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平息后的流萤阁重焕生机,江晴雪在庭院种下成片晚香玉,暗香与往昔萤火相映成趣。然而平静不过月余,内务府突然送来旨意,命她迁去偏僻的蘅芜苑——理由是皇后要扩建坤宁宫偏殿,需征用流萤阁地块。
"这旨意来得蹊跷。"阿瑶攥着宫笺急得眼眶发红,"娘娘刚得圣宠,怎会突然......"江晴雪却望着坤宁宫方向若有所思。她记得前日请安时,皇后曾握着她的手叹息边疆战事吃紧,国库银钱紧张,连修缮宫室的预算都一减再减。
深夜,谢明玥的贴身宫女冒雨送来密信。泛黄的宣纸上画着半朵青莲,墨迹晕染处隐约透出"棠梨宫井"四字。江晴雪心领神会,趁着夜色潜入棠梨宫。枯井旁,谢明玥正往井中抛下几块青石,惊起阵阵回响。
"这口井连通着内务府库房的排水道。"谢明玥示意她俯身聆听,井底传来若有若无的木箱拖拽声,"三日前,我见内务府总管往此处搬运过檀木箱子。"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亮起灯笼,两人急忙躲进假山后。只见一队侍卫抬着贴着内务府封条的箱子匆匆而过,月光下,箱角渗出暗红血迹。
江晴雪瞳孔骤缩——那血迹的颜色,与她那件栽赃襦裙上的如出一辙。谢明玥按住她颤抖的手:"此事透着古怪,明日你只管应下迁居蘅芜苑,我去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次日,迁居途中江晴雪捧着扭伤的脚踝,次日遇上皇后的仪仗。皇后立即命人搀扶,听闻事情经过后,凤目微沉:"本宫扩建偏殿之事,从未动用流萤阁的土地。"她接过江晴雪暗藏血迹的布条,当众命人彻查内务府。
当夜,慈宁宫灯火通明。萧云昭看着跪在殿中的内务府总管,手中佛珠捏得咯咯作响:"竟敢打着皇后的名号中饱私囊,还妄图栽赃后宫嫔妃?"皇后适时呈上查抄的账本,字字句句揭露贪污真相。江晴雪望着皇后温和却坚定的面容,眼眶发热——原来在这深宫里,萤火要想长久,不仅要学会借光,更要相信有人会为了正义,愿意成为遮风挡雨的高墙。
边疆捷报传来那日,蘅芜苑的晚香玉开得格外馥郁。江晴雪捧着新制的玫瑰酥正要往坤宁宫去,忽见一队宫娥抬着朱漆礼盒鱼贯而入,盒面烫金的"贤妃有喜"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消息如春风般席卷后宫,萧云昭当即下旨将谢明玥迁居朝阳宫,特许每日晨昏定省时不必行礼。江晴雪守在朝阳宫门前,看着太医们进进出出,忽然想起初见时谢明玥鬓边摇摇欲坠的白玉兰,那时的她总带着三分病弱,如今却在暖阁里捧着安胎药,眉眼间尽是温柔坚毅。
"妹妹来得正好。"谢明玥隔着鲛绡帐轻笑,伸手接过玫瑰酥,"皇后姐姐前日还念叨你制的点心,说比御膳房的更合胃口。"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江晴雪掀开帘子,正撞见新来的小宫女跌坐在地,碎瓷片间躺着块染血的帕子——赫然又是熟悉的栽赃戏码。
"这帕子......"小宫女脸色煞白,被侍卫架着仍在挣扎,"是、是有人塞给奴婢的!"江晴雪捡起帕子凑近细嗅,血腥气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与皇帝常用的熏香一模一样。她与谢明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坤宁宫去。
皇后展开染血帕子,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暗纹:"这帕子的绣法,倒是与三年前淑妃宫里的绣娘手法相似。"她命人取来后宫绣娘名册,目光突然顿在一个名字上——淑妃胞妹的陪嫁丫鬟,半月前刚被提拔为内务府针线上管。
深夜,内务府大牢传来阵阵审问声。当那丫鬟终于招认是受前朝侍郎指使,企图借"血崩"谣言动摇贤妃地位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江晴雪倚在蘅芜苑的雕花窗边,看着谢明玥派人送来的食盒里躺着枚平安锁,锁面刻着"长明"二字,忽然明白这场永不停歇的暗战里,她们早已是彼此最坚实的铠甲。
暮春的御花园飘着柳絮,江晴雪正与谢明玥逗弄小皇子,忽听得远处传来鸣锣开道声。阿瑶神色匆匆跑来,鬓边绢花随着喘息轻颤:“娘娘们快看!陛下带着位姑娘从玄武门回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的步辇缓缓停下,玄色衣摆下伸出只纤细的手。被搀扶着走下辇的女子,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裾,发间随意挽着蓝布巾,却掩不住眉眼间惊心动魄的美。她眼尾微微上挑,像是江南水墨里勾出的一抹黛色,沾着晨露的睫毛忽闪间,竟让满园牡丹都失了颜色。
