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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老夫人果然在闻着裴氏往二门迎姜妧的消息时,脸色变得愈发铁青了。
对裴氏这个孙媳妇,宁国公老夫人心里也是窝着火的。在她看来,这些年德昭长公主做下那样的丑事,不肯有任何的悔改,李太后又哪有这么大的脸插手裴琢的婚事。
这根本就是仗着太后之威,故意让宁国公老夫人难堪,让外人觉着她连自己嫡亲孙儿的婚事,都未有说话的资格。
所以,即便这世子夫人裴氏自打嫁进门来之后,行事谨小慎微,对自己也算是孝顺有礼,可宁国公老夫人还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看她处处不顺眼。
而这样的怒火在她闻着裴氏竟敢出去迎姜妧时,达到了顶峰。
裴氏明明知道自己这会儿都要气晕过去了,却还敢去接姜妧,她这不是故意打自己的脸,丝毫未顾忌自己的感受吗?
一旁,姜妙看着祖母愈发脸色难看,心底是愈发得意了。
而且,都这会儿了,也不见大哥回府来,姜妙估摸着,这怕是太子殿下设宴,大家该是陪着殿下吃酒呢。
那一会儿祖母和爹爹处罚姜妧时,大哥肯定赶不回来的。那姜妧这顿罚,岂不再也逃不掉了。
想着这些,姜妙故意对着宁国公老夫人道:“祖母,大嫂去接妧姐姐,该是顾忌礼数呢。毕竟,妧姐姐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说到这,姜妙故意顿了顿。
可不管是宁国公老夫人还是宁国公,听了她这欲言又止的话之后,愈发脸色难看了。
宁国公更是紧握拳头,牙齿紧咬。他怎能不知道,因着姜妧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从品阶来说,和自己这宁国公也不差的。
又因着太后的宠爱,德昭长公主那些荒唐事,京城上上下下暗地里没少有人说,宁国公这辈子先是被长公主之威压、着,之后嫡出的女儿也几乎要和他平起平坐,他怕也不敢摆长辈的谱。
对于这些议论,宁国公如何能不觉着伤了自己的颜面。
想着过往种种,宁国公也眼中满是震怒,只见他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冷冷道:“她纵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又如何?今个儿闯出这样的祸事来,我这当父亲的若再不教训她,只怕日后她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姜绪气呼呼的话还未说完,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姜妧高昂着头,缓步走了进来。
宁国公看着她和德昭长公主愈发相似的容颜,还有因为多年身处内宫,陪伴太后左右而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威严和尊贵,宁国公心中的厌恶便愈发深了,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宁国公府的晚辈,知道回府来看看你祖母?”
上一世姜妧虽不喜姜绪这个父亲,可也鲜少有当面对质面红耳赤的时候。因为好多时候,她多少顾及些流言蜚语,会退那么一步。
可今日,许是因为上一世姜绪太过狠毒,姜妧看他便觉着一阵阵的恶心,所以,直接就回嘴道:“父亲这是在说妧儿不孝了?可父亲和祖母若真的想念妧儿了,直接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说想让妧儿回府承欢祖母膝下,妧儿怎会不回来。”
姜妧便是故意这样刺、激姜绪的,这往宫里递请安折子,不就是下对上,等着宫里的恩旨。她就是要让姜绪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别府的晚辈不同,她虽是他的嫡女,可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他别想随意就拿捏自己。
果然,姜妧这话才出口,姜绪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厉声道:“反了你了!你便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那也该顾及礼法。我便不信,我这当父亲的,还罚不得你了!”
说完,姜绪直接便让人去取家法。
姜绪以为,姜妧再怎么也不过一个小姑娘家,闻着这动静也该示弱了,可没想到,他未从姜妧眼中看出任何一丝的害怕来。
倒是一旁的姜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着姜绪道:“爹爹,妧姐姐纵是做错什么,惹了您动怒,您也不好对妧姐姐动家法啊。妧姐姐自幼养在宫里,身子娇贵,如何受的。”
说完,她话锋一转,哭着又道:“若爹爹要罚,便连我也一同罚了吧。今日在小汤山,是妙儿没能劝着妧姐姐,是妙儿的错。”
姜绪从小就宠着姜妙,在他看来,姜妙虽是庶出,却是格外的懂事。何况,若不是有德昭长公主占着他发妻的位子,他早就把温姨娘扶正了,姜妙也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女了。
因着自己的无能使得姜妙一直身居庶出的位子,姜绪对她别提有多怜惜了。
这会儿,听她竟要和姜妧一同受罚,还有替姜妧求情的意思,他愈发觉得大女儿和她那娘亲一样让人厌恶。
“妙儿你就是太懂事了,那孽障平素里就没规矩,哪里是你没在旁劝的缘故。”
说完,他一把从侍从的手上拿过鞭子,冷冷看着姜妧道:“今日你口出狂言在先,不孝你祖母在后,我若不罚你,只怕你愈发不知所谓,闯出更多的祸事来!”
