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在浴池里泡了一阵想着太子提起小姨的立场什么意思。
是,小姨的立场无关紧要。以太子的性子显然不是显摆给他们听。
所以,他是在尊重小姨的意愿?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姨的意愿?
洛王承认之前小姨问‘服不服’的时候,他一时是有些恍惚。甚至都拿孺慕的眼神看着她了,还冲到了东宫去想找大哥说说。
但去后被晾了一阵,他坐在太子书房渐渐也就冷静下来了。
娘早就不在了,这只是小姨而已。娘都没见过,顶多就是从信件里知道了有这个小妹妹的存在。
所以,自己也不用太当回事。
不过,往后还是敬着些吧。只要她别替太子出头,一切都好说。
徐国公府从来不掺和他们三兄弟夺嫡之事,希望她也是个聪明人。
否则,就别怪他不顾念亲戚情分了。
这会儿,徐长甯正在长兄书房里苦恼不已。
她道:“大哥,我真觉得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徐茂叹口气,“正常!这可是千古难题。别说你如今就是个小姨,就是你以御心皇后的身份回归,也是无处着手的。他们顶多当你面敷衍一二,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如今皇上肯定也是为了此事为难得很。关键他也拿不准在他之后需要的是一个文皇帝还是武皇帝。”
这谁能估得准自己的寿元啊?
而且,当皇帝的天然也对接班人心态复杂啊。
如果可能,谁会想传位?肯定巴不得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而作为储君,不说盼着龙椅上的父皇早日龙归大海,但肯定会希望能早点摆脱不稳定的地位,自己当家做主。
所以,有矛盾的不只是兄弟之间,父子之间其实也难免相疑。
皇帝五个月前才北征归来,为此还把洛王打发去了西边以防那两边联手。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把亲征期间太子代批的奏折存档拿来,一一看过。
他现在也很难一边倒啊。
徐长甯蹲下,从兄长的书桌下拿了一瓶酒出来。
徐茂有时候会喜欢一个人在书房来两口。这个习惯她一直是知道的。
徐茂看着她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当年我书房的酒原来是被你偷喝了的?我还把徐轩暴打过一回呢。觉得偷酒喝还不认账,很不像话。”
徐长甯拿了干净杯子满上,“你又没问过我,我也就忘了说。”
她那会儿是贤名满天下的皇后,但其实内心也难免有苦闷的时候。
在皇宫里一刻都不能松懈,偶尔回趟娘家就放肆了一回。
“大哥,照你的说法这件事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皇上几时回龙驭上宾。那我干脆把他带走好不好?”
现在把人带走,让他没机会再露面。那就是太子顺势上位了。
以承儿的性子,只要两个弟弟对他没有威胁,他不会要他们的性命的。顶多打发去守皇陵。
徐茂面色大变,“我说你不要乱来啊!太子上位,洛王肯定不服,四方局势一定会更加动荡,到时候可是内外交困。天下好不容易才稍微安宁了几年。”
这事儿落到他妹手上,还真未必实施不了。
她把皇帝打晕带走,软禁在大荒山。
太子肯定配合并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立即就是‘国丧’。
洛王此时羽翼也未丰,最后应该不是太子的对手。
但内斗肯定引来外贼。
徐长甯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喝着,“我说说而已。这么说,我这趟回来不得不和皇上继续打交道?”
三个儿子,尤其是大的两个之间的结看起来是不好解开了。
徐茂道:“你真的不想要他了?”
毕竟当年曾那么恩爱过。
徐长甯道:“我其实一直不太想当这个皇后。”
而且这一次能醒来,实属侥幸。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能存续多久,没先例的。
说不准哪天她就醒不过来了。
照大荒山秘术看,她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像‘破茧成蝶’。
当年她是靠着大荒山秘术,勉强保住了一息。师傅也没把握她到底还能不能醒,所以也没敢对姬天御说。
不然万一醒不了,他等得绝望之下能把大荒山拆了。
徐茂想起妹妹当年是被那些想送女儿进宫取而代之的前朝世家,甚至还有新贵联手害‘死’的,也觉得这个皇后不当也罢。
当年皇上以此为由大开杀戒,把参与的人家都灭了。包括已经有女儿入宫的两家。
但那又有什么用?
