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盈坐在便利店门口吃着兰辛送的芒果慕斯蛋糕。
“你们进展怎么样？”她问。
“才两天能有什么进展？”兰辛嘟着嘴看着台阶边上砖缝里的野草。
“唔，看来是我想象力有点过剩。”谭盈叉了口蛋糕送进嘴里，“不过现在也互相了解一些了吧。”
“嗯。”兰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带。
阳宁只是对当时的事有点印象，说不上对她有特别的好感。也是，随手帮了个人的事不至于成天把它记在心里。兰辛有些郁闷，虽说两人现在能正常友好沟通，但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其实，兰辛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也就是，阳宁有没有女朋友。
兰辛叹气，这种事也不能刚认识就问，意图太明显了。
“至少能联系了。”看出了兰辛脸上的纠结，谭盈宽慰，“以后会慢慢了解更多的，顺其自然啦。”
“也是。”
回到家，谭盈看见母亲正在帮成叔叔上药，客厅中飘荡着异样的气息。
“叔叔，这是怎么了？”谭盈关切道。
“没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成尚博说着，挤出一丝笑容。
谭盈默默应了，感觉那个“小意外”应该是人为。成尚博的下颚有明显几条血印，看上去像是抓伤，颧骨也青了一块。
“叔叔这边没事的。”谭雨燕开口温和道：“盈盈，你先去洗澡休息吧。”
谭盈点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一无所知的样子。其实比起担心成尚博，谭盈更担心自己的母亲，这种家庭的暴力很可能会勾起母亲不好的回忆。
从浴室出来，谭盈悄悄躲在通往客厅走廊的角落里，谭雨燕和成尚博的身影恰好背对着她。
“抱歉，害你们担心了。”成尚博低声说。
谭雨燕摇头，“我知道，那边的事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不然也不会拖到今天。”
“许苇那边，她……”成尚博停了一下，继续道：“她是有些不讲理，我们已经拖了很久了，都疲惫了罢。她提出的条件我尽量都答应，也会让律师劝她。”
“就算她能得到所有的好处，我想，她也不会签字的，我是女人，我知道这一点。”谭雨燕笑得有些凄然，“以她的气性，怎么会容忍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挤掉她的位置，丈夫在外面有人本身就是一种耻辱了罢。”
成尚博沉默良久。
“燕，你动摇了吗？”他问。
谭雨燕的手覆上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我早预想过现如今的状况，要是怕，当初就不会跟你过来了。我本来就是流离在外的人，你待我好，这几年我看在眼里，你也坦白了你的家庭，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隐瞒了。”
成尚博长叹一声，握住了谭雨燕的手。
听到这里，谭盈默默推开回到自己房间。
妈妈大概也不会后悔，躺在床上的谭盈想，她做什么事好像都没有后悔过。只是，那边闹这么厉害，成莲叙恐怕也早就知道了她们的存在吧，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摆出什么表情呢？
学校的日子照常，逐渐闷热起来的日子里，教室里的电风扇整日嗡嗡作响。
还是房希说得对，体育馆虽然吵了点，凉快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育运动都又热又累，场馆特地建得通风阴凉，这开阔的空间看上去就舒爽很多。
谭盈坐在观众席的角落看着下面篮球场上跑动的身影。篮球吸引不了她，她也看不懂。至于声音，习惯了就会自动忽略，特别是在她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
房希犯懒，回教室睡觉了，只有谭盈一个人过来。她倒不是特地跑来这个凉快的地方学习，而是休息。她掏出口袋里的手绳编起来，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最近看的电视剧，学到的新花式，楼下流浪的奶牛猫……
“这是什么？”
谭盈一顿，抬头望向来人，那人很自然坐到了她身边隔了一个空位的椅子上。
“手绳。”谭盈道：“原来你在啊，我刚才没注意到。”她有些紧张，环顾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还好，体育馆除了下面打球的男生，几乎没什么人在，特别是女生。
