火急火燎赶回来。正好碰到你在前堂处置那个马奴,我听倚翠说了,处理得极好,以后下面的人有什么歪心思,也要多顾忌自己身子板受不受得住。”

楚长宁小小恭维了下:“是阿娘教的好。”

长公主愁容舒展,面上神情缓和几分,又肃了肃脸:“宁远侯府也太马虎大意,家里办宴会,也不派人检查摆设建筑,这次有惊无险,要是我的心肝儿有个好歹,回头我让宁远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阿娘,我怀疑这件事跟宁远侯府关系不大。你还记得,前几日到皇宫赴宴,回来时,林贵妃的侍女邀我们到钟粹宫品茶。”

长公主点点头,就听楚长宁继续道:“到了钟粹宫,我听你们闲话家常,听了一会儿不耐烦,被宫女带到院子里透风,结果撞到了来请安的三皇子。阿娘,那天林贵妃都跟你说了什么?”

那时元宵节刚过,一个附属小国的使团运送贡品进京。

各种奇珍异宝叫人看得眼花缭乱,期间还有数十匹不可多得的宝驹,就是那一日,她得了皇帝舅舅赏赐的流风。

同样长公主也记忆尤深,肃了肃面色:“林贵妃有意与我们公主府结亲,让你做三皇子妃,还承诺如果将来三皇子继任大统,便封你做皇后。”

听到这里,楚长宁就知道不太对劲儿,后背一阵发凉:“若当时从河里救我的人是三皇子,您说三皇子会不会趁机禀明皇帝舅舅,既是损了我名节,若他顺水推舟言明求娶我,又会怎样?”

长公主后知后觉,回神后,端过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出去:“这个王八羔子养的混账东西,他这是要干什么,强逼强娶? ”

清脆的瓷器摔裂声在屋内响起,外头的侍女们轻声询问,被楚长宁打发掉。

她将盛怒的长公主扶到椅子里坐下,安抚:“皇帝舅舅又没做错,母亲何必捎带着一起骂上,这是大不敬。而且我只是怀疑三皇子和林贵妃,这事没有证据,不过宁远侯府那边肯定会盘查府内下人,相信很快会有线索。”

楚长宁所想不差,宁远侯府的确在排查可疑人,而且已经有了目标。

有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站出来:“我昨晚水喝得多了,半夜起夜,好像看到一个人影飘过,当时以为是眼花。”

郑三小姐追问:“看清长什么样子?”

小丫鬟摇摇头:“没看清,不过,那个人眉尾有一颗大黑痣。”

郑容婉拿着手底下人递来的画像,递给小丫头看,小丫头直点头:“好像是他。”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赏了小丫鬟一锭银子,然后推开书房,里面坐着宁远侯和大皇子李弘烨。

将画像递出,郑容婉道:“查到了,这人是最近才到宁远侯府,叫赵强,出事后没人看见过他。我让人到衙门下发海捕文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大皇子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起身拉开窗,望着外面染上墨色的夜空:“天色不早,该回去了,明日还请舅父随我一道去长公主府赔礼道歉。”

一直沉默的宁远侯摸着长长胡须,沉吟:“也好,虽然我们也是受害者,总要给长公主和清平县主一个交代,说不定还能借此拉进彼此关系。”

一个喷嚏,惹得楚长宁鼻尖痒痒。

她揉了揉鼻子,肩上一沉,是久久等不到县主回来的春盈捧着披风来了。

一月份的天气,白日里出了日头还暖和些,到了晚间,气温骤降,楚长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回到拂月阁,楚长宁葱段一样的指节在箱子里翻翻捡捡,找出一瓶金创药。

没找到夏竹,也不知这小丫头干什么去了,恰好看到春盈,她小声交代:“这瓶金创药拿去给马奴,顺便到厨房取些冷掉的馒头和清水一起送去。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唯你是问。”

春盈眼里闪过诧异,赶紧垂下脸掩饰,乖巧地应了一声。

一盏橘黄的灯笼,将便布蛛网,且空旷又充斥着烟尘的柴房照亮。

干得快要冒烟的喉咙,涌入一丝丝湿润的冰凉,程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少女温婉美好的侧脸。

“你醒了。”春盈侧脸冲他笑了笑,舀了一勺清水做势喂他。

狼狈的少年将脸撇开,藕白色的外衫支离破碎,发带微松,额前落下的几缕墨发挡在侧脸,不但不显脏乱,毫无血色的脸颊,反倒有一种被蹂躏的苍白脆弱美感。

程玄固执道:“我自己来。”

柴房里别说床榻,连快木板破布也没有,看到程玄躺在草堆里取暖,伤痕斑驳的可怜模样,春盈动了恻隐之心。

以为他是腼腆害羞,春盈强调:“你受伤了不方便,还是我来。”

“不用。”程玄态度坚定:“只是一点皮肉伤,我自己可以的。”

春盈算是看出这人是个木头桩子,将一碗清水递过去,从食盒里取出一碟馒头。

程玄只吃了早饭,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抓着馒头大口大口咀嚼。

瞧他吃的差不多,春盈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药瓶:“馒头和清水是我从厨房偷偷拿来的,还有金创药,是我从前受伤县主所赐。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怪县主,毕竟县主是主子,我们只是买来的奴役,天生贱命一条,就得学会认命。”

程玄揭开药瓶的盖子,一股芬芳的清香铺面而来,他随口道:“这药不错,谢谢。”

春盈无所察觉:“同是苦命人,互相照顾,也是应当的。”

等春盈走后,程玄捏着药瓶细闻:“没错,这是王太医独门的金创药,朕在位时,每年出产不过二十瓶,里面药材极尽珍贵,很是难得,除了皇室专用,外面根本见不到。”

这样一瓶千金难求的金创药,楚长宁赐给一个丫鬟,说不通。

如果说特意拿来给他一个马奴疗伤,更是说不通。

楚长宁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只怕对自己恨得牙尖痒痒,恨不得他痛死了才好。

因为上一辈子就是这样,只是他上一世局限于眼界,没能认出这么贵重的药膏,还道是自己年轻体壮,身体比别人恢复得快。

握着这瓶药,程玄心情复杂。

上一世,他以为来到公主府是掉进了安乐窝,不用吃糠咽菜,担心填不饱肚子……每天有雪白的馒头吃,菜里扒拉一下,还能找到几片白花花的肉。事情急转,就在他以马奴身份救下清平县主后……

他救了县主,却被县主一顿鞭子抽得半死不活。如果不是春盈,恐怕他坟头的杂草都有两丈高,哪里能等到后面知晓身世,跟父皇相认,再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从此,他将楚长宁恨上了,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现在的程玄,有了眼界有了阅历,看待事情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换作他做帝王的那几年,只怕还会比楚长宁还多疑,认为别人是不是刻意接近自己,要对自己不利。

除了一开始在楚长宁面前失态外,程玄表现得很淡定,虽觉得匪夷所思,倒也坦然接受了重生一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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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恶毒白月光
连载中山楂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