丢下这番话,姜绪直接便给屋里的几个婆子使眼色。
婆子们会意,就要上前逼着姜妧跪下来。
可让婆子们意外的是,她们还未敢有太大的动作,就见屋外七八个侍卫闯了进来,护在了姜妧身旁。
见状,姜绪都要气炸了,指着姜妧的鼻子骂道:“你回府竟还敢带了随行的侍卫,你还有没有把我这当父亲的放在眼中!”
姜妧自然不可能乖乖受罚的,她多看姜绪一样都会觉着脏了自己的眼睛,又如何会乖乖跪下受罚。
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似笑非笑道:“父亲,这么些年您还是丁点儿没变呢。担心我今日之言让皇舅舅迁怒到你。所以你便急着为了讨好皇舅舅,拿了这家法出来。”
“可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那番话皇舅舅若觉着不妥,自会亲自罚我,又哪里轮得到你!”
姜绪听着,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他如何能听不出,姜妧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算什么东西,连罚她的资格都没有的。
气急败坏之下,姜绪也豁出去了,姜妧带了侍卫又如何?他这宁国公府,难不成还没有人了不成?
可等姜绪刚下令让国公府的侍卫拿下姜妧随行之人,却听一声嘲讽的笑意传来,随即竟见多年未见的德昭长公主,缓步走了进来。
自那桩丑事之后,这些年,德昭长公主再未迈入宁国公府半步。
姜绪和德昭长公主也不过是逢年过节,偶尔见那么一面。何况,姜绪恶心德昭长公主,多数时候故意躲着不和她出现在同一场合,所以仔细说来,这些年两人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会儿看德昭长公主雍容华贵的步伐,十几年了,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姜绪脸色便愈发铁青了。
这莫不是那些面首好生侍奉着德昭长公主,才让德昭长公主丝毫不见老。
毕竟是夫妻一场,德昭长公主哪里能不知道姜绪的那些龌龊心思,只见她一步步走到姜绪面前,眼中带着厌恶和倨傲,一字一顿道:“这么些年不见,我倒不知你竟胆大包天到这般程度,竟敢动罚妧儿的心思!”
姜妧也没想到,母亲会过来。
可她心里却开心极了,尤其看着姜绪在母亲面前,那副下意识掩盖不住的窝囊样,姜妧便觉着解气极了。
姜绪注意到了姜妧眼中的奚落,脸上更是挂不住,气急道:“那孽障那般口出狂言,我今个儿罚她,便是闹腾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未必会护着她!”
“何况,我罚他是为了皇上的体面,天下人知道了,也不会觉着我苛责女儿,只会觉得我是大义灭亲!”
姜绪的话才说完,德昭长公主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姜绪直接就被打蒙了,要知道,即便是当年他和温姨娘的丑事败露,德昭长公主也未有这样和他动手的。
在场的人除了姜妧之外,也都吓住了。
尤其宁国公老夫人,看着宝贝儿子被人扇了巴掌,直接就撒泼起来,哭爹喊娘道:“老天爷啊,这是要让我这老婆子去死吗?人都说娶妻当娶贤,当年先帝爷赐婚,我们不敢拒了这婚事。之后,长公主却做出那样的荒唐事,这哪家的妇人犯了七出,不被告到官府受了责罚啊。可她倒好,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仗着宫里有太后娘娘,这些年未受任何的惩罚。”
“今日更是,这哪家老子教训子女不是天经地义,她竟敢因此这样折辱我儿!”
可宁国公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她如泼妇一般的行径却是让姜绪愈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只觉半边脸越发胀、痛,母亲这样撒泼,真的太过难看,更让德昭长公主和姜妧看了笑话。
德昭长公主险些没笑出声来,这一刻,她觉着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姜绪这么一个窝囊废,这么一个烂人。
德昭长公主又不由想到,自己这些年竟然因着这么一个烂人,忽视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往事不提,单说今日,若非褚嬷嬷瞧着郡主今日行为异常,多留了一份心思差人往外头去打听,她才得知小汤山发生的事情,急着赶过来,否则今日怕是女儿多少会受了委屈。
德昭长公主懊悔之下,轻笑两声,从袖子里拿了早已写好的休书出来,丢在姜绪脸上,道:“这是休书,你看好了,从今日起,你我再无瓜葛。当年我一时糊涂,求父皇赐婚,而今,你我恩断义绝。”
姜绪怎会想到,德昭长公主竟会丢了休书给自己。
他愈发气急败坏了,只听他声音都在打颤道:“你!你怎敢!”
这历朝历代被休的都是女子,可德昭长公主竟敢反其道而行,这不是故意羞辱自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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