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舟一拍掌,像是猜中答案的学生,兴奋地答道:“下个线索应该就在月亮那里!”
姜匆算声音顿了顿,他抬起眸子,神色中却并非是喜悦:“他当时就是这么兴奋地跑过来对我们说的,一边说,手一边指向月亮……”
指月亮,割耳朵!
安妙莲心脏猛地一跳,想起这个代代相传的禁忌俗语。
果不其然,姜匆算沉重地说道:
“结果刚指到月亮,他的耳朵就掉了下来,整张脸就像是涂满了红妆一样……这就是月下红妆。”
“这句预语的前半句,是得生,而下半句,却预示着死亡的禁忌。”
众人不寒而栗,只觉得耳朵上面凉凉的,连头顶上的月亮,也仿佛自带了一种压迫感。
安妙莲抬头望向天空,奇怪的是,这次的夜空中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四周的光亮仅仅依靠墙上的灯笼。江雾不断漫延,一直漫延到天际,渲染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预语多半带有迷惑性。”姜匆算道:“那回的宴境是让我们探凶案,预语中的‘雪’,实际上是指屋檐上留下的凶手血迹,而‘红妆’呢,则是暗示不可触犯的妖怪规则,所以切不可被预语的表面意思所迷惑。”
“就比如鬼上长尸这句话,在寻常的理解当中,鬼向来是个缥缈不定的东西,而尸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两者并非是一种东西,鬼上怎么会长尸呢?姜某愚见,这句话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着的意思。”
“有没有可能是鬼背尸?”听完他的解释,周飞舟道:“我们家那边传闻有一种背尸鬼,会背着死在外乡的人的尸体放到家门口,那人家也得给背尸鬼烧点纸钱当酬劳。据说有人在夜里看到过这种鬼,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尸体从鬼身上长出来了一样。”
这个案例安妙莲似乎在打假玄学栏目中看见过,据说是做白事的人卖纸钱的手段,会寻一具无名尸体丢到儿女死在外地的人家门前,以骗他们去买纸钱。
只是这种销售手段未免太过于大动干戈,播放之后被质疑剧本导致节目被骂上了热搜。
安妙莲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相信科学。
众人闻言都不寒而栗,吴二眉毛倒竖:“大半夜的你讲什么鬼话!自己胆子也就鸡毛大。”
周飞舟委屈:“刚好听说过这个传闻,就说来听听嘛,那个指月亮割耳朵,不也是传闻中的事情吗?”
姜匆算点头道:“确实有一些联系,虽然宴境与我们从前待的地方全然不同,但是总能寻找到一些和四州相似的痕迹,遍布在习惯、习俗各个方面,这也是一直让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
“好了。”吴二不耐烦地打断道:“丞相,不必说那么多,就算知道再多,这群人除了害怕也没什么用。”
“怎么能这么说呢,万一我们就从这里面得到了什么线索呢?”周飞舟反驳道,他话刚说完,就感到吴二冷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这人好凶啊。周飞舟忍不住想,可是自己又不想惹事生非,只得从鼻子里面哼了两声。
“小兄弟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不过万事还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姜匆算拍了拍周飞舟道。
周飞舟感动抬头:同样是罪人出身,但是这位姜匆算一点都没有罪人的凶神恶煞之感,反而谦和有礼,倒是比贵族人家出身的公子还要像贵公子。
“那我们到底该不该去水边看看呢?”窦薇犹豫道。
还没等姜匆算说话,那河边就闪过一点亮光,姜匆算点了点头:“像是只船,过去看看。”
见众人还有些犹豫,他又道:“宴境往往有着这说明的时间限制,只是不会明说,隐藏在线索中,倘若时间到了还未离开,将会永远地被困在这里。”
这句话可比安慰劝解都要好用得多,闻言,众人顿时跑得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一样,连头都不回。
安妙莲一边跑,那聚酯纤维的裙摆一边在空中飘荡,她真心实意希望众人不要回头,回头了可能会真觉得自己见鬼了,
灯影摇晃,月色幽寒。
“上来吧。”众人刚走到河边,船上就传来船夫苍老的声音。
像是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上了那艘船。
说是船,其实不过是张木排,排头挂着和桥上一样像是捡回来的烛灯,只剩下一小块白色的蜡,在寒风中随时有吹灭的风险。
照亮程度当然也不怎么样,整个船只能看到那撑船老头佝偻的身体。
安妙莲看了看干瘦的船夫,又看了看他们六个年轻力壮的乘客。除非光明王朝已经进入蒸汽时代,否则他们实在是有虐待老人的嫌疑。
船夫老头见人都到齐了后,干瘦的身体似乎点了点头,他垂下身子,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状。众人目瞪口呆,然而木排无风自动,平稳地向前方的黑暗驶去。
忘记了,安妙莲默默想着,比蒸汽时代动力更快的是玄学时代。
其他人接受玄学的力度要差一点,周飞舟已经开始掐自己人中,试图把自己掐清醒。
“可是这艘船是去哪里的呢?”上船后,安妙莲问出这个致命的问题。
她想起她们那边一句老话,叫上船不先管你要路钱,多半是上了贼船。
周飞舟打着冷颤:“这旁边又有座桥,又来条船,你们觉得像不像奈何桥和渡魂船啊?”
吴二嘲道:“哪条桥旁边都有船,照你的说法,整个皇城的人都去做鬼算了。”
周飞舟一想倒也是,连忙一拍脑袋,大概人中掐过头了,反而把他掐梦里去了。
王妃的目光辗转众人,最终停留在撑船老头身上:“想要知道这船去哪里,这不就有个现成的答案?”
周飞舟拍手叫好:“有道理!我们去问那个老头子这船通向哪里,不就好了!”
吴二冷不丁道:“你去?”
周飞舟猛地刹住了话,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只有自己一个人应声了。
这是会死的游戏,没有人想冒这个险的。
王妃从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骰子来,“这有什么好争的,我们六个人,不就是骰子的六个面吗?就按照当初公布的顺序来对应骰子的位序吧,这个我想各位应该都牢记于心了吧。”
“大臣、妃嫔、贵女、贵君、罪人、平民。”
不是姐们,安妙莲心中诧异,你来参加这种宴会还自带骰子?真把这当宴会了?
她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
眼下似乎别无他法,众人的目光一致盯在骰子上,只觉得平日里看着喜庆的红色,此刻分外烧眼。
看众人并无异议,王妃轻轻一笑,就将骰子在手中极快地甩了起来。
希望不要是3……
天爷的,别停在4上啊……
玲珑骰子在手中咕噜咕噜地翻转,王妃雪白的手凑到光下一翻,毅然是个“6”。
众人一齐转头看向船尾的少女。
“运气真好。”安妙莲不合时宜地庆祝。毕竟多少人求观音求佛祖就为了大富翁能多摇个“6”,王妃一摇就摇中了。
她扯了扯唇角,微微一笑:“是我吗。”
并不带疑惑的问句,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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