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仙药

郑知著吃汉堡包的时候就把要跟他小亭哥打啵的事完全忘了,郑新亭看着他吃完了整整五个,白色沙拉酱糊在鼻尖上。郑知著朝郑新亭傻乎乎笑,郑新亭就想到了毕银给郑知著取的绰号——这只猪。

郑知著小时候尤其胖,陈润珍抱着他去新美丽商场买打折的童装,突然被一个圆脸男人叫住。他打量郑知著,眼里射出精光,笑得肩膀都抖颤起来,哈哈两声,把陈润珍吓了一跳,骂他神经病。

男人急忙赶上去,他跟陈润珍说:“你儿子也忒胖了,简直可以做我们的代言人。”

“你什么意思?”陈润珍搂紧郑知著,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金光闪闪的名片,上边还沾着几颗极其细小的雪白粉粒。

“我们公司是做婴儿米粉的。”男人追着陈润珍,陈润珍身子灵巧,步伐快,男人胖得走不动,气喘吁吁,“大姐,你这娃胖得惊人啊,你只要抱着他往店门口一站,我们的婴儿米粉能卖出去两千桶。”

“一天五十,另外给提成,绝对不亏你。”男人死缠烂打,肥腻油手摸了下郑知著的胖腿,白莲藕似的一截叠一截,真是一身好肉,好商机。

陈润珍巨大的白眼翻出去,下巴一抬,转身就走了。那男人双手撑着膝盖骨,还在后边大喊:“你错失良机啊,你儿子能成为肥嘟嘟胖小孩界的大明星啊——”

陈润珍回头,对方的表情颇为痛心。她咬牙切齿地恨,盯着郑知著看,银盘大脸,双下巴,满身白肉,胸脯抬得高高的,轰轰喘气,他揪住她的辫子说:“妈,我饿了。”

郑知著这一胖就是十几年,直到十七八岁才渐瘦下来,身姿变得结实矫健,飞奔起来宛若桀马。陈润珍这时候就满意了,她儿子是相当漂亮英俊的,那张脸简直可以跟香港电影里的明星媲美。

只不过,郑知著是个傻子,这就让他的漂亮贬了值。

二十岁不小了,但郑知著还没谈过恋爱,他不懂喜欢,没有尝过接吻的滋味。他不完整,所以眼神单纯,比如现在只能看到他的小亭哥。

郑新亭在看呼机,秦金玉说自己今天就回家,要郑新亭去车站接她。

郑新亭看了眼时间,还充裕。等郑知著吃完最后一根薯条,他们就步行去秀水街。

下个月三号是郑新亭的高中同学王小龙结婚的日子,郑新亭准备给自己买套新衣服。秦金玉交代过,要上的了台面,别买太次。

郑新亭左挑右选,敲定一件的确良白衬衫。价格不贵,摸起来硬邦邦,所以穿在身上有种挺拔的气势,像只架子。领子一翻,露出标牌,写着“的确热”。

八成是假货,但是看着挺真,主要是便宜。郑新亭觉得很满意,抖擞肩膀,转过脑袋问郑知著:“知了,小亭哥穿这个好看吗?”

“好看。”郑知著压根没一个正眼,他光顾着看那些运动鞋。

郑新亭走上前问他:“喜欢哪双?”

郑知著来来回回地走,手都被到身后,像个考察领导,皱眉凝思,最后大手一挥,跟郑新亭说:“我全要。”

郑新亭哼哼一声,没理他,转身要去付钱。突然从隔壁摊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郑新亭探出脑袋,看见了戴着黑墨镜的关耀鹏。

关耀鹏没注意到郑新亭,正在收拾自己的鞋摊。有人看中一双白球鞋,来问价。鞋边打个对钩,关耀鹏叼着烟,说这是奶克,美国货。对方又拿起一双高帮的问价格,关耀鹏手指戳脑门,终于想起来了,高声夸耀:“阿爹打死,老贵了,麦克阿瑟都穿这个打仗。”

对方看来看去最后什么都没买,扭身走了,留下关耀鹏横着眼睛龇牙咧嘴。他忍不住骂骂咧咧,毫不客气。那人也不是好脾气,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指着关耀鹏:“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说你呢,买不起就别瞎几把问。”关耀鹏腾地窜起来,他把墨镜摘下,露出整张凶悍的脸,手里的弹簧刀来回甩,几乎要飞出去。

对面怕了,留下一句你给老子等着就走。

郑新亭拉住郑知著往里缩了缩,他不想干涉关耀鹏,他还是怕。关耀鹏在劳改大队五年一点都没变,他仍然不受社会规训,我行我素,逞匹夫之勇。

郑新亭到底也没跟关耀鹏打招呼,他带着郑知著离开秀水街,走上了光明的新华路。

四点十五分,蛟江码头上人群拥挤。郑知著胳膊夹着两只饼干桶被售票员搡进船舱,郑新亭鞋掉了一只,俯身去捡,脑袋被各式各样的肥瘦屁股挤压,最后还是靠郑知著拽他一把。

新闻里说得不错,蛟江果然发展成了新一代港口贸易城市。繁荣,蓬勃,充满生机与活力。而它对岸的六甲,经济仍然滞后。尽管大家寄托了无限希望,试图让它与世界著名的交通港埠马六甲比肩。名字具有美好寓意,但实际上,六甲从不能逃脱属于它的命运。郑新亭觉得自己跟六甲有某种程度上的类似,所以他不愿离开这里。

