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客户派一位财务同江隅去银行跟函。
镇子虽古老,却因沿海,离岛国近,开发区有不少外企,四大行特地设有营业点。
财务周珊开她自己的车一路抱怨。
“江老师,咱家200多个账号,往年都要退回好多次,去银行柜台,她们拿过去看一下,一有不对,就打回来重新做,你们为什么非要跟函呀?”
江隅面色如水,没有回答,因为他答不了,越说越暴露他经验少的事实。
入职培训时经理强调,在客户面前显得不专业是大忌。
他点开项目组群,加上黄玲玲,没多久,通过了,他发了个握手还有笑脸,问:【玲玲,客户问我为什么不跟函,你们以前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红灯,周珊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偷偷看他。
被偷窥得多了,江隅反而不敏感,他拿着手机,眉头微蹙地在来回翻看手中文件,其实心里很急。
好在黄玲玲很快回复。
【江哥好[握手],因为这家银行很难弄呢,不像工×银行,柜员经验很足,一般提前都在电话里说,我们寄函退件率很低。】
【对了,财务三章都带了吧?】
【柜台要是说不对,你立刻给我拍照片。】
哐哐发来好几条,江隅很感激:【嗯,我知道的。】
他在后排,没有坐副驾驶,车里散落的都是儿童用品,滑板、图书、粉色手持小电风扇、小毯子之类的。
“不好意思,刚刚在核数字。”江隅有些腼腆地往前坐了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周珊道:“也没什么,就是随口聊天。”
江隅本来打好腹稿,这下不用了,顿时觉得失落,他只好望向前面的红灯:“还有三秒,可以走了。”
下车到银行,财大气粗的新营业点,立柱恢宏,很是气派,周珊去找停车位,江隅先行到门口等她。
他仍在想:公车没申请到,周珊开私车出来办公事,是不是出于这点她才有抱怨情绪呢?
进出的人总是看他,江隅把自己当成第三根立柱,沉浸式想心事。
白衬衫,拿着淡蓝透明文件袋,芝兰玉树,惹眼,他不自知。
因为习惯了。
周珊匆匆过去,发觉很多人也在看自己,莫名与有荣焉,脚步也加快许多。
“江老师,怎么不进去等,外头这太阳也太毒了。”
“我不怕热的,喜欢晒太阳。”
江隅与她并肩走,很绅士地推门,请她先进,这一举动更加令周珊欣赏。
办事的人太多,客户经理来了,带二人去VIP室侯号。
借公司的光,周珊被客户经理奉为座上宾,喊她周女士,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如此俊美的男人,她不由连下巴都抬高半寸。
等了近半个小时,周珊坐不住去催促,江隅一时无事可干,站起来活动一下。
VIP室内有张红木办公桌,工牌朝里扣的,墙角有一盆叶子耷拉的发财树,江隅以前也养过,需勤浇水,不得晒日光,否则不出三日叶子就黄了。
有人进来,江隅以为是周珊,面带微笑回头,却见到了一位久违的故人。
太巧了。
他不禁孩子一样揉了揉眼睛。
那人也很吃惊,但比江隅淡定一些。
这是个人精,长袖善舞,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商业八分笑,哪怕彭蠡泽当场给他跳段钢管,他也能面不改色。
他瞧见江隅的背包,旁边座位还有一个女包,就挑了江隅对面坐下。
“真是有缘分,昨天小泽跟我说遇见你了,我还想着,咱俩什么时候打照面,没想到是银行,来坐。”
江隅条件反射拒绝:“我不坐。”
说完,他似沉思被打断一般,头抬了下,改口道:“哦。”
回到位置,江隅后悔表现得那么顺从,从前养成的习惯已经成了肌肉记忆,袁炳胜说什么他都想拒绝。
袁炳胜是彭蠡泽的经纪人,有知遇之恩,算起来,袁、彭二人相伴扶持的时间,已超过江隅陪伴彭蠡泽的时间。
彭蠡泽听袁炳胜的安排,合情合理。
“我给你打过电话,江隅,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来?”袁炳胜的口气如昨,既不嫌弃,也不愧疚。
“手机换了,放出来?你给我打过电话?”江隅故作懵懂。
手机已换,号码没换,通话记录都找不到了,也没有克隆同步。
江隅特意输入袁炳胜的号码,备注人贩子,加入黑名单,一开始会去看拦截记录,看此人骚扰过自己没有,近一年左右,再没看过了。
意识到这点时,江隅对自己感到满意。
这说明他一年都没想起过彭蠡泽,以及操蛋的过去。
袁炳胜观察他,像坐在蓝血高奢品牌店的沙发上,看站成一排展示当季新款服装的模特。
眼神不经意瞟过江隅的手腕,再到他清瘦的肩膀、能看到淡青色动脉的脖子、衬衫敞开的第一粒纽扣……最后是江隅的脸。
江隅没有在意,他只顾着玩手机。
“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跟踪你。”袁炳胜笑道,“我来取钱,大额,一次取不出来,银行要报上级报备,他们太忙了。”
江隅:“是挺忙的,你的号码是几号?”
