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打开房门,门外的三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尤娉婷很快就回过神来,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笑道:“姑娘独身一人,在薛府感到孤寂是正常的,以后多来找我说说话就好了。”
谢姝淡淡的看着她微笑的脸庞,想起前些日子南夏对她说的话,心里头一阵的恶寒。
薛玮看着谢姝的目光中带上了同情,他道:“在下实在是惭愧。”
谢姝抬头望着他:“大人,我父母还未回府吗?”
“还要等待两日。”薛玮道。
谢姝低头道:“这些日子多谢大人的照顾,我身子已经大愈了,以后就不在府内居住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尤娉婷却拦住了她,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姑娘说的什么话,住了这么久了,岂在意这两日。况且,难道姑娘出府去了,我就找不到姑娘了吗?”
谢姝站住了,看向尤夫人和薛玮。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并没有在意尤娉婷说的话。
谢姝感觉心头一阵的悲凉,尤娉婷在威胁她,她怎么听不出来呢?她祖父祖母早已过世,而外祖父母又不在京,出了薛府,又找谁庇佑?
而留在薛府,薛玮虽然在这方面的心思缓慢些,至少尤娉婷不敢当着他的面做出太恶劣的事来。
见她站住了,尤娉婷也放了心。这个时候只见端雅小步跑过来道:“大人,宫内有旨意。”
薛玮蹙起眉头来,几个人连忙整肃衣装出了府邸。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都十分的精致。三个人在门口跪下,右边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了一个宫女,穿着是宫内的装束,缓步走到三人身前道:“嘉宁宫旨意,薛玮尤兰接旨。”
“本朝治国,素以端庄敬穆为上,薛玮忝为本朝宗伯,主母品行不端,陷害幼女,此等妒妇,怎堪为命臣之妇?望其顾念夫君荣辱,自请和离。薛玮应以此为鉴,以报君德。”
宫女念完旨意,转向尤夫人道:“罪妇还不接旨?”
尤兰伏下身子,跪伏在地,哽咽道:“罪妇接旨。”
待接过旨意,早已泣不成声。尤娉婷在一旁安慰她,尤兰抽泣着道:“以后不能顾念家中诸事了,还要连累长辈,我实是不孝。”
尤娉婷道:“长姐放心,还有我呢。”
谢姝目送宫女出了府邸,右边那辆马车匆忙离开了。她看着这一幕,几觉恍惚。
这件小事,就这么的惊动了宫中的人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震惊的看向尤娉婷,尤娉婷向她看过来,脸上是胜利的意味。
是了,是了。尤娉婷与宣德公主走的近。而李煊与她说过,宣德公主是沈贵妃的长女。
她有些惊慌,尤兰已经不是尤夫人,薛玮也被申饬,这府中还有谁能护她?如今这薛府在她眼睛,还比不过大理寺。大理寺至少依法办事,而这尤娉婷,就像一头不知何时会露出獠牙的野兽,横冲直撞,不顾头尾。
尤夫人泣不成声,尤娉婷看向谢姝道:“谢姑娘还要在这里待上两日,我会好好与姑娘叙叙旧情的。姑娘一番话让我做不成国公夫人,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
谢姝心里头转了好几个想法,最后也只剩下一个。要想活下去,就得对尤娉婷卑躬屈膝,唯命是从。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门外突然响起了铃铛的声音,刚刚被申饬的几个人就如同惊弓之鸟。不约而同的抬头向门外看去。
从左边的马车上走下了一个人来,深绿色的袍子,腰间的蟠螭纹腰佩随着行步晃动,崔衍进了薛府,道:“太子有旨,薛玮听旨!”
薛玮急忙伏下身子,崔衍道:“谢御史为官清正,却遭受陷害以致声名损污,本宫十分惦念。现知其幼女独居薛府无人照料,特着太子舍人崔衍将其带离薛府,护持至亲近之人看顾。”
崔衍念完旨意,对谢姝道:“姑娘,随在下离开吧。”
薛玮并没有相拦,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苦笑着对谢姝说道:“姑娘保重。”
谢姝点点头,尤娉婷看了看崔衍,伏低了身子不敢说话。
谢姝走到崔衍的身旁,跟着他往外走,南夏追了过来,喊道:“姑娘!”
谢姝回转头,南夏道:“奴婢以后还能见着姑娘吗?”
