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金簪啊是原先颖嫔说与我同住送我的礼物,这倒是借花献佛了。”丽嫔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又开口:“皇后娘娘您是知晓的,我母家不过武将出身是没有这样好眼光的,宫里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皇上赐给我赏玩的小玩意,想来只有这样稀奇玩意才能入娘娘的法眼。”
丽嫔这话说得巧,面上几人脸色都不好,只有丽嫔如同没看见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开口:“想来各位姐妹送的东西定不会比本宫的差吧。”
“无论送些什么东西都是姐妹们的心意,只是别动什么歪心思扰了皇后娘娘的胎就好。”淑妃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
“淑妃说得是,好在大家送来的东西都是经太医查验过的,料想也没有人会起了动本宫的心思吧。”皇后娘娘依旧笑着,一手放在并没有显怀的肚子上,只是说话的语气冷了下来。
“妾身不敢。”众人见皇后脸色不快,连忙下跪告罪。
“不过话说了严厉了些怎么就跪下了,快些起身吧。”皇后眼神示意,白芷便立刻将最前头的淑妃扶了起来。
见气氛依旧冷了下来,众人也没了兴致便借口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好生休息便相继离开了。
李清禾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最后,心思却停留在皇后头上那金簪上。她适时放慢脚步,甘棠则有眼力地走上前来。
李清禾压低了声音,尽量让声音只有两人听见:“甘棠我进宫时间较短,原先见皇后她偏爱的发饰大多是华贵大气的,今日这金簪好看是好看,却好似不太符合皇后的气质。”不怪李清禾多疑,只是今日这事实在是蹊跷。
“小主是觉得这金簪有什么问题?”甘棠稍加思索觉得李清禾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可又觉得皇后戴什么首饰这件事除了皇后自己会做主,其他人也无法左右。
李清禾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反常自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得悻悻提上一嘴:“想必皇后必定非常喜欢那金簪吧。”
甘棠还以为李清禾是羡慕皇后,便笑着打趣:“若是小主喜欢那我们也可去请个师傅做个相似的。”
李清禾却轻敲甘棠的头,悄声说:“你倒是来打趣我了,别让皇后听见了将你打出宫去。”
甘棠却耸肩全然不在乎皇后会不会将自己赶出去,凑近李清禾冲着她笑:“不过要说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不知哪天就要落雪了。”
“是啊。”李清禾突然站定,回过身去,抬起头看着那已经不再刺眼的太阳,喃喃道:“不知哪天就要落雪了啊。”
李清禾其实并不喜欢冬天,或者说她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冬天的,只是,她祖父祖母、她的父母都死在冬日…
每到雪花落下的时候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孩童时期的李清禾也是喜欢雪的,打雪仗堆雪人,就像是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期盼着冬日的降临。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雪花落下的变成了哀愁。
连续三日,皇帝都宿在了皇后寝殿,这是从前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一是皇上向来勤勉少来后宫,二是从前皇后便摆出一副懂事的模样,时常规劝皇帝雨露均沾。
直到新进的秀女被冷了许久,太后看不过去这才召幸了其他人,而且皇后害喜实在是严重,最近连吃食都进得少,御膳房主管都被骂了几次。
在新进宫的秀女中,最先侍寝的是董灵儿,虽说在情理之中可还是听着其他人传出几句酸话。
“董婕妤床上功夫了得,简直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勾得皇上日夜颠倒,简直丢先皇后的脸。”
听见这话时,李清禾不顾皇上先前的敲打立刻赶到了仙居所。
如今已到十一月,虽未落雪但天却是冷的,而仙居所却如春日般暖和。
不过稍加通报,李清禾便跟着侍从到了内厅,内厅仅有董晴儿的几个贴身宫女伺候着,此时大门紧闭里面的人却在打叶子牌,一堆堆碎银子摞成一座小山。
只见一张小小的八仙桌被挪到了内厅中间,董晴儿衣裳单薄,粉嫩的里衣加上一薄衫随意地搭配着,双足不仅赤着还极其嚣张地将一只脚踩在了木凳上。
