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天知道,她听到了什么!
如此骇人听闻的一件事,要是别人告诉她,哪怕那人诚恳、真挚地指着天发誓,她也绝对不会相信的。可,说出这件事的人是陆婉啊!
陆婉,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曾经东阳郡主,如今的大夏皇后,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如假包换的一国之母。她这般轻描淡写地笑着,对自己吐出这个秘密,想来,是权衡已久了吧……
毕竟,自己算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意外。
怪不得,怪不得端庄优雅的陆婉,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胡雪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知道遇见陆婉后日渐充盈的一颗真心,忽然塌了一角。可是,陆婉能向自己坦白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归根结底,自己在她心中,是和别人不同的……
“娘娘……”胡雪定了定心神,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飘忽,“所以,您想让我,帮您做些什么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所以,她能为她的太阳,做些什么?
陆婉摇摇头,神情无比认真:“陛下她并不知道,我已经察觉了她的身份。除了你,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如果不能,你明白的……”
如果不能,那就只有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她以皇后之尊御下近十年,不会没有手腕和这么做的能力。何况,胡雪寄她篱下,是个外来的游巫。让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不要太容易。
“好,我答应你……”胡雪没有拒绝的资格,也不会拒绝陆婉。
她沉重地点了点头,强撑着笑问:“可是,你和陛下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互作不知,让关系止于此?”
“……”陆婉沉默片刻,而后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莫名的不自信,“我会等下去,等陛下,与我一样,认清自己心意的那一天。”
“若是陛下一辈子都没有认清呢?”胡雪语气失调,有些沙哑,“难道你就等一辈子?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不同的女人,逢场作戏?”
“……”陆婉低头不语。
胡雪见状,心疼道:“娘娘,人生苦短……时间会冲淡一切,岁月会蹉跎真心。你能保证自己不变心,可是你能确定,陛下不会喜欢上其他女人吗?”
“我不能……”陆婉眸中一片黯然,“我也不知道……”
“江望去岁为陛下进的讴者曹娥,已经怀孕了。”陆婉情绪有些低落,“知道晏珩身份后,我曾天真的以为,后宫中的那些孩子,都是嫔妃与人私通来的孽子。”
“怎么可能……”胡雪想起天子登基后的所作所为,咬牙否定到,“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那些孩子,一定是在她授意下存活的……”
“是,她们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孩子,是真正的那个晏珩的血脉……”
陆婉追悔莫及道:“可我一时失了心智,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其他心理什么在做祟,母亲又在一旁鼓动。所以我滑掉了后来两年,后宫中所有宫妃腹中无辜的胎儿……”
“娘娘……”胡雪惊呼一声,“您……”
“我很恶毒,对吗?”陆婉抬起头,眼底清明一片。
“不,你没有错……”胡雪一口否定,为她辩驳道,“你只是爱的太纯粹……”
也许陆婉自己也没想到,她对晏珩爱之深,已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自己,是没有乘虚而入的可能了……
“群臣上奏,求她以失德废我,她却没有准。”陆婉淡淡一笑,“我以为,陛下她终究还是念着那些旧情。”
“……”胡雪欲言又止,可陆婉分明还有话要说。
“可是,江望府中的讴者怀孕了。晏珩把她保护的很好,在她入宫之前,连母亲都没能听到风声。”
陆婉袖下的指甲已嵌入掌心,可她在陈述时,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上个月末,已有了五个月身子的曹娥入了宫,被陛下封了夫人。”
“她也是陛下逢场作戏的对象吗?”
“不……”陆婉摇头,阖眸道,“她可能有些不一样……”
见陆婉如此神伤,胡雪的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难道,她……与娘娘一样,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
“晏珩不许她见我,将她安置在甘露殿。”陆婉缓缓睁开双眼,清澈的眸子里荡起涟漪,“她这是开始防我了,防我打乱她的计划,伤害这个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曹娥这腹中,八成是大夏的皇长子,未来的太子……”
胡雪握紧了双拳:“娘娘既不知道怎么做,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为娘娘探知陛下心意。”
“就是不知,娘娘愿不愿意配合……”
陆婉望向御花园中银装素裹的景物,眉眼盈盈。她用温柔的话语,讲诉了一个晏珩无比熟悉的故事。
晏珩早已僵在原地,露在外面的指尖被凛冽的寒风一吹,冻得通红。
故事本该是感人的,可晏珩让它成了残忍的。
“胡雪为我入了宫……”
陆婉最终,还是答应了胡雪的请求。不为什么,七分相似的脸,足矣让她,在清冷的椒房殿中,做一场求之不得的梦。
尤其是,挺着大肚子的曹娥,在那一日悄悄来拜访后……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婉不明白,自她妒妇的名声传出去后,除了椒房殿的人,后宫中梦想者飞上枝头变凤凰和有女儿的宫妃,都费尽心思躲着她。身怀六甲的曹娥,居然敢背着晏珩,偷偷来见她。
不过,她如今明白了自己的错处,绝不会对那些无辜的孩子下手。
“免礼。”陆婉神色淡淡,“陛下不是下旨,让你在甘露殿安胎,你怎么私自跑了出来?”
