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杜青林默默开着车，一言不发，也没看韶景云一眼。
韶景云想说点什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扭头看向了窗外。
二人就一直沉默着，直到韶景云的手机突然响起，才打破了车内凝固的气氛。
“喂，阿姨，怎么了？”韶景云接起电话，声音轻柔。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韶景云脸色一下变了，眼眶瞬间泛红。
“去市医院！去市医院！”韶景云冲着杜青林急迫的喊到。
“啊？怎么了？”杜青林有些莫名其妙。
“掉头去市医院！快点！”韶景云看起来格外的焦急恨不得现在下车跑过去。
杜青林只好在前面的路口掉头，开往医院。
到了医院，车还没停稳，韶景云就冲了出去，杜青林停好车，也匆匆的跟了上去。
连电梯都来不及等，韶景云直接从楼梯间跑了上去，一口气跑到了ICU病房。
此时那件病房正亮着灯，里面的人正在急救中。
见韶景云出现，门口的中年妇女一下扑到韶景云的怀中痛哭起来。
“怎么样了？”韶景云一边拍着女人的肩安抚着一边气喘吁吁的询问。
“突然就没心跳了！”女人哭泣道。
韶景云红着眼眶看着紧闭的抢救室门，沉默不语。
杜青林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好在一旁的长椅上坐着等待。
十几分钟后，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惋惜的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医生的话一落，女人的哭声一下停止，抹了抹眼泪向医生道谢，随后缓步走进病房，站在床边望着已经没有心跳的人。
韶景云站在门口望着那张苍白年轻的面孔，始终不敢靠近。
“那是谁？”杜青林来到韶景云身后问道。
“他是……”一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眼泪就已经涌了出来，糊的他后面的字一个也说不出来。
韶景云转身抓着杜青林，将头埋在他的肩上，低声呜咽着。
“他恨我，他都没有等我来见他一面。”韶景云啜泣的说道，韶景云所谓的最后一面，指的是灵魂的最后一面。
他这么着急来医院就是为了见程诚最后一面，但对方似乎没能等到他，那残魂便散了。
程诚的灵魂也被那厉鬼伤了，怨气