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状元郎告“父”

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状体,在地面上蹉跎得掉落,身下那条拖拽出的血痕,足足延伸了数百米出去。

血腥味刺鼻浓厚,一股子腐烂发臭的气息,正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咯吱!咯吱——

是门牙上下咀嚼的啃咬声。

冥王打开他们的镣铐,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开席,无数穷凶极恶之魂,正四面八方朝着这里赶来,聚集成无形的狂欢。

这里的怨气杀戮冲天,历烊双手作势划出无形的结界,屏退四周,为的是以防走漏风声,天帝问责降罪。

男人重色,为行欲念不择手段,历烊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尽行色之罚,让他亲身体会。

“啊啊——”

惨叫声嘶力竭,发自肺腑。

来自身体骨子里的疼痛,三魂七魄的剥夺,这些在男人清醒下,进行的一切折磨,来得是那么的真情实感。

咔嚓咔嚓!

青面獠牙的恶鬼口淌腐蚀黏液,面目可憎地在男人身上爬行。他亲眼所见,自己的皮肉被狠狠撕扯咬下,当面啃咬进肚子,却还无能为力。

这是灵与肉同时进行的,惨无人道的酷刑。

“呃!呃……呃!”男人的下半身已经磨成一摊烂泥,他疼到几近晕厥,又再次被人搞醒,鲜血糊满了他整张嘴。“饶!饶命啊……”

男人的双眼瞪大写满恐惧,红色血丝富有侵略性,完全占据了眼白。下个瞬间,一个恶鬼伸手往他眼眶里掏弄,那眼球活生生出现在它手里,竟就直接丢嘴里嚼巴。

历烊的右手持在空中,黑色的怨气从五指流出。

所有恶鬼同时停下动作,那双绿瞳抖动,若有所感地朝历烊聚集过来,一时间都听话的被收回麾下。

见历烊的身影渐行渐远,黑白两抹魂魄才敢出现在他的身后。

“接下来咋办捏?”黑无常问。

“干……,干活啊!”白无常不耐烦道,很显然,这已经不是他俩第一次替历烊收拾残局。“……老大,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黑无常:“老大的脾气什么时候好过了?天帝老儿再不管,回头天都给让老大捅破!”

“……”

影子快速穿梭于平地间,来去皆无痕,历烊一个幻化,又给回去了王家周围,王长生的残魂跟在身后分辨不及方向,全靠两人之间的拘魂锁链才没跟丢。

王长生眼瞎不懂他为何这样,魂魄飘在半空中对着空气说话。

“大人切勿冲动,容易打草惊蛇!大人可是发觉到了有什么事不对?”

“甘子没有死!我想我大概知道了王金贵在搞什么名堂。”

历烊喘着粗气,身姿轻盈,直接跃过王家院墙,落地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侧身闪躲紧贴住墙面,转头观察起四周的风吹草动。

甘子气虚微弱的声音隔着墙传出。

“姓王的!你有种……,你有种就杀了我,给我个干脆!”

窸窸窣窣。

随后是水流细小声——

王金贵归根结底还是想要钱,最后嫌弃甘子的动静太过吵闹,直接将人打晕过去,骂骂咧咧说着:“老子的钱,但凡少了一个子,咱俩这事都算是没完,等着吧明儿,还有一批要你伺候!放心……,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

“这是?”

王长生也听出了不对劲。

空的酒瓶子滚动,过了好几个时辰约莫快天亮,直到听见里屋王金贵的呼噜声,历烊才敢翻身进屋。

屋里没人收拾,地上此刻一片狼藉,王金贵整个人趴在桌上,酩酊大睡,手里握着地那酒瓶子仍不肯撒手。简陋的屏风遮挡,可以依稀分辨出炕上躺着一个人。

“大人小心有诈!”

王长生看不见,在没有声音的前提下,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历烊小心绕开屏风,瞳孔在看清炕上的那一幕时收缩,微颤。胃部的不适迫使他马上捂住口鼻,内心的排斥带来如遭雷击的感受,伙同空气里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气息一样,着实令人作呕。

身后的呼噜声渐渐归于平息,那只瘦得见骨的手臂垂出炕外,十个手指的指甲盖也被生生拨掉,黑褐色的血痂看着触目惊心,甘子脸上的伤没半点见好,反而加重,脖颈处更是被麻绳勒出的清晰纹路。极其惨不忍睹的一幕。

