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晖宫。
冯妃自看到日报起便六神无主,惶惶不安地在寝宫里踱步,一边走一边数着地砖,以期让自己镇定下来。
虽说皇上一向温良天真,但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男人哪能被怀疑那方面不行?
好巧不巧的是,此时贴身丫鬟紫雀面露喜色,一脚跨入寝宫,贺喜道:“恭喜娘娘,孙总管遣人来报,御驾正往这边来。看来皇上今晚要歇在咱们宫里了。”
“什么?!”冯妃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地砖上冰凉的触觉似乎要隔着衣物攀爬上她的身躯。
紫雀不明白,明明是个好消息,冯贵人怎么仿佛遭了大难似的。她赶紧将冯贵人扶到镜子前梳妆打扮,往那苍白的脸颊上铺上胭脂。
秦风憩到的时候,刚下轿子就看到了出来迎他的冯贵人,只是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有趣。
“夜深露重,爱妃莫要染了病。”秦风憩伸手扶住冯贵人,她立马打了个寒噤,一双柔荑抖如筛糠,仿佛秦风憩是个深山恶鬼似的。
“皇、皇上也要保重身体,可千万别染了病气。”
秦风憩嘴角一勾,意有所指道:“阎王爷专爱勾病恹恹的美人魂,到时候去了下面,爱妃就不用担心朕有没有病、行不行了……”
冯贵人脸上煞白,连胭脂都盖不住分毫。她显然听明白了秦风憩的言外之意。
皇上果真知道!
完了!
一进入寝宫,外面的寒气便隔绝在外,屋内提前用炭盆温过,且熏了桂花荔枝香,倒是用心。
秦风憩慵懒地倚在正座,抬起一根手指挥退众人,独留冯贵人在屋内。
冯贵人一脸戚戚然,颓丧地站着,宛如一尊泥偶。
“爱妃怎么不过来坐?离朕这么远……看来是跟朕离心了。”
冯贵人麻木地往前挪了几步,待走到秦风憩面前,看着他古井无波又黝黑如夜的眼,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一歪就瘫倒在秦风憩的脚边,轻轻啜泣起来。
秦风憩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似乎又十分嫌弃,仅仅用指尖的一小块皮肤与她接触。
“爱妃,朕那么好说话,可曾亏待过你?”
冯贵人还在小声哭泣,惶惶地说不出话来。
“说!”语气加重。
“呜……皇上对臣妾很、很好,不曾亏待……”
“那你又是如何待朕的?”秦风憩定定地看着她,慵懒道,“往朕身边插人?往宫外递消息?怀疑朕不行?”
冯贵人简直被吓破了胆,她没想到皇上知道的比她想得更多!
秦风憩嫌弃地松开冯贵人的下巴,在她脸上留下两道红痕。
他拿过茶巾擦了擦指尖,然后随手扔到地上,一双眼睛侵略性地盯着冯贵人,似乎要将她的理智全部吞噬干净。
冯贵人颤巍巍地开口:“臣妾向您身边派人,是想探听您的喜好,希望更好地服侍您……”
她觑眼看向皇上,与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撞在一起,立刻心下凉凉,知道皇上半分都没信。以往那个温柔单纯且好骗的皇上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忖度了一会儿,做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定,道:“是家父让臣妾这么干的。家父受制于摄政王,不敢不从。”
“是皇叔啊。”秦风憩脸上浮起笑容,意味不明。
冯贵人知道自己自己没有回头路了,忠心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心。
她反而冷静下来,道:“皇上,您是我的夫君,臣妾是站在您这边的。”
“只有爱妃站在朕这边么?”
冯贵人一愣。
她脑中飞速思量,忽然明白了皇上在说什么。看来皇上的意思,是在暗示她全家。
冯贵人连忙道:“当然不止臣妾,整个冯家都是忠君之臣。臣妾是冯家的独女,臣妾会让家父明白的。”
“如此甚好。”
秦风憩等的就是这句,他摩挲着腕部,不疾不徐补充:“爱妃可千万别连带着冯将军犯错,没有第二次。”
言毕,他笑盈盈地将冯贵人扶起,一双凌厉的凤眼又变回温润的模样。
冯贵人松了口气。原来皇上才是宫里最深不可测的人,以往看轻了皇上,差点就万劫不复。
秦风憩喝了口茶,道:“来说说吧,那声怀疑朕不行的天外之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冯贵人差点又吓得想跪下,过了一关还有一关!
她偷偷看着皇上的神情,似乎心情还不错,不像刚才那会儿那么吓人,便谨慎地如实相告:“大约是午膳那时,祭天仪式结束不久。”
“你怀疑朕不行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怎么今天忽然出现了这奇怪的天外之音?”
“皇上,臣妾……”
秦风憩打断她的辩解,直奔主题:“定是有人最近才知道。你这宫里近几日可有异常?”
