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昏城(二)

可是今天的黄昏城没有黄昏。

兴许是太阳也在循环的降落中感到了乏味,在经历了无数个千篇一律的黄昏中的一个后,那轮鎏金色的太阳一反常态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下。取而代之的是人们从未见过的深沉的黑夜。

“太阳死了。”我听见有人这么说。

太阳就这么消失了,如同水被吞没在水里。

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都像被人偷走了表情,有的只是呆滞的目光,与黑暗中摇晃的身影。

这本应是人们从未见过的奇观,可这时的人们却仿佛被偷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摇摆的躯壳。他们的心似乎也随同太阳而死去,一起下坠下坠最后躺在冰冷的海底。

我沿着熙攘之巷,奔走呼号。振臂呐喊,汗流涔涔。我试图唤醒他们,唤醒这一群变成了怪物的人。谁知他们却径直略过了我,继续漫无目的地地游走在路上。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厮杀,黑夜退去,白昼降临。

这白昼,也是黄昏城的人们从未见过的奇观。进入黄昏城之前他们也曾无数次亲历白昼,只是他们从来未曾见过这样奇怪的白昼——环顾整片苍穹,竟然找不到太阳的一丝影子。

四周弥漫着冰冷的白,一切生机都被冰冻在空气里。

太阳站上了休止符。

神明久久不至,无论我如何顶礼膜拜。它只是藏在沉沉雾霭之后,连同太阳也一并偷走。

此时,黄昏城的人们也悄然苏醒过来。

长久地静立在白昼的阴影里。

曾经的人们处在无限循环的黄昏中,就好像被人放进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每天经历着反反复复的重演。如今人们失去了这黄昏,换来了冰冷的白昼和深沉的黑夜,人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黄昏退却,白昼与黑夜不停地厮杀着,像是无尽头的轮回,又像是无可慰藉的深渊。

张奶奶说,黄昏是这个城市最重要的东西,也必将是这里人们最重要的东西。那么失去了黄昏的城市和人们,又将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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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呓
连载中宫闱与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