李清禾蹙眉长舒一口气,有些嗔怪道:“外面流言四起,你自个倒是自在。”
董晴儿一个眼神,小宫女们各自拢了面前的碎银将其塞进了衣兜里,笑着将李清禾请上座,接着乐呵呵地出去了,顺手就将门关上了。
李清禾端着手侧身听着身后宫女关门的动静,正想开口说话,却见董晴儿整个人身子往前探,青葱手指落在李清禾柔软的唇瓣上。
董晴儿摇了摇头,长眉一挑示意李清禾看向门外。
厚重的雕花木门外落着斑驳的树影,人声渐远,落针可闻。
董晴儿这才收回手,白皙的手支撑着脸蛋,不似先前的甜美可人,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妩媚。
她眨巴着眼睛,对李清禾的突然造访毫不吃惊,樱桃小嘴微张似在撒娇:“清禾姐姐来得这番着急,定是为了宫中近日的流言。”
董晴儿一边为李清禾斟茶,一边和颜悦色地笑着,如同外面风言风语的主人公并不是自己一般。
李清禾垂下眼眸,接过那一盏茶来,小口地品鉴起来。
此时李清禾的心中早就没了先前的慌乱,她不信董晴儿是个心无城府之人,既然她自己早有打算,李清禾并不在意将火烧得更旺些。
“汤色嫩绿明亮,芽叶成朵如兰花,喝起来鲜醇甘厚,唇齿留香,不愧是茶圣笔下的翘楚。”李清禾摆弄着茶盏,并不提宫中之事。
“紫者上,笋者上。顾渚紫笋定是有它的独特之处才得以流芳百世的。姐姐若是喜欢,妹妹我便送些去拾翠居罢。”
董晴儿顺着李清禾的话说着,眼睛却盯着门外匆忙路过的人影,长目半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顾渚紫笋虽是宫中贡品,可也不是我一个小小婕妤可以享受的。”李清禾将茶杯放在桌上,用两指往前轻推。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顾渚紫笋虽价值千金也不过是物件罢了。”董晴儿慵懒地望着李清禾,笑得狡黠。
“可宫中向来嫡庶分明,尊卑有别。孟夫子有言,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大抵如此。”李清禾看着对自己不怀好意笑着的董晴儿,不卑不亢地回答。
“规矩是对于下等人而言的,李姐姐。”董晴儿依旧笑着,可话语却变得冰冷,神情也不似先前柔和。
“那什么下等呢?董晴儿?”李清禾怒极反笑,她蹙眉看着对面的这个人,拼命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姐姐啊姐姐,你这般聪明何必和我在这兜什么圈子呢?别学宫墙里丑陋的老鼠,只会在暗处弄些小动作。皇后娘娘仁慈,我可不是什么乖顺之人。”董晴儿整个身子往后靠,眼中的轻蔑溢于言表。
“放肆!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原本还想着儿时的情分教你也学些韬光养晦,如今你倒是学会教训我了。”李清禾猛地起身,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水惊起波纹。
“哼”董晴儿冷笑“情分?本宫唤你一声姐姐,已经是最大的情分了。”
“你!”李清禾被董晴儿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整个身子轻微发抖,最后却半天没说出话来,只得拂袖而去。
宽大的袖袍掠过桌面,青花杯咕隆着顺着衣袍的方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清禾并没有回头,而是一脸怒气地回到了自己宫中。
相比于李清禾的怒气冲冲,董晴儿却是不慌不忙,她将落在地上的碎瓷片捏在手心,狠戾地往自己脸上划过一道口子,旋即大声尖叫。
薄衫落肩,美人垂泪。
秦屿川来时便是看见这样的混乱的场面。
而那边走到宫门口的李清禾却转了弯去了太后寝宫。
太后跪在佛前,李清禾则跪在太后身后,两人一言不发谁也没有先开口,而姜念熹便伺候在一侧。
佛龛前升起丝丝云烟,让李清禾想起深山里的浓雾,雾气将让包裹令人窒息。
佛祖慈悲,却不看世间苦难。
等了许久,秦屿川还是找到了太后这。
帝王毕竟是帝王,虽说秦屿川已经年少可他在这些年的夺嫡之争中已经迅速成长,早就学会了藏匿自己的心思。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
人未至,声先到。
太后闻声起身上前迎去,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秦屿川给太后行了常礼,开口便唠起了家常“许久未见母后,母后好似更甚从前了。”
“哈哈”太后被秦屿川的场面话逗得心情极好,忙拉住秦屿川的手往内厅走去。
待几人落了座,太后便将秦屿川上下打量一番。笑着开口:“皇帝许久不来我这慈宁宫,精气神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难道是哀家的慈宁宫有妖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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