成莲叙望着下面的球场，说：“我没打球。”
“……喔。”谭盈低头继续编着手里的新花式，心里祈祷打完招呼的成莲叙赶紧走，反正他也不爱和女生待在一块。
“你来这里做这个？”成莲叙看向谭盈。
“啊？”谭盈一时没弄清他想问什么，“不是的，就是这里比较凉快，好休息。这个是我经常会做的，不是要特地找个地方做。”
成莲叙垂下眼睫看了看谭盈捏在手里的彩色细线。
“你上次给我的糖，哪里买的？”
上次？谭盈怔了一下想了想，问：“是那个薄荷糖吗？在我家那边一个进口零食商店买的。是不是味道很冲？”她继续道：“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被辣到了，不过确实很提神，犯困的时候绝对好用，而且吃完嘴里也不会发酸。”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成莲叙居然提到了这个，谭盈大着胆子主动问：“你喜欢那个糖吗？”
“提神还可以。”
“可惜我今天身上没带。”
成莲叙看着谭盈，弄得她有些不自在。谭盈本来想叫他自己去买的，但一盒糖也不至于叫人特地跑一趟。
“那……你需要的话明天我给你带一盒过来？”谭盈这么问是想到了那天成莲叙帮她拦下阳宁的事她还没正式道谢，虽然这个人之前给自己带了不少麻烦，但一码归一码。
“好。”成莲叙回答得很干脆。
“不过你不用给我钱。”谭盈连忙补充，“收同学的钱感觉怪怪的。”
特别是成莲叙的钱。
“一盒糖也不是什么大事。”看成莲叙盯着自己，谭盈不好意思道。
“不要钱？你没有什么想交换的东西？”成莲叙问她。
谭盈顿住，她看起来有那么强的目的性？
“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要要点什么，啊不对，为什么非要这么说，不要就不行吗？”谭盈觉得，非要用东西交换的话那不就是纯粹的交易了？这个成莲叙事多不想欠人人情？
成莲叙凝视谭盈，深邃的双眼如湖水沉静，半晌后才道：“好吧”
谭盈轻呼一口气，“那就说定了。啊，还有，你可不可以别在教学楼找我？”
“怎么？”成莲叙疑惑蹙眉。
“呃……总之，就是，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谭盈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明天早上我在雕像花园那边的凉亭等你，你去那边找我吧。”
“行。”成莲叙把目光从谭盈脸上移开，投到下面的篮球场去。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待着，虽很难得，但谭盈觉得气氛多少有些不对。她看着成莲叙优越的侧脸轮廓，小心问出了之前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
“上次那个女生，你为什么不肯收她的东西啊？”
虽然脸冷了点，话少了点，就自己相处下来来说，成莲叙明明也不是那么难说话，那时候怎么那么冷酷？
“你会随便要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成莲叙反问。
谭盈一怔，随即抠了抠脸，“话是这么说，但那个学妹她明显不是可疑的人，你不要的话也别吓她嘛。”
“她烦了我几个星期。”成莲叙的语气有些起伏，听起来像是在赌气。
“好吧，我不知道。”谭盈弱声道。
第二天一早，成莲叙就看见在凉亭里等人的谭盈。谭盈吃着手里的饭团，不时张望。
“来了。给。”
看到成莲叙后她迎上去，递出一个蓝色包装的糖果铝盒。
“谢了。”成莲叙接过。
“你吃过早饭了吗？”谭盈随口问。
成莲叙看着她手里吃到一半的饭团，“你想把吃剩的一半给我？”
“不是啦。”谭盈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没拆封的三角饭团，“还有一个。”
在便利店热饭团时她想着要不要出于礼貌请成莲叙也吃一个，就多买了，他要是不要的话，区区两个饭团自己还是吃得下的。
“里面是鸡肉。”谭盈提醒。
成莲叙犹豫一下，还是拿过了那个温热的饭团。
“那……你先回去？我吃完去洗个手。”谭盈轻声询问，以防万一，他们还是不要一起回去比较好。
“随你。”成莲叙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自然。
看着走远的成莲叙，谭盈还是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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