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司徒聿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腰将人拉回来抱住,一块跃下台阶。
林青槐慌忙中抓着他的胳膊,脸颊撞到他胸口上,整个被他身上的冷冽的松柏香笼罩着,心跳如雷。
到底是男子,他的胳膊紧实有力,隔着袖子都能感受到指腹底下的肌肉,所蕴含的力量。
若不是自己也从小习武,他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
双脚落地,地牢的全貌尽收眼底。
林青槐推开他,死死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那一丝悸动,佯装淡定,“他在哪。”
司徒聿怀里一空,心却像是泡在蜜水里,哪哪都是甜的,“跟我来。”
林青槐抬脚就走,面颊烫的像是着了火。
顺着长长的通道一直走到地牢最深处,侍卫打开其中一间地牢的门,恭敬退下。
林青槐进去看了眼被绑起来的盗贼,伸脚把牢里的那张圆凳勾过来,一屁股坐下,“又见面了。”
她没见过此人,去围场的人是哥哥。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睁开肿胀的眼,艰难出声,“我该说的已经说了。”
“是吗。”林青槐扬了扬眉,取出怀里的挂着玉坠的金链子,稍稍举高并晃动起来。
“这是要赏给我的?”男人脸上露出讥讽的笑,“不值钱。”
“那你说什么值钱?”林青槐发现他不被链子吸引,倏然倾身过去,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嗓音柔和下来,“你想要什么,都说出来。”
男人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不多时眼皮便耷拉下去,喃喃出声,“想回去看看我那没人照顾的老娘。”
司徒聿抱起胳膊,落在林青槐身上的目光,格外温柔。
他没说这是什么本事,幸好也没对自己用过……
“你这么有孝心,她若是知道一定会很欣慰。”林青槐笑了下,循循善诱,“告诉我,林少卿跟你们怎么说的,他又是如何把你们给换出天牢?”
男人沉默了会,滔滔不绝的开始诉说,还提到两位皇子。
司徒聿一字不漏都记录下来,剑眉压的极低。
林青槐抿着唇听完,让他在供词上画押,神色不见舒展,反而愈发凝重。
“我都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觉。”说完,她站起来,寒着脸离开牢房。
二叔竟然偷偷换了三个人出来,剩下的那两个被藏在城内,这盗贼也不知具体的地方。
早上的袭击果真是想把事情栽到逃狱的大盗身上。
司徒聿示意侍卫把牢房门锁上,加快脚步跟上林青槐,笼在昏暗里的脸上挂着心疼,“书房有舆图,按照他说的几个特征不难找出来。”
“真为我爹不值。”林青槐闭了闭眼,唇边泛起讥讽的笑,“我爹十六岁袭爵,对两个弟弟一直照顾有加,哪曾想二叔对他的恨意如此之大。”
上一世,靖远侯府所有的悲剧,都因二叔的野心而起。
她尚未及笄便一连送走三位至亲,独自撑起侯府。若不是身边还有两位师父,有三叔一家,有贺砚声、司徒聿,她根本撑不下来。
“这一世会圆满的。”司徒聿轻拍他的肩膀,“开心些,咱去看舆图,完了我请你吃饭。”
林青槐点了下头,提不起劲。
上京对她说来说,是闭着眼走都不会迷路的地方,有舆图在,找个特征明显的地方易如反掌。
两人回到书房打开舆图,按照那盗贼说的特征,很快便圈定四个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这两处地方离崇业坊近,由我的人负责,剩下那两个地方离你的天风楼近,让你的人去核实。”司徒聿负着手,清润的嗓音透着轻松,“先去吃饭。”
“你怎么知道天风楼是我的?”林青槐讶异抬起头。
她就没承认过这事。
司徒聿扬了扬眉,徐徐倾身在他耳边笑,“林相莫不是忘了,当年你被楚音音下药,是谁救的你。”
林青槐:“……”
“你还欠我一句谢谢。”司徒聿直起身,神色愉悦,“朕等林相的这句谢谢,可是等了十七年。”
上一世自己为他做的事不少,要一句谢谢不过分。
“我为了你,男/根都被人切了,也没你听你说谢谢。”林青槐抬高下巴,顶着隐隐发烫的脸颊,负手走了出去。
司徒聿:“……”
没法聊了。
回到南市附近下车,司徒聿觉察到林青槐的情绪还是不对,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回头跟惊蛰拿钱去买了两串。
这人不高兴时用吃的哄就好。
“我没吃过这个,你陪我吃一串,不然有点傻。”司徒聿伸手拉住林青槐的袖子,给了他一串糖葫芦,“小时候不敢吃,后来是没机会吃,有机会也忘了。”
“你是说你秦王叔的母妃,被人在饴糖里下毒那事?”林青槐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又忍不住揶揄,“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怕?自己死了不算,还拉我陪葬。”
司徒聿:“……”
自己的死法就这么让他介怀?