郑新亭跟郑知著到家时院门开着,烧焦正在樱桃树下来回踱步,听见脚步声,玄箭般窜出去,飞进厅堂。

里边的人停止交谈,出来了,是秦金玉。

郑知著叫了声婆婆,抱着两只铁皮桶就冲进卧室,哇啦啦地喊着,像个小旋风。

郑新亭看向秦金玉,头发整洁,脸庞飞红。屋里还有个人,是王建云,他正坐在八仙桌边喝陈皮茶,抽烟。

陈皮是郑卫国在时晒的,被开水一冲,散出浓郁的焦香。

郑新亭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尤其是看到母亲羞涩又尴尬的神情,但他还是礼貌地叫了声:“王叔。”

王建云捻灭烟头,笑着站起来。他背过手,像平时在文化礼堂开会,胸膛弹出,唇上的须微微飞动:“小亭,我看你挺忙,就把你妈给接来了。”

“麻烦王叔。”郑新亭淡淡地说了句就没再下文。

王建云自觉无趣,终于离开。于是,郑新亭便问秦金玉:“妈,不是说好了我去接你,你着什么急?”

没回应,郑新亭转头,秦金玉不在。他又喊了声妈,秦金玉就从西屋出来,怀里捧着两只糙黄色的纸包。

“老二,妈给你找到了好东西。”秦金玉把门带上,说起那件不能见人的丑事,“龙王菩萨那里求来的,保准灵。”

郑新亭接过药包,闻到一阵浓郁的甜腥味。是说不上来的奇异香气,像花混合着鲜血被灼焦。秦金玉这回特意跑去东城,说是找小姨,其实是为他求药。

郑新亭不知该不该信,因为秦金玉去年还拿香灰和水让他抹身体,结果发生炎症感染,痛痒难忍,治了一个多月才转好。

然而,郑新亭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西药,打了多少枚针,下边还是蜷团着,哪怕用手使劲捣鼓也没点反应。他毕竟还年轻,不能让自己的**就这么死了。

秦金玉当晚就给郑新亭煎药,并勒令他喝下。起先还没什么感觉,等郑知著的动画片播到半截,郑新亭突然发热,手脚冒汗。他内心一喜,急忙冲进厕所去了。

郑知著连心爱的饼干都放下了,他盯着郑新亭的背影看,觉得疑惑:“小亭哥,你干嘛去?”

郑新亭没听见,也不曾察觉,郑知著在跟着自己。

厕所的水龙头底下有把小板凳,是郑知著洗澡时坐的。郑新亭一屁股瘫倒,仰头看见对面悬着的那颗灯泡。他感觉身体在膨胀,勃发锃红,隐秘喷薄而出,万物都鲜艳得像是年轻的血太阳。

郑新亭激动得几乎要流泪,他的掌心湿了,像握着一把坚硬的弓弩,愤怒的枪支,像郑卫国点燃的火炮。

郑新亭浑身流汗,被雨水完全淋透一样。他在这一片湿漉漉里发出会心而快乐的微笑,他短暂地拥有了所谓的快感。

郑新亭的青筋浮出,他烫得眼睛发红,睫毛都抖不开。就在要冲向顶端时,门嘭一声被撞开了,郑知著出现在他面前。

“小亭哥,你干嘛呢?”郑知著走近,懵懂地看着他。

郑新亭难以抑制地发出低吼,弄脏了郑知著的裤子。郑知著傻得无知,还伸手去摸,指头凑到鼻尖底下。

味道不是很好,很腥气,但莫名让他觉得兴奋。

郑知著看着虚脱瘫软的郑新亭,他的小亭哥在这一刻显得很柔软漂亮,眼角是红的,从他不懂的**里浮出来,微微喘着气,看上去很快乐。

“小亭哥,你这是玩什么呢?”郑知著好奇地扑上去。

郑新亭身体一震,迅速避开:“我在治病,你别闹。”

郑新亭酸软着腿站起来,提起裤子,背过去,脸都红透了。

郑知著却全然没有察觉郑新亭的尴尬,他还追着问:“小亭哥你得什么病了,这样摸来摸去的就能治好么?”

郑新亭整理好自己,想哄郑知著出去,但还手上黏糊糊。他拧开龙头想洗手,水刚出来腿就又软了。

郑知著一把搂住他:“小亭哥,我帮你。”

郑知著的笑容是那么善良可爱,他用力一捏,郑新亭就凶猛地颤抖了。他疼得大叫,整张脸再次逼红。

郑新亭咬着牙把郑知著的手掰开,忍不住骂人:“小兔崽子,你要把我捏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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