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上官熙不由得愣了愣,脑海中似乎有段沉睡的记忆在渐渐苏醒。
但奇怪的是,上官熙只要稍微想要用力去回想这段记忆就会感到头痛欲裂。
算了,还是不去想了罢。
上官熙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本是江南人,或许幼时曾经阴差阳错喝过这种茶,所以才会对这种茶有记忆吧。”
张回生了然:“原来如此。”
上官熙呷了一口黑乎乎的热茶,顿时眉头紧皱。她抬头看着张回生问道:“这茶的名字叫什么?”
张回生道:“这茶叫铁冬青。”
听到这茶的名字后,上官熙脑海中像有什么重要的回忆要炸裂开来一般。她心中暗暗道:“这个叫铁冬青的茶,曾经一定给自己留下过什么可怕的回忆!”
喉咙渐渐涌上了一丝火烧的感觉,上官熙仰头将这黑乎乎的茶一点点喝了个干净。
趁着上官熙喝茶的空当,张回生赶忙来到了一个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枚饴糖,在上官熙将茶喝完后,把饴糖递给了上官熙。
上官熙毫不犹豫地将饴糖的糖纸剥下,将糖投入了自己口中。
霎时间,嘴巴里的甜味开始与苦味作起了斗争。
终于,苦味逐渐散去,甜味充斥了上官熙的整个口腔。
一旁的文晗看着上官熙缓缓舒展开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上官熙含着糖道:“好,非常好,这个茶我一喝就知道肯定有效果。”
文晗半信半疑:“真的?”
上官熙道:“小时候喝过,但是我实在是记不清那段记忆了,总之这种叫铁东青的茶味道虽然苦,但药效很好,喝它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痛不如短痛了。”
张回生道:“娘子还真是会形容啊。”
上官熙道:“虽然苦,但有效,我喝的这一碗茶要多少钱?”
张回生连忙道:“这碗茶的钱就不必给了,刚刚大侠帮老夫拿回了钱袋,这碗茶大侠的娘子喝了,就当是给大侠的回礼了。”
文晗道:“可这毕竟是药材泡制的茶,应当是很贵的……”
上官熙道:“这茶的确不错,若是还有,能否卖一些给我们?”
张回生摇头道:“这可不行。”
上官熙有些无奈:“好吧。”
此时,医馆外走进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牵着一位老妇人,道:“张大夫,我们来复诊了。”
张回生回应道:“稍等,我马上来!”
见状,文晗道:“既然已经喝完了茶,那我们便告辞,不打扰张大夫了。”
张回生赶忙道:“敢问大侠和娘子的姓名?”
文晗道:“我叫文晗,我娘子叫上官熙。”
张回生道:“原来是文大侠和上官娘子,若是日后有需要都可来我这医馆里。刚刚那抢我钱袋的人还险些杀了我,是文大侠让我幸免遇难,这一次的茶是为了报大侠帮老夫夺回钱袋的恩情。下一次若是二位再来,为报救命之恩,依旧免费。”
上官熙有些犹豫:“药材皆昂贵,这不太好吧?”
张回生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药材与命相比不算什么,二位后会有期。”
文晗拱手:“告辞。”
上官熙也道:“告辞。”
张回生回应道:“告辞。”
坐在另一张桌案旁的施情和乔毅跟着上官熙与文晗一齐出了门去。
施情此时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纸包中装着的烤兔肉,乔毅也时不时用竹签从纸包中串出一块烤兔肉来吃。
四人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继续向前走着。
在路过一家胭脂铺时,上官熙突然回想起了之前的柳施音。
柳施音作为歌楼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十分浓厚,妆也化得很漂亮。
只是歌楼女子向来身不由己,再漂亮也只能当一朵被养在屋子里的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上官熙莫名有些想念柳施音了,她看着文晗道:“夫君,我想买胭脂。”
文晗看向了旁边的胭脂铺,道:“好。”
然而胭脂铺有规定,男子不能进。
于是文晗就和乔毅一起在铺子外面等着,上官熙带着施情一起进了胭脂铺里。
胭脂铺里的老板娘在见到上官熙后直接眼前一亮,她道:“姑娘,我们铺子刚不久前出了一种叫‘才子疯’的新胭脂,颜色非常好看,我看姑娘就非常适合这‘才子疯’。”
上官熙有些意外:“是吗?”
老板娘道:“是啊,来,姑娘,你来这儿啊。”老板娘边说边带着上官熙来到了一面铜镜前,道:“来镜子前,我给你抹上这胭脂,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知道有多好看了!”
说着,老板娘熟练地给上官熙抹上了胭脂,道:“姑娘本就肤如凝脂,直接上这胭脂在姑娘的脸上就好比锦上添花。”
上官熙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娘过奖了。”
老板娘的声音有些粗,她似乎有些不满意上官熙的回话,直接反驳道:“哪里过奖了,姑娘不用谦虚的!”
上官熙浅浅一笑,此刻双颊被抹上了淡红色的胭脂,镜中映出的女子就宛若初开的牡丹一般。
施情抬头定定地看着上官熙,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至于手里的烤兔肉更是忘了继续吃。
上官熙在镜子前缓缓地转了转左脸瞧了瞧,接着又转了转右脸瞧了瞧,满意道:“看起来不错,就买这个胭脂吧,叫才人……才人什么来者?”