不都是死吗。
怎么死还要分个高低贵贱来。
林青槐见他说不出话来,心情顿时就特别好,开心咬了口糖葫芦。
她也好多年没吃。
裹着饴糖的橘子酸酸甜甜,一口吃进去,橘子汁在嘴里爆开,微酸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味道不错,你快尝尝。”林青槐忍着哆嗦的冲动,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司徒聿,“不骗你。”
司徒聿垂眸,少年的眼弯成了一轮浅月,瓷白脸映着骄阳,根根分明的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一颦一笑都带着几分狡猾的劲。
他笑了笑,张嘴咬下一块糖葫芦,俊美的面容霎时酸得皱起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死了。”林青槐曲起胳膊拐了下他的腰,低低笑出声,“好骗。”
上一世能活到三十六岁全靠命硬。
身为帝王,哪怕是近臣也要防备一二,不可彻底交心。
“你吃我送的红豆糕,不会从来没想过有天,里边会掺了毒药吧?”林青槐心思电转,怔怔仰起头看他,潋滟美目写满了惊诧,“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信赖。”
她醒来那会还在愤愤不平,以为自己为他披荆斩棘十八年抵不过谗言,孰料竟是误会一场。
“你与砚声都是我的心腹,若你们都不值得我信任,我还能信谁。”司徒聿深深看进他的眼底,才冒出来的一点欢喜,在他澄澈的目光里分崩离析,“若是对你还留着一二分戒心,如何对得起你切根以护。”
林青槐:“……”
不想跟他说话了。
司徒聿心情大好,又咬了口糖葫芦,酸的滋味过去嘴里全是甜。
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
“我要去飞鸿居吃饭,饿死了。”林青槐被他看得一阵心虚,面颊止不住发烫,“吃穷你。”
他的眼神宛如深潭一般,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被吸进去。
上一世,他们私下交情也好,却没现在这般自在亲密。
君臣、知己的界限她一直拿捏的很好。
如今他俩是难兄难弟,不一样。
“嗯。”司徒聿应声跟上。
到飞鸿居,林青槐带他去自己专属的包厢,点了菜边聊边等。
司徒聿先说了自己的怀疑,尤其是自己失明、父皇驾崩时的种种疑点,尔后话锋一转,“你手里那张单子怎么来的,方才细细分析,可见几个月后我会失明仅仅是开端。”
他失明之时,靖远侯还健在,当时查到是大皇兄所为,他知道林青槐从中做了动作。
如今看来,便是没有他推动这个结果,这事也会落到大皇兄身上。
大皇兄死后,隔了一年,二皇兄谋害他的事情败露。父皇为此震怒吐血,太医的说法是,那口血吐出来应是好事。
然而一个月不到,父皇便卧床不起直到驾崩。
“上一世给我娘下毒的人给的,写方子的人大概死在十年前。”林青槐咬了下唇,眼底浮起兴味,“十年前,宫里可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说不定有线索。”
陈元庆说他师父是被黑衣人砍杀而死。事情发生之时,他应该还年幼,否则黑衣人不会放过他。
照此推算,此事至少发生在十年前。
十年前她在镇国寺,天天都在习武读书。
“宫里无事发生,朝中也无大事。”司徒聿仔细回想了下,面色倏然冷肃,“或许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两个,甚至是好几个。目的如你所说,杀死我爹和他的所有子嗣。”
“有可能。”林青槐往后一靠,又忍不住嫌弃,“你后宫的情况怎么样也说下,三个皇子都不像是你的种。”
他登基之前定了太子妃,还是从司徒修手里抢过去的,却过了好几年才大婚。
她一直怀疑他的后宫有问题,皇后和妃子都不闹,就是孩子也完全不像他。
“后宫从皇后到妃子入宫前我就查过。”司徒聿避开她的眼神,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皇后欲毒杀他被识破后,特别安分。在她和贵妃生下三个皇子后,就被他严加看管起来,同时处死了被囚禁前就哑了的二皇兄。其他没侍寝过的妃子,他每次封赏下去都是人人有份,因而没人闹。
若是那人想杀的只有自己,不应该连累林青槐。
这人定是知晓自己爱慕林青槐,又知林青槐的秘密,这才借着他们手杀了彼此。
他有什么秘密?
“你死了,太子登基也还是你爹的子嗣。既然猜不到幕后之人的身份,那先从宫里查,一个都不要放过,单子的来历天风楼去查。”林青槐真想啐他一口。
后宫没问题,他怎么会被人毒死还连累自己。
司徒聿不说话了。
林青槐吃过午饭安排好人手去保平查陈元庆和他师父,掉头回侯府。
进门听管家说,府中来了对从乡下来的管家夫妇,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步去正厅。
果然,坐在正厅里手拉着手姿态亲昵的管家夫妇,正是她爹娘。
“你俩怎么回来了?”她没眼看爹娘的恩爱样,屏退了左右让冬至在门外守着,撩开袍子坐下,“消息收到了吧。圣上这是给三殿下培养近臣,女儿越俎代庖替哥哥争取到了机会,明日便去大理寺观政。”
“云姐儿,有件事我俩没和你商量,就做好了决定。”林丞低着头,不敢去看女儿的脸色,“咱靖远侯府的千金,明日入京。”
林青槐:“……”
司徒聿:侯府千金的男/根怎么切的?
林青槐:见过切瓜吗?
司徒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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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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