谢姝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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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门庭家风极严,并不收留外女。崔衍询问谢姝是否有要去的地方,谢姝想到了一个人,问道:“大人可知孔府,孔府的嫡女孔鱼与我十分要好,可以去她那里躲避。”
崔衍道:“孔府世禄之家,足以护姑娘周全。”
前往孔府的路上,谢姝问道:“大人可知李大人去了哪里?他自从离开了薛府,便不见踪影,我尝试问过他的去向,可他不肯明言。大人可知他是哪里人氏,家住何方?”
崔衍道:“他既然不肯告诉姑娘,自是有他的用意,我也不便只说。”
谢姝掩住心头的失落,笑回道:“好。”
她掀开车帘,眼见着薛府渐渐的没了踪影了,大街上不时能见到摆摊的小贩,刚蒸好的笼屉馒头里冒出的热气,她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崔衍见到了她的摸样,闭目并不说话。很快就到了孔府,马车夫进去禀报,不大一会儿,孔鱼就走了出来。
崔衍与谢姝下了马车,孔鱼见到崔衍,脸上的笑容收了一收,优雅的行了一礼道:“见过兄长。”
崔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谢姑娘与你相识,我便把她托付给你了。这是太子的旨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都要被 问罪。”
孔鱼乖巧应道:“兄长放心。”
崔衍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马车,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便离开了孔府。
孔鱼上前拉了她的手道:“见到你真好。”
孔府门前的牌匾古朴精致,右下角刻着御赐两个字。整个孔府已经有些年纪了,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头伏在地面上的雄狮。
谢姝穿着尤娉婷送给她的衣服,那身绿色的料子已经明显的失了色了。孔鱼并没有在意,拉着她进了孔府道:“我们前去见母亲。”
孔鱼的母亲谢姝曾经见过,极为富贵温柔的一个女子,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孔母见了谢姝,赏了她些许料子和首饰,谢姝便随着孔鱼出来了。
孔鱼住在木风林。里面一处闲着的院落收拾出来了让她住。去木风林的时候两个人聊起谢姝父母的案子来了。孔鱼道:“太傅在朝上极力为你父亲求情,这么些天了,朝上一个反对的折子都不敢上,那些御史也都不说话了。”
谢姝惊讶道:“这可不容易,怎生这个太傅如此厉害?”
孔鱼道:“南朝少见的一个文武两全的状元,很多天子门生都出于他的门下,见面都要称一句老师,你说他在朝中的地位如何?”
“他是太子的师傅。”谢姝道:“那必然是太子一党了?”
孔鱼点了点头:“自然。太子是他从小带大的,其中的情分自然不必讲。”
“挂不得。”谢姝喃喃道。
“怪不得什么?”
“我在薛府上居住的时候,见过一位姓李的大人,他说只要等待太傅回朝,我父亲就能从狱中出来了。”谢姝道。
“他说的倒没有错。”孔鱼笑道。
“他自是没有骗我,只是他离开了薛府,我已经见不到他了。只知道他有个丫头叫做琴韵的,是教坊司中的人。”谢姝道。
“教坊司?”孔鱼听到此话笑了一声:“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想见见她。”谢姝道。
“那倒是好说。”孔鱼偷偷的看了一眼四周:“我那个亲弟弟平日里总在父母面前一幅君子作风,其实总是偷偷去那里,被我逮到过好几次,还不承认。”
“你若是真想要见见琴韵,我便带你去。”孔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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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鱼表面上虽然很收礼节,骨子里却跟她一样的反叛。很快便找到了她弟弟,她弟弟听说她要去教坊的事情,把头摇的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那可不成。要是被父亲知道,非要打死我不可。”孔漳道。
孔鱼威胁他说他如果不带她去,便将他的丑事告诉父母,他立马就应了。
教坊司位于皇城旁边,两个人扮了男装跟着孔漳过去,孔漳穿着一身富贵袍子,拿着把扇子,摇起扇子的时候,颇有种江湖郎中大骗子的味道。
教坊司的教坊使是孔漳熟识的,一进院子便迎了出来。孔漳装模作样的点了几个小曲,特意提了琴韵的名字。
教坊使却说这里没有琴韵这个人。
谢姝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这个答案。
孔鱼在一旁道:“这些日子是否有教坊的姑娘出外?这位姑娘在相貌技艺双绝,大人想必会有印象。”
教坊使在一旁装糊涂,孔鱼对孔漳使了个颜色,孔漳便搂住那人的肩膀,将他带到一旁去了。
孔鱼在一旁乐道:“父亲要知道孔漳在外面是这个德行,肯定气的胡子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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