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什么失效,陆君和反应了会儿,当即捂住后颈,“实在抱歉,下午在典籍院的时候,我把通讯通知全关了……”
早上出门时他还特意设置了抑制贴的到期提醒,经过下午校场那一遭,把这事给忘没影儿了。
他从背包掏新的阻隔贴,意外带出了指姆大小的老式款抑制环的遥控器。
现下时兴的抑制环早纳入通讯器系统,贵不说,尽管用材轻便,还是存在不容忽视的束缚感。
陆君和一向不爱用,这只老式款是他买来随身应急的,还从没派上过用场。
他悄然瞄了一眼闭目忍耐不适的Alpha,心想现在就是用它的时候,但是抑制环还没碰到脖颈他就被拦住了。
Alpha侧目看着他,问道:“不用阻隔贴了?”
“这个时效长,效果可能会更好吧,”陆君和存疑的心思凝结在脸上,眉头往下耷拉着,“其实我还没试过。”
“效果一般。”霍尧松开他,语气淡漠而平静。
陆君和十分听劝,果断换了新的阻隔贴,他手动扇了半天风,转身朝轻声说:“您好点了吗?接下来去哪,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去祖宅,意味着他们该分道扬镳,各回各府了。
但这片是待开发区,周围是荒寂的半沙地,来回的路上遇到的车辆零星可数。他想蹭霍尧的车先回市里再打车回D区。
霍尧蓦地掀开眼缝,陆君和直视他审视的目光,不出几秒就道出了初衷:“这里不好打车,我能跟您先回市里吗?”
直至把人盯得蔫头耷脑,霍尧反问:“就只是搭便车?”
陆君和一窘,明白自己在霍尧那儿的信用早就透支了,再保证大概只会更惹嫌,他索性也不多解释,一味沉默地点头。
他乌黑的发丝长久曝于霍尧眼底,霍尧感觉胸口的皮肤似乎突然被蛰了一下,强制他想起它们曾扫过自己皮肤的柔软触感。
他深吸口气,开车门钻进后座,“回庄园。”
“好嘞。”陆君和积极响应,迅速换座到驾驶位,发动引擎往市区开。
没成想刚启程就急刹了两次,他小心翼翼地瞥后视镜。
霍尧从后座的阴影里稍微倾身,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说:“地面交通驾驶证,拿出来。”
自己主动递出证明跟被人要证明的落差,让陆君和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最外头那层,”他尴尬地把背包递过去,保证道:“我只是有点手生,您再给我几分钟熟悉下手感,我一定会开好的!”
霍尧瞥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开始查看他的那堆证件。
这些都是陆君和来庄园之后考的,首先拿到的是空中交通驾驶证,霍尧摩挲着卡面,脑海里钻出一些久而模糊的记忆。
他记起自己曾教过陆君和悬浮推进式摩托的,在陆君和搬进庄园不久的时候。
那时陆君和的Omega父亲刚去世,他整日发呆、伤神、流泪。劳德每天都会给霍尧发上十来条Omega情绪侦测数据,令霍尧无法不在意。
他们虽是协议婚姻,但对方只是个十八岁且刚丧父的少年人,腺体才成熟就被送到他身边,被当做供人榨取价值的马鹿。
霍尧做不到无动于衷,也自认他对陆君和该负有几分责任。
那是霍尧回庄园回得最勤快的一段时间,陆君和几度陷入抑郁,霍尧把书房留给了他,将他喜欢的古典书籍收集成册,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无果,陆君和倒常常把劳德铺上的地毯给哭湿大片。
后来霍尧从星系动物驯养基地载回一星舰的温驯小动物,几乎把庄园变成半个动物园,陆君和才渐渐变得话多起来。
诸如此类的温和法子,霍尧没少试,刺激的法子也偶尔用上一回,其中就包括骑悬浮摩托车。
悬浮轨道的速度是地面轨道的三倍,陆君和在他身侧全程都在尖叫。
霍尧自己先受不了了,几次想把他甩开一段距离,但每回他稍一提速陆君和立马就能追上来。
在追逐这项竞技上,陆君和确实极有天分,霍尧那时候就领教过。