“听侍卫说,是从流民里救回来的白子秋。”谢明玥轻轻按住要往前凑的小皇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从西北逃荒一路到京城,这般长途跋涉,衣衫却连补丁都整整齐齐......”话音未落,坤宁宫的太监已尖着嗓子传旨:“陛下口谕,白子秋赐居撷芳殿,封号宁嫔。”
江晴雪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青灰色身影,手中团扇无意识摩挲着湘妃竹的纹路。风掠过廊下的风铃,叮当声里,她忽然想起去年今日,自己也曾如惊弓之鸟般踏入这红墙,却不知这位白子秋,究竟是误入樊笼的惊雀,还是藏着利爪的鸩鸟。
木婉清立在朱漆廊柱旁,素白指尖轻轻按住腰间玉佩,凤眸微眯。隔着飘飞的柳絮,她静静望着白子秋被搀扶的身影——那女子下辇时踉跄的姿态,与发间刻意散落的碎发,倒像是精心编排的戏码。袖口露出的一截皓腕不见半分风霜痕迹,分明不似历经长途跋涉的流民。
"皇后娘娘?"谢明玥轻声唤道,却见木婉清唇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鎏金护甲轻叩廊下的汉白玉栏杆,发出清越声响:"这新来的妹妹,倒像早春枝头最艳的那朵红梅,只是不知内里藏着几分真意。"话音未落,白子秋忽然回头,隔着数十步遥遥对上她的目光,眼尾那抹黛色弯成温柔的弧度,偏偏笑意未达眼底。
木婉清指尖微顿,垂眸掩去眼中锋芒。御花园的风卷着柳絮扑在她玄色织金宫装上,恍惚间竟似当年初入宫时,先帝带她看雪的那夜。只不过如今这红墙里迎来送往的"雪中梅",再不是能单纯欣赏的风景了。
木婉清倚着蟠龙雕花柱,鎏金护甲轻叩汉白玉栏杆,发出清越声响。望着白子秋远去的背影,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凤目微眯,眼底流转着复杂的神色:"这妹妹生得这般倾城之貌,也难怪皇上一见倾心。便是本宫见了,也难免心动......"话音落下,她抬手轻抚鬓边凤钗,钗头明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倒映出廊下浮动的柳絮。那抹感叹声裹着幽幽叹息,消散在穿堂而过的风里,恰似深宫里无数欲说还休的心事。
话音刚落,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匆匆赶来,手中捧着崭新的宫服与首饰:“皇后娘娘,陛下吩咐,要为宁嫔举办接风宴,特命您主持操办。”木婉清指尖轻轻摩挲着护甲上的缠枝莲纹,颔首应下。谢明玥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姐姐,这接风宴怕是来者不善。”
暮色初临时,撷芳殿的宫灯次第亮起。白子秋换上藕荷色云锦宫装,发间珠翠摇曳,端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明艳动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一封密信塞进妆奁夹层,又迅速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接风宴上,白子秋盈盈下拜,声音婉转如黄莺:“多谢陛下垂怜,也多谢皇后娘娘操持。民女出身低微,实在惶恐。”说着,眼眶便红了。皇帝见状,忙温言安慰:“秋儿不必自谦,往后在宫里安心住着便是。”
木婉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子秋,见她虽作柔弱之态,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几分刻意。当白子秋起身时,木婉清敏锐地注意到她裙裾下露出的绣鞋——鞋面上金线绣着并蒂莲,正是江南织造局今年进贡的稀罕物,寻常宫嫔根本无缘得见。
酒过三巡,白子秋忽然抚着心口,脸色煞白:“臣妾突感不适......”话未说完,便软软倒下。皇帝大惊失色,连忙命人传太医。木婉清望着乱作一团的宴席,与谢明玥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这出戏,才刚刚开场。
太医诊断后,禀明宁嫔是舟车劳顿所致,并无大碍。木婉清看着皇帝守在白子秋榻前忧心忡忡的模样,轻轻放下茶盏。她知道,后宫即将迎来一场新的风暴,而自己必须做好准备,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皇后娘娘是真的心动[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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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进宫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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