袁炳胜:“你问我手机号码?135——”
“不是,我是说银行取的号。”
纸条在周珊那里,她拿走了,江隅回忆了下,215号,排得挺靠后,营业厅广播才叫到100多号。
袁炳胜也掏出手机摆弄:“哦,我没有叫号,联系过了行长,直接过来办。”
又是这副用钱堆起来的云淡风轻。
江隅便想,你炫富,我就顺着你呗,你炫你的,我嘲笑我的,他问道:“你跟这里的银行行长都认识呀?太厉害了,年末会让你做存款任务吗?你存了多少钱?”
袁炳胜一怔,没想到分别两年,江隅竟变得牙尖嘴利。
怪不得彭蠡泽昨晚会发疯……
江隅不一样了,彭蠡泽没法接受这点。
袁炳胜能接受,但很意外。
他记忆中的江隅,应该一直温柔无攻击性,有上进心,但阅历和资质摆在那,凭脑子很难打拼出一番事业。
袁炳胜打过他的主意,拉他进娱乐圈,定位是笨蛋美人,彭蠡泽第一个不同意。
说到钱,袁炳胜有心试探江隅的心思:“不多,这儿有个影视基地,取过几次七位数罢了,你也知道,干这行都是投金问路。”
江隅:“拿钱做什么?贿赂导演还是投资方?会有税的问题吗?”
实战经验不丰富,不代表缺乏理论知识。
用书本上的例题还有其他明星的现世报来装装样子,是江隅想到的最好应对。
效果很不错,袁炳胜愣第二次了,小小胜利。
“看来你考上CPA了,恭喜你。”袁炳胜脑子转得很快,“在哪个事务所,我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关照下。”
对,你人脉广,谁都要承你的面子。
彭蠡泽昨天打电话给曲光烨,应该是瞒着袁炳胜的。
江隅摆手,客气地笑:“小事务所,没到那份上,袁哥,不用你操心了。”
袁炳胜摸了下鬓角,表情轻松了些:“亏得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哥,那就好。”他换了个姿势翘二郎腿,“既然有缘分,住同一个酒店,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大家相识一场,弄得太僵,我有时候心里也过意不去。”
江隅开始发呆。
周珊人呢,去生孩子了么,一个世纪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还有银行,做事效率怎么这么低,马上到中午,该吃饭了,下午难道还要重新排号?那我这一天做了什么呢,坐车,等待,玩手机。
拼命考上CPA的意义就是这些吗。
丑人发呆像智障,美人发呆像写真。
袁炳胜感叹,彭蠡泽在大染缸里七上八下煮了个烂熟,还对江隅念念不忘,或许不是还有感情,只是江隅太好看罢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法否认,袁炳胜的心头也开始痒痒了,他手下很缺江隅这类型的美男子。
“江隅,我给你的那张名片还有效。”门外走廊有人预备进来,袁炳胜起身,又自名片盒取出一张新名片,“这张也是。”
“什么时候想出道,随时欢迎来找我,放心,我不会告诉小泽。”
江隅接过去,摩挲略粗糙的压纹厚名片。
上头是一串英文,他口语很差,以前费劲念过,彭蠡泽就跟吸了笑气一样疯。
他抬头,仰望,将名片撕成两半,塞进袁炳胜的西装裤口袋。
指尖掠过薄薄的内衬,袁炳胜大腿肌肉硬了一下,江隅若无其事收回手。
“抱歉,给你错觉了。”江隅说,“刚一时嘴快,说错两个字,我重新说下。不是袁哥,是你这个——”
VIP室门推开,推走一枚轻飘飘、从齿间挤出来的尾音。
“王八蛋。”
袁炳胜把这三个字也揣进兜,跟名片一起带回片场。
晚上有应酬,这部戏的女主角临时加塞,换成投资方的指定御用。
今时不同往日,彭蠡泽手上现有两座重量级视帝奖杯,可以挑女主角的刺了,他脾气暴躁全网皆知,屡次在片场指着鼻子将人骂哭,颇有当年他合作的第一个导演——关肆之作风。
刚好,趁着应酬给在场剧务跟同僚道歉。
袁炳胜端起第五壶白酒敬投资方:“来,薛总,这部戏一定会大爆,等着吃庆功宴,都在酒里了!”
女主角魏清楠坐在薛总的大腿上斟酒,轻笑。
“袁总,彭总怎么没来吃饭?这么大的架子,薛总都请不动呀。”
“老毛病犯了,不是不来,怕扫兴。”袁炳胜一饮而尽。
魏清楠以香吻渡酒,浑身香艳,令人食指大动,她情态赧然投入薛总怀中:“薛老板,你帮我评评理么,彭大视帝怪我吻戏时总笑场,这是我的错么?”
她羞红了脸,在男人耳边嘀咕了什么,薛总的笑容一变,再看袁炳胜,就多了几分冷淡。
“原来是因为这个,老袁,你家GC的艺人敬业程度还不够,得多练练。”
别一句话把男主也换了吧。
袁炳胜无奈。
干了整整一斤白的,再加半斤红的,算上餐前酒,这夜上秤前后净重增长5斤,得分两次才能吐完。
回酒店,彭蠡泽洗完澡,套一身浴袍看剧本。
长腿弓起半截,古铜色皮肤抹了桐油一般。
他喜欢真空穿外衣,胸前敞开,胸肌和腹肌明晃晃展露,野性十足,好一副健硕精壮的雄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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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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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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