“才子疯。”老板娘笑道:“才子见了姑娘,怕是都要被美疯了。”
上官熙道:“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了。”
说罢,上官熙走到了胭脂铺的门口,探头看向了文晗,道:“夫君,我选好胭脂了。”
文晗一转头看向了上官熙,顿时就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地说了句:“好好、好。”
买完了胭脂之后,四人又继续往街上走去。
上官熙明显感觉到文晗在偷偷的看着自己,心中有些无奈:“看就看,干嘛要偷看呀?又不是没亲过没抱过,倒是搞得就像是刚刚才认识的一般了。”
邯郸的夜市是有时间规定的,并不能通宵。
很快,四人就看到有些铺子和摊贩在准备打烊了,看来是快要收市了。
文晗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身旁三人齐声道:“好。”
四人离开了热闹的夜市,回到了王府中。
等送完还拿着没吃完的烤兔肉不停地吃着的施情和乔毅回屋后,上官熙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情不自禁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话音刚落,上官熙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文晗将上官熙紧紧地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还想经常这样出去下馆子,逛夜市吗?”
上官熙道:“想。”
文晗道:“那我以后争取早点办完公务,好带你去夜市下馆子。”
上官熙道:“好。”
文晗缓缓松开了上官熙,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了,夫君?”
还没等上官熙反应过来,文晗便覆上了上官熙的唇。
月色下,两人唇齿相依,上官熙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狂跳着。
春日晚间的风不冷也不热,吹拂过两人的发丝时带着些许从花园中飘过来的花瓣。
文晗的头上还带着黑纱斗笠。黑纱时不时随着风轻轻掠过上官熙的脸颊,时不时又让黑纱将两人给拢到了一起,遮住了这院中角落里的一抹甜蜜气息。
许久之后,带着花瓣的风渐渐停了下来,两人的唇依依不舍的与对方的唇分开。
上官熙轻轻喘了口气,用含着水汽的双眸看着文晗,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夫君,今夜可愿与我同归?”
文晗将上官熙一把横抱了起来,道:“愿。”
四下风声再起。
文晗抱着上官熙,在月色飞花下走回了上官熙的寝殿中。
纱帐落下,蝶吮花髓。人影晃荡,水声潺潺。
上官熙喘息着:“夫君……才子、才子疯……好看吗?”
文晗疑惑道:“什么才子疯?”
上官熙道:“就是我脸上的……胭脂。”
文晗笑道:“怎么叫这个名字?”
上官熙道:“胭脂铺的……老板娘起的。”
文晗小心翼翼地在上官熙左右两边的脸颊都亲了亲,道:“好看。”
上官熙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道:“那……这个胭脂的名字……起的对吗?”
文晗凑到了上官熙的耳边,轻声道:“对极了。”
上官熙忍不住浑身一颤。
不知晃荡了多久之后,上官熙再无搂着身上之人的力气,彻底被文晗的气息包围,填满。
在她耳边不断回响着的是文晗在她沉沉睡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夫君只为你一人疯。”
……
翌日,上官熙醒来时还蜷在文晗的怀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一阵“喵喵喵喵”的声音由远而近。
上官熙瞬间清醒了过来。
“雪球饿了……”
上官熙喃喃自语着,声音有些发哑。
文晗也被上官熙的这句呢喃唤醒,他轻轻地拍了拍上官熙的背,问道:“起床吗?”
上官熙道:“起床,雪球一定饿了,我要去喂雪球了。”
半个时辰后,上官熙与苓儿拿着碗在屋里面喂着狼吞虎咽的雪球,文晗则去了前殿处理公务。
雪球边吃边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等雪球吃饱之后,上官熙将雪球抱在了怀中揉了许久。
屋外的鸟雀一声接一声唱了起来,叽叽喳喳的,有麻雀,有燕子,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鸟。
吃过早饭后,上官熙抱着怀里的雪球,看着苓儿道:“天儿不错,我们带雪球去花园里走走吧?”
苓儿道:“喏。”
两人很快就一齐来到了花园中,在各个花丛中穿梭着。
雪球懒懒地“喵呜喵呜”叫着,很是惬意。
隔得老远,上官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座亭子传来“哈!喝啊哈!喝!哈啊!”的声音。
她抱着雪球疾步来到了那座亭子,看到的是施情和乔毅在一起练剑。
乔毅在出招的某个瞬间有些神似文晗,上官熙看得有些入迷,干脆直接靠在了墙边看着两个孩子练剑。
春风吹起些许花瓣划过剑刃,花瓣当即变为两半,因为变得轻了,飘得也更远了。
施情注意到了靠在墙边的上官熙,开心道:“娘!雪球!”
说完,她便收起了剑,兴高采烈地朝上官熙跑来。
上官熙道:“施情想和雪球玩吗?”
施情道:“想!”
雪球被上官熙抱到了施情的怀中,“喵呜呜噜噜噜”叫了几声。
乔毅也收了剑来到了上官熙的身旁,道:“义母早安。”
上官熙道:“早安啊乔毅。”
乔毅又道:“义母,你知不知道今日府中来了一个红衣女子啊?”
“红衣女子?”上官熙有些疑惑:“赤云坊坊主沈濯心?她怎么来了?是江湖上出什么大事了吗?不对,她怎么会来王府?她没有来王府的理由啊?”
乔毅道:“哦,那个女子的名字不叫沈濯心。”
“不是沈濯心?”上官熙更加疑惑了:“那会是谁?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乔毅挠头道:“那个女子,她姓律,听说她与当今太后是同一个姓氏……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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