更不用说他这么做出于政治目的的缘故起码占一半以上。
当年他根基未稳,就是靠这一次大肆排除异己,杀得血流成河,这才把位置坐稳了的。
当时徐茂悲愤之余也不得不感慨自家妹子真是死了都还在做贡献啊。
这会儿他思忖一番问道:“那你就以小姨子的身份和他接触?”
“是啊。”这次下山,徐长甯完全没有要和姬天御再续前缘的想法。
她只是无法坐视他们父子、兄弟之间变成不死不休的关系。
只不过,如今她也觉得这件事难办极了。
徐茂道:“那我有个事得告诉你。”
“什么?后宫的事不用同我讲。”
徐茂摇头,“不是后宫的事。是蔡权要回京述职了,应该再有个十天半月的就要到了。”
徐长甯不以为意的道:“蔡权要进京述职关我什么事啊?”
她这次回来也没打算和故人叙旧。只希望能处理好了棘手的事,然后就飘然远去,回大荒山继续承担起曾扔下的责任。
不过,话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
“姬天御他有病吧?他倒是替我安排上了。”徐长甯一脸的无语。
徐茂道:“他可能真不想你在京城出没。你看、你看,你又直呼其名了。”
“知道了。”
徐茂道:“别把酒给我喝完了,这酒不好弄。”
这酒市面上没有的,他就好这一口。
徐长甯道:“我出去找地儿喝去。”
“有宵禁。算了,也拦不住你。等蔡权回京可能皇上会给他接风洗尘办个宴会,到时候肯定会叫你去的。”
徐长甯道:“去就去!”
徐茂道:“你戴的这个面具,到时候肯定需要摘下来。”
“嗯。”
徐长甯出去之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喝酒。
都这个点了,正常营业的酒家打烊了。她总不能去秦楼楚馆喝花酒吧。
自家酒窖?她其实还不太清楚在哪。
她想想,能去哪儿找个自由喝酒的地方呢。
徐长甯站原地想了一会儿,徐茂推门出来,“是不是觉得不找故人没地儿去啊?”
她点点头,“嗯。”
“真那么想喝酒?喝酒又不能真的解决问题。明天酒醒了该愁的还是愁。”他说完看看妹子,“算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暗中跟着我好了,不然我明目张胆带你去有点怪。”
徐茂是国公府世子,又没想在军政上有太大作为。他自然知道京城一些销金窟。
国公府的马车很快驶出,往京郊一处占地颇广的院落驶去。
这里关上门可就是玩家的不夜城了。赌场、马场、美酒佳肴不一而足。
参与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既富且贵。
徐长甯蹲在房梁上看着厅里一只只儿臂粗、把屋里照得恍如白昼的蜡烛,等到上酒菜的人走了才跳下来道:“这里的幕后老板是谁?”
在京城这种地方开一个规模这么大,客人囊括了当朝勋贵、大员以及各世家的销金窟,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
徐茂摊手,“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估着是你三个儿子之一。至于皇上知不知情,我倾向于他知道。”
有很多人对此有猜测。他也派人暗中查访过,最后目标圈定在哪三个外甥身上。
“他们搞这个来做什么?”
徐茂扳着指头数给她听,“第一,敛财,这儿真的是日进斗金啊!第二,收集各路消息。第三,笼络官员。”
“不太可能是承儿吧,他那么注重名声。”
徐茂笑了一声,“你当他真被那些腐儒教迂了啊?他不过是外儒内法。不然他爹和他二弟干嘛忌惮他?不过,也确实可能不是他。搞这个,可能会让他爹更忌惮他。哪怕他报备过。”
“那是昀儿?”徐长甯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徐茂边吃菜边道:“有可能。洛王他有本钱,而且麾下招揽了不少能人。要张罗起这么一个地盘不难。但他好像不用靠这个来敛财了。”
发战争财那是真正的横财啊,一夜暴富。
徐长甯瞠目,“你说是牧儿?这儿这么红火,怕是开了有几年了吧。”
徐茂抬起左手比了个‘二’。
“淮王管情报的,他搞一个这样的销金窟收集各路情报说得过去。两年前他十四岁,还没有出宫开衙建府。但未必不能派人来办此事。反正他从头到尾应该都不需要露面。除了明面上的代理人,暗中可能还有替他出面的人。”
徐长甯觉得更愁了。她不过是大睡一场,醒来三个粉粉嫩嫩的儿子都已经长成了她不太认得的样子。
徐茂倾身压低身子,“小妹,你回来之后一直避免去见皇上。是不是也有点近乡情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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