“不曾有异常……”冯贵人思索了一会,“倒是新见了一个姓林的小太监,是素食局来送午膳的。”
小太监……
秦风憩的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子。
如果真是那小太监,待灵岩将名册拿到手后,探查一下他接触的人中是否有那姓吕的和姓梁的,便可核实。
此事有眉目后,秦风憩心下畅快。
一看窗外天色如墨,明月高悬,便知夜色已深,于是起身走向床榻。
“安置吧。”
冯贵人面上羞涩又期待。
三个多月冷落下来,皇上终究还是原谅她了,今晚在床上她得好好把握。
冯贵人也往床榻走去,刚要柔情蜜意地为皇上宽衣解带,谁知一床被褥便丢到了她的身上。
“你与朕分床。”秦风憩毫不留情,“你睡地面,朕睡床。”
冯贵人期期艾艾地咬着帕子,看来皇上还是没有原谅她。怪不了别人,都怪她自己,皇上愿意给她机会已经是大发善心了。今后她定要让皇上明白她的忠心……
-
剩下的订报人,唯一没有看过月报的是古香端。
他这个人乐天豁达,白日里虽然在养性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是到了晚上却将这些烦恼全部抛之脑后。早早上床,丝滑入眠,完完全全错过了第一期月报。
半透明的月报弹在他眼前的时候,他闭着眼,等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月报又早已自动关闭。
另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是林云盏。他也早早上床,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宿主,你醒啦。昨夜大宝贝已经做好月报了,你要看吗?】
林云盏揉了揉眼睛,一边往脸盆里舀水洗漱,一边敷衍:给我看看吧。
【当啷当啷,请看——】
系统立马将月报用光幕的形式放置到林云盏眼前,颇有邀功的意思。
皇宫月报?林云盏快速地扫了一遍,看得乐开花。
大宝贝是懂总结的,这月报颇有现代娱乐新闻的风格,那叫一个耸人听闻、博人眼球。
原先还以为就是替他做个干巴巴的总结,结果还挺有趣的,这个二级功能虽然鸡肋,但也勉强算生活调剂吧。
【大宝贝是不是很厉害!】
林云盏:我跟你讲,这条的用词不够抓人眼球,现在包养已经不新奇了,你得用……
【对哦对哦,还有呢?】
林云盏:balabalabala……等等,打住。我现在怀疑你根本就不是搞历史学术的,你是搞娱乐新闻的,这才是真相对不对!
【那倒也不是……(心虚)】
林云盏:太好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皇宫狗仔队成立了!让我们为了下一份报纸而努力!
【冲!】
……
秦风憩与林云盏差不多时辰醒来,整了整衣领,比林云盏还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景晖宫。
跟在他身后送他的是两眼无神、黑色眼袋能垂到地上的冯贵人。
景晖宫的太监宫女们看这情形纷纷面露喜色,偷偷瞥着冯贵人。心想,看来昨夜皇上将冯娘娘折腾得狠了,小别胜新婚啊。
冯贵人知道这群宫人在想什么,但她有口难言啊!
皇上占了床,他当然睡得舒爽,而她躺在地板上过了一夜,偏偏还心事重重,哪能安眠?
待皇上御驾走远,紫雀赶紧将冯贵人扶进屋里,劝道:“娘娘可要保重身子,才好接住这今后的盛宠。”
冯贵人闻言腿一软,那她可能要因为失眠而发疯!入宫三四年,她头一次期盼皇上千万别来。
景晖宫外。
秦风憩坐上步辇,装出来的温和可亲脸立刻消失不见。
他接过孙禄全早已备好的凌风雪芽茶,施施然地啜饮一口,道:“孙禄全,派人盯着冯贵人与宫外的通信。若是死性不改,翦除便了。”
孙禄全应下,随后又支支吾吾地咬了半天嘴唇。
“想说什么?直说。”
孙禄全道:“皇上,昨夜您与冯贵人……?”
秦风憩还当他要说些什么,原来是这个。
秦风憩讽笑:“自然什么都没发生。”
他摇晃着茶杯,道:“只是朕许久不去后宫,长此以往徒增他人怀疑,拿她做个靶子罢了。正好,你一会儿放出消息,就说朕专宠冯氏。”
孙禄全吁了口气,一一应下。
这时,隐卫灵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了撵中,双手递上奚官名册。
“皇上,属下昨夜遇到了摄政王的人。”
正在翻名册的秦风憩闻言有些诧异,抬眉,道:“哦?倒是比朕预料得快,看来皇叔身边有能人。”
“属下先一步拿到了名册,没有走明面。他们进来时以为奚官的人玩忽职守,遗失了名册。”
“你做得不错。”
“属下听奚官的人估算,重新摸查宫内人口、制作名册,大约需要将近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差,足以让他布完这个局。
秦风憩点头,又翻起手上的名册来。他修长的手指在薄薄的纸页上翻飞,停在了素食局的部分。
秦风憩:小太监,锁定你了。
ps,下章起更新时间改为晚8点,近期日更,不更请假。以及求收藏求评论!(打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冯贵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