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烧寝殿

“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肖想。”

淑妃将自己手拂上李清禾有些疲倦的脸,指尖如同利刃,一点一点地收割着李清禾的理智。

“本宫知晓你从前同那董灵儿的事情,别妄想用这丁点情谊换取皇上的宠爱,老实本分地待在你的拾翠宫,还能保住你的贱命。”

淑妃自然是将李清禾的事情调查个一清二楚了再敢如此发作,在宫中的这些妃嫔里除了德妃出身在她之上,其他人都入不了淑妃的眼。

“还请李美人,好自为之。”警告完毕,淑妃撤回了身子,只将一个背影留给李清禾。她向来是先将人敲打一番的,才不会允许有人爬在自己头上!

看着淑妃离开的背影,李清禾却笑了,那样天仙一样的淑妃背地里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若不是李清禾是太后的人,只怕早就“失足落水”了。

李清禾现下却没急忙着回宫,而是想起了淑妃提起的董灵儿。

许久没有人同她提起这个名字了。

李清禾并非京城长大的,只是她外祖在京中有一座府邸。那年外祖重病,母亲带着李清禾在京中住了一年。

正是这一年,她认识了董灵儿。

董灵儿并没有出众的容貌,才情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排不上名号,仅仅是因为两家住得近两人才认识。

李清禾记忆中的董灵儿大半的时间都是病着的,她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甘草的甜味,可是她太柔弱了,她像是飞在天上即将断线的风筝,似乎下一秒便会离开人间。

她眼角总是含着泪,不爱出门,老是泡在书堆里,她情感太过细腻,总是能察觉出他人的喜怒。她像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水,只等着秦屿川带给自己的惊涛骇浪。

董家在到处都是勋贵的京城实在是排不上号,董家两个女儿,长女董灵儿是元配所出,可惜母亲在生下她时血崩而亡;次女董晴儿乃是继氏所出,比董灵儿小了几岁,从小活泼好动天天跟在董灵儿的身后喊姐姐。

母亲说过,董灵儿啊,人过于通透。

李清禾从前不懂,等两人分别,等董灵儿薨谥的消息传来,李清禾才明白。

“小主…”甘棠小声提醒,将李清禾从沉溺的记忆里拉出。

“回吧。”李清禾淡淡开口,她对宫里的路不熟,跟着甘棠回了住处。

李清禾此时只想着,佛口蛇心的德妃、道貌岸然的淑妃、张牙舞爪的丽嫔,颖婕妤的孩子只怕是命运多舛啊。

不过,这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李清禾已经一夜没合眼,如今不过刚刚挨着床便沉沉睡去。

梦中,李清禾又回到了梓州。

那年她十九,不过刚出了孝期,提笔正写着信送去边疆。是了,李清禾也有心上人,等出了孝期两人的婚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可上天并没有对这对苦命人多加眷顾,那年,梓州起了战事。

战事持续了一年有余,她的心上人还没有回来,她的父母便去了。

李清禾怎能忘记那一天呢,父亲被活捉绑在马后,敌军将他父亲戏耍活活折磨而死,死后也没留有全尸,头颅被割下用投石车投进了城中。

她母亲是个烈性子,将李清禾迷晕锁在地窖,便自刎在她父亲的头颅前。

整整一月,李清禾才等来了援军。

在父亲心腹的透露下,李清禾才知晓原委,武器被换、粮食被克扣、军队被调走各种理由加上一起这才让援军来迟了一月。

“德妃娘娘听说有人在南边看见了楚庄王的绕梁琴,便求着皇上派人出去寻了。”

一个可笑的理由,让李清禾父母双亡,让梓州百姓家破人亡,她怎能不恨呢?

李清禾回京后每逢初一十五便去相国寺上香,同寺中的大师讨论佛法,祈求佛祖保佑,这是为死去的亡灵也为那个再也不能说出口的名字。

太后便服出行,遇见了在相国寺的李清禾这才有了入宫一事。

李清禾醒来时已经过了午膳,便吩咐甘棠先准备好点心垫垫肚子。

看着忙来忙去的甘棠,李清禾想了许多,她如今在宫中并无可信之人,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她打算先寻个可信之人。

李清禾位分不高无须每日请安日子也算好过。她让简兮去寻了好些医书,只每日琢磨着医术,不时还往太医院跑。

旁人问起,李清禾只说,那日请安听太后咳了几声,想着在古书中寻个好方子让太后养养身子。

而自第一日进宫时在太后的安排下侍了寝,皇帝便再也没想起过李清禾这个人。李清禾乐得清闲,太后那边却急了,借着简兮的嘴说了几次。可李清禾却装疯卖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颖婕妤怀了孩子,宫中的视线全落在了她肚子上。李清禾被淑妃敲打自是不会轻易冒头。