第一眼最为震惊的还不是这些,历烊久久无法回神,神情久久才归于平静。

这些只因甘子下半身满是污秽,身上仅有一块破布遮挡住上半身,下半身的关键部位,则是被套在一个手指圈起大小的瓶子里,大腿根部皆是青紫红痕。

很难不让人多想的一幕出现在眼前。王金贵是把甘子当做娈童?将人给彻底囚禁起来,为自己盈利。

炕上打了四个马蹄扣,将甘子的四肢处牢牢固定住,人在上面根本无法翻身动弹。随着甘子呼出微弱的呼吸,下身的血污,和浊白还在源源不断从他身后的伤口处流出,怵目惊心。

历烊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一幕,代表着的是什么意思。甘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睡梦中还在受梦魇的制裁。

原来他早知道的,王金贵会用在他身上的是什么手段。

地上放着瓷盆,里头的血水红得吓人,抹布垂在盆边还在往地上滴水,不难想象,王金贵就是拿这个在给甘子擦洗伤口。

王金贵爱钱如命,甘子被他咬住,也是宁死都不肯供出房契的下落。

“大人!大人?”

王长生的话语太过飘渺,历烊的意识猛地抽离,眼眸失焦慢慢恢复清明。

甘子的意识模糊,整个人不知是死是活,发觉到炕边有人的出现,原本还会疼得扭曲的身躯,又开始变得麻木。这些日子下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数不尽的男人。

“不要……”历烊听到他的呻吟,恍惚着后退,直到脚边碰到了东西,低下头一看,原是个酒瓶子,顷刻间平缓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肩膀被黑暗笼罩覆盖。

“我不是说过,让你明儿再回来——”

王金贵肥大的手掌按住历烊的肩膀,此刻,他们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历烊的耳畔响起嗡鸣,惶恐不安道:“爹……,你醒了!”

梆梆!

桌上仅有几道凉菜,离不远的案板上,那把锃光瓦亮的杀猪刀下,还放着切到一半的猪头肉。

“转眼咱家长生都已经长这么大,还没跟你爹我喝过一个!”王金贵难得开了酒,见鬼地往他面前的桌子上放。

见他不动于衷,王金贵笑了:“怎么?还怕你爹会下毒害你啊!”

历烊没说话,王金贵咬紧牙,见他左右不听劝,迟迟没有拿起酒杯的意思,就开始自顾自说话。

“京城繁华远没有这里萧条,你娘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死后估计也不会想到,还有你这个当儿子的,会上赶着想带她离开这。”

“我娘为什么会来这,又为什么想回去,你不是最为清楚的一个吗?”

“……”

提到王长生早逝的母亲,面前的人总是舍得开口说话,王金贵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王金贵自顾自酌酒:“啧……,你娘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历烊没忍住笑了,没笑出声,嘴唇紧抿嘴角上扬:“我想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爹需要的是一个完全符合你心意的儿子,而我注定无法符合你的标准。”

“从你让那个陌生男人,试探我底线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我会干什么,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娘是你买卖过来,为你传宗接代的工具,一旦有所反抗,你不惜杀了她,在你的眼里,人跟牲口没有区别,不能为你换取利益的,你都可以跟杀猪一样,杀了他们!”

赤条条的真相被摊开,摆到明面上来讲。

……

“看来你很着急,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王金贵的目光闪过一丝凉意,转眼又继续笑脸盈盈:“你的大义在我这里不值一提,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自己又干净得到哪去?”

两相对视下——

王金贵继续开口:“我这人比较世俗,平时除了杀猪养家糊口,就想着娶妻生子,是那些女人不听话在先,你现在是回来的,老李还没有消息,你觉得你的行为,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老李就是那个男人。

“你所说的借口,只为了掩盖自己的暴行!”历烊强硬地站起身:“你的行为同畜生无异,那个男人该死,你也该死!”

王金贵瞳孔放大,脸色因为历烊的话,阴沉得发黑。

历烊居高临下道:“你们唯利是图!那把屠刀只会朝向比自己弱势的人,他若有朝一日你也沦落到了那等地步,想必你也无法设身处地,只会和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共情。”

“你这样的人根本无可救药!”

啪——

手掌厚重拍打在桌面上,王金贵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有你自己的能耐,你的见解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王金贵沉声道。

“你清高你能耐!你为那些女人说话,她们哪个能记住你!你反了天了,觉得能反到你老子的头上来!”

历烊不以为意道:“所以呢?你想杀了我,还是想像拴住甘子一样,把我囚禁在这里,彻底沦为你赚钱的工具!”

“昔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是你,如今把他拴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你!你永远不会知足!你的眼里只看得到你自己!”

继续下去多说无用,历烊气愤之余,转过身想走。

身后是突然站起的黑影,连带着那手里握住的酒瓶,动作直接而迅速,目标直奔着历烊的脑袋,就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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