偏偏他训也没法训,一摘他头盔就见他满脸水光,双目充血,经历两回后他就不准陆君和再碰车库的悬浮交通工具了。
车身陡然往前一刹,记忆浪潮戛然定格。
霍尧手里没拉严实的背包里滑出几支Omega专用抑制剂,陆君和听见声响,脑袋还没完全偏回去就被一股力道抵住。
霍尧食指戳在他的太阳穴处,沉声道:“专心看路。”
“对不起,刚刚从沙棘中蹿出来一只巨型蜥……”陆君和小声解释。
从后视镜盯了他几秒,霍尧沉默地把东西收拾好,将Omega的背包放还到副驾上,重新归隐于后座的阴翳里。
陆君和紧绷着肩背,Alpha的手是收回去了,可低沉的警告声仍在他耳侧盘桓。
不过,也幸亏不时得Alpha指点,他一路上倒也开得有惊无险。
到了庄园,陆君和抓起包快速下车,隔着窗户跟人道了谢便匆忙离开。
“君和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劳德在后面叫住他,“您不留下吗?”
“不了,有机会再见。”陆君和笑着摆手,眼神余光瞥见霍尧下了车,远远地朝人点头致意。
霍尧站在车边,淡淡道:“先留下吃饭。”
陆君和转身的动作一顿,又听人说道:“下午的事,忘了?”
“怎么会……”陆君和喃喃,一提这事他脸上肉眼可见地涌上愧色。
霍尧穿过夜色精准地捕捉到他眼里的不安,重申道:“先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陆君和跟过去,随着Alpha走进正厅,“您直说吧,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霍尧骤然停下,回头问:“提前结束协议,你也答应?”
饶是早给自己做过多次心理建设,听到霍尧亲口说出来,还是避免不了难过。陆君和僵硬地控制着下颌的张合,甚至扯出了笑来,想让自己显得体面些。
“当然了,这是应该的……”他有些失神地说,“毕竟是我的错啊。”
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心率出现片刻的空白,然后猛地加快,他感觉自己仿佛正从空中急转坠落,但迎接他的并非坚硬的土地。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陆君和回过神,转头对上劳德深灰色瞳孔。
“君和少爷,您的包是否需要我放置?”和“陆君和,你最好改掉凡事胡乱认错的坏毛病。”同时在右侧和前方响起。
陆君和对劳德说声不用,低头看向抓住自己的手,他顺着对方的肘臂,视线走过他平阔的肩线,望着他弧度分明侧脸暗影。
意外地,陆君和隐约觉出一丝霍尧的情绪,他疑惑地问:“您生气了?”
“这才你的错。”霍尧说着直接把他拉转方向,拽进了一楼盥洗室,命令他洗手。
霍尧不满于他的愣怔,把他怀里的背包丢给劳德,再次命令:“洗完手过来吃饭。”
“等等!”陆君和终于反应过来,近乎迫切地追出来,徒劳地想要一句十足明确的话。
他期期艾艾地开口:“您想要结束协议的话,就、就不会去典籍院找我了。”
只需跟他无声无息地解约就好了,何必被人拍下他们同行的画面徒留人口实,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霍尧没有完全回身,鼻息中泄出微不可查的叹息。他真想提前结束协议,怎么会容忍他再次踏进庄园。
在车里,他说回庄园的时候就打了自己的脸了,响声震天,陆君和还多余追问。
霍尧有意曲解陆君和的意思,回身说:“怎么,担心断了资金,你二哥的医院经营难以维系?”
还没想到这层的陆君和闻言脸刷地涨红,一为自己没为二哥考虑而自愧,二为他在霍尧眼中形象竟差到这种地步而悲懑难言。
“离家两天,脑子都落外头了。”霍尧留下这么一句,旋即步入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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