一月过后,宫中相安无事,可是李清禾却在这风平浪静下嗅到了苗头。

李清禾只每天看书,她睡得晚,一日晚上她吹了灯借着月光看星星,却听见墙角偏殿处传来些许声响。

偏殿人烟稀少鲜有人走动,而此时却传出低沉的喘息声。

李清禾虽是黄花大闺女但并非不知晓男女之事,那样暧昧的声音,她心知肚明是在做什么。

于是,李清禾一把火烧掉了拾翠殿。

从主殿到偏殿不过挨着一堵墙,若是主殿起火,偏殿绝不能幸免。此时夜深人静,拾翠殿本就人少,巡夜的守卫到如今这个时辰也正是困倦之际。

李清禾没有丝毫犹豫,将梳头的桂花油倒在了床幔上,待火势起来了才喊救命。

宫中侍卫来时,发现偏殿被锁上了,待门打开,只见两具交缠在一起的□□。

是简兮。

宫女与太监常有对食一事,可终究是藏在暗处不会大肆宣扬的。

出了这样有损宫中风纪之事,皇帝也不能不管,所以待皇帝赶来时便看见脸上被浓烟熏得乌黑的李清禾,她缩在一角,泪珠挂在脸上。

不知为何秦屿川对李清禾有了几分心软,他将身上的狐皮大氅披在李清禾的身上,手安慰似的捏了捏李清禾干瘦的手。

李清禾一把扑在了秦屿川怀里,此时才敢轻微地哭出声来,泪水将秦屿川的衣裳打湿。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连李清禾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自己演技真好。

秦屿川并没有反感,只觉得李清禾应是真的害怕了,揽着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带来些许慰藉。

理所当然地,简兮和那奸夫被打死,李清禾则去了紫宸殿过夜。

时隔一月,李清禾再次踏入了紫宸殿,不过这一次她躺在了床上。

侍女已将李清禾梳洗一遍,如今正躺在秦屿川的身边。

可是,秦屿川却像是对女色并不感兴趣一般,侧身对着李清禾。

李清禾安心地躺在秦屿川身侧,发出浅浅而均匀的呼吸。她并没有睡着,只看着床上帷帐出神,专属于皇室的明黄色在夜色里却如此晃眼。

不知为何,她眼角落下一滴泪。这一次,李清禾却没有伪装。

她的思绪来到半月前,李清禾那时沉溺在医书中。

在她一趟趟地游走在拾翠宫和太医院中,李清禾终于找到了一个熟人。

全颂是太医院里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太医,虽有出众的医术但无处可以施展,只得跟着太医院的掌事做些杂活。

全颂是从梓州任上来的,几年前他家被地痞流氓坑骗了财产,是李清禾的父亲查明了此事这才保住了全颂的一家老小。

李清禾并不需要全颂为她冲锋陷阵,只要做自己的一步暗棋便好。

你看,太医院有些药材损耗是很正常的吧。你看,若不是细细查来,谁又知晓那些损耗的药材混在酒中恰好会让两人情不自禁呢?

原本李清禾只是单纯地想着自己这边应该有一个对自己忠心的太医,并没有发现简兮的腌脏事。

向自己检举简兮的是甘棠,这是甘棠给李清禾的投名状。

或许更直白地说,甘棠本就是李清禾的人。若是将时间线再拨回前些,便会发现李清禾抵达京城的那年,甘棠入了宫。

拾翠殿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起火,所以甘棠在发现了简兮游走在两个男子之间时,便有了这招祸水东引。

李清禾的目标本就是那些导致梓州落难的人,整整一个月,让原本还算是繁华的梓州,只剩断壁残垣,城中百姓只剩下不过十之一二。

德妃只在意那把捕风捉影的琴;皇帝只在意他的宠妃高不高兴…

所以,在入京的第四年,李清禾终于入了宫。

她早就知晓太后每到初一十五便会去相国寺,她从前不再太后面前出现只是为了让她们的相遇不显得如此刻意。

或许是想起那些不敢吐露的心事,李清禾哭得更凶,可是她不敢吵醒秦屿川,只偏头让泪水沁入那金丝软枕。

尽管李清禾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本就没睡的秦屿川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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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心有白月光
连载中陆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