闻言,曹娥身旁的侍女忙去扶她起来。
温婉的曹娥在侍女的帮助下起身站定,对主位上的陆婉毕恭毕敬道:“回皇后娘娘,臣妾自知,身为后宫嫔妃,入宫半月不拜中宫,失礼至极。可陛下旨意在前,臣妾断然不敢忤旨。”
“今日陛下离宫,臣妾这才斗胆前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念你诞育皇嗣辛苦,恕你无罪。”陆婉平静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娘娘果然宽宏大量,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曹娥艰难地欠身,“可,臣妾此次前来,还有个不情之请,请皇后娘娘玉成。”
“大胆!”阿春厉声喝道,“入宫这么久才来拜会娘娘也就罢了,竟然敢张口求旨!”
曹娥闻言,面色不变,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娘娘……”
“你有什么心愿?”陆婉冷冷道,“说来听听。”
“大夏成例,皇子降世,嫡母赐玉。听闻娘娘有陛下昔年所赐的血玉一块,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曹娥视线不经意地滑过陆婉腰间,见她腰际只系着一个绣工精致的容臭,笑道:“听闻娘娘鲜少佩戴,所以臣妾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求娘娘疼爱。”
“放肆!”阿春怒极,毫不客气地训斥道,“御赐之物,岂容你一小小夫人肖想?来人,掌嘴!”
“诺。”阿冬闻言,大步走到了曹娥面前,扬起了掌。
曹娥也不躲,倒是她身旁的两个小宫女吓得连连求饶,头磕的咚咚响,齐齐泣道:“皇后娘娘开恩!夫人她有孕在身,不能上刑啊!求皇后娘娘开恩!”
“住手。”陆婉及时叫停了阿冬,凛冽的眸光射向曹娥,“曹夫人,你提的要求,恐怕有些不合适。陛下赐予我的那块,琢的是一对凤凰,不是什么腾龙。”
“是臣妾唐突了……”曹娥敛了笑,低声道,“望皇后娘娘恕罪。”
“陛下不让你走动,你就该老实待在甘露殿才是。”陆婉神情愈发淡漠,“跪安吧,本宫乏了。”
“臣妾遵旨。”曹娥碰了一鼻子灰,又见端坐凤椅上的陆婉沉了脸,自然不敢久留。艰难地欠了欠身,而后告退了。
陆婉一日没有对晏珩死心,曹娥便一日不安心。
去母立子这种事,史书上不是没有。晏珩这样心深似海的女帝,心思莫测。纵是她混迹腌臜污秽的地方多年,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可她看不透晏珩半点。
她心甘情愿的配合着晏珩,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金钱、地位、名分。可她,没有得到与晏珩并肩而立的资格。
晏珩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爱,可关爱不是爱。她知道,自己是晏珩棋子,她不愿只做她的棋子。
帝王英俊无俦,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她没有见过的风范。纵使和她相处时,晏珩总是沉默寡言,她也毫不在意。晏珩在灯下批改奏章,她坐在离她不远的另一席上,生疏地练习着刺绣。
岁月静好,君颜如玉。晏珩唯一没有瞒过她的,只有性别了。
她出身于底层,混迹于秦楼楚馆,知道暗无天日的地方,有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君王的再沉默,也总要说话。晏珩压着声线说话,能轻而易举的骗过好多人,可是糊弄不了她。
何况,晏珩与江家,根本没有瞒她。她什么都没有,只能仰仗着晏珩的恩典才能活的光鲜亮丽。她没有选择,也绝对无法背叛。
如今,她成功怀了皇子,就更不可能生出那种百害无一利的心思。只要能够母凭子贵,稳住地位,她就是未来的太后,真正的赢家。
曹娥对着晏珩这个人,和她能为她带来的一切,起了贪恋。这个贪恋,在偶然听见榻上的帝王在意识不清时温柔地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时,疯狂滋长。
胡雪:陛下是个女人,天下奇闻……
曹娥:陛下喜欢女人,天赐良机……
十在:陛下不火葬场,天理难容……
陆婉:我不是个好人,天地良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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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坦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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