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腾云三个时辰,正源回到师叔消失的地方。
这是一片白地,从某个点向外呈溅射状,土地完□□露,散发着隐隐白光,仿佛尚能从此推断出当时的惨状。正源想到这里,心里一痛,那是教养自己长大、陪伴自己几百年的最亲的人啊,就这样没有了。
他用袖口擦擦眼角,站在白地的边缘,口中念诀,手上运功,炼元鼎便从袖中飞了出来,在半空盘旋。
接着,正源伸出手指在身前画符,推出印在半空,鼎下四足间便燃烧起青蓝色的火焰。这种火焰不是人间寻常火,而是连接生灵与亡灵的幽冥之焰,以正源的修为,当然不足以任意调遣,自然以自己的修为为代价,当然,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一挥左手,飞出两件师伯与师叔的旧物落在鼎中:“万方亡灵,听吾号令。以此为媒,聚魂!”
霎时间,飞沙走石,地面尘土沸腾起来,四周的树木狂风作响,以正源为中心旋转起来。
接着,他口中再默念诀,鼎身便发出白光,在幽冥之焰的作用下,发出丝丝冷气。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平静下来,青蓝色的火焰渐渐褪去,炼元鼎也慢慢落在地上。鼎中两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魂魄缓慢漂浮着。
正源精疲力尽,微微喘着气,欣喜地看着那两个魂魄,想靠近去看,却又止步。
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他念起了往生咒。
“福至众生,安息亡灵,重入六道,再世为人。”
一阵微风拂过,那两只魂魄晃晃悠悠地随风飘荡,渐渐消散。
此时天已大亮,司空霁蓦地惊醒坐起,虽然他不记得梦见过什么,但却出了一身冷汗。
门外,小免听见动静,端着水盆进来,脱了他的里衣擦汗:“他们说,让你去你父亲那里。”
司空霁接过手巾,胡乱擦了一通,慌忙穿戴整齐。匆匆跑去正院时,司空道身着文士常服,正在提袖写字,听见通传,抬眼一看:“醒了?”
“是。”司空霁垂手立在门边。
“随我进宫吧。昨夜娘娘就下了贴,赐午饭,你母亲身体不适,不便进宫,咱们两个还是快些动身。”
娘娘,是司空霁的二姐姐,前些年大选进宫,因素有贤名,又开枝散叶,加上父亲兄弟得力,因此被封为贤德妃。在司空霁的印象中,她一向温柔体贴,却不是柔弱可欺的性格,因此手足亲厚。
听到这里,司空霁忙去换了衣服,与父亲一起乘坐马车进宫。
宴席摆在后花园水榭中,这里视野开阔,正能饱览所有景色。司空道父子跟着宫人左绕右拐地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
侍女们引他们坐下,倒了一盏茶水,而后福身请罪:“左相勿怪,请二位在此少坐片刻,娘娘去了太后宫中问安,还没回来。”
司空道自然理解,也温和地应了。
正在千叮咛万嘱咐时,远处两队太监仆役开路,中间一柄孔雀羽的华顶,后面又一十六个侍女捧着瓜果茶具等物。
见她来,父子二人忙起身行礼。司空彗扶起父亲,又抓住弟弟的肩膀仔细打量,一边欣慰地笑:“很好,已经是丈夫模样了,可曾添什么伤没有?”
司空霁恭敬回答:“臣得皇上与娘娘福泽庇佑,没有添什么固疾。”
“那真是万幸。”司空彗屏退了左右,提起裙摆坐下,“我请家人来,一是许久不见幼弟,甚是想念,想让你见见九皇子;二是陛下前日召我,说起你,也是大为赞赏,想为你指婚。我呢,想起你与宫将军的千金青梅竹马,如果能结连理,那是再好不过。”
“娘娘自然是好意,”司空道打断道,“只是此次老六随宫将军出征,已有闲言碎语,如果再联姻,怕是有结党之嫌。”
司空彗见此路不通,也只好压下面上不快,又笑道:“那就不聊那些正事了,我一个深闺妇人,也不懂,就当我胡言乱语吧。来,看看,这些是陛下知道父亲与弟弟要来,特意赏下的菜色,虽然不甚名贵,却有陛下一番仁爱之心啊。”
司空道忙应和谢恩。
虽然是与自己姐姐一起用饭,但到底身份已然不同,既要注意谨言慎行,又要时刻礼数周全,怎一个累字了得。司空霁与父亲拜别了姐姐,已是下午,父子俩坐在出宫的马车中,缓缓聊天。
“你如今十八岁了,也有些功绩,有意与你结亲的人家也不少与我提,你是怎么想?先说好,宫家的不行。”司空道思量起如今的局势,头痛得直揉眉心。
“宫长青为人轴得很,却在此大捷中居功甚伟,未来封侯拜相也未可知,陛下自不担心他会结党营私,只是前几年因我反对他主动出击的事,陛下对我没有那么推心置腹了。”
听着父亲耐心解释朝中局势,司空霁愈发沉默,有许多话想问,却半天只挤出来一句:“我从不想娶宫小姐。”
司空道点点头,有些放心下来:“以后再有任何人问你婚姻的事,你一概说暂时不想,知道吗?不论战事有没有彻底结束,咱们司空一族都应当谨言慎行,不轻易结交朝臣,才能减轻陛下的负担。”
司空霁称是后,便再也不想说话。
回到府中,宫德音早已等候多时,看见他们进来,老老实实地向司空道行了礼后,便拽着司空霁回到后院。
“刚刚我去看了夫人,她应当是多年为你悬心,这一放松,反而病了。”宫德音坐在花园石凳上,一边看侍从奉茶,一边绞着衣角。
“我听母亲说,这几年你时常来看望她,我实在是很感激。”司空霁手中把玩茶杯,心思早就飞回到了自己屋里。
“你们都太客气了,你不在京城,我自然是要替你多照看照看的。”
司空霁听出了这话的不妥,正欲反驳,宫德音却接着说:“这几年,因我父亲战功显赫,常有上门提亲的人,我都退拒了,因……”
“宫小姐,”司空霁为避免尴尬,及时打断了她,“还是早觅良人,省得误了终身。”说罢,就站起身,走出两步,犹豫间又回头,“如果司某心无所属的话,宫小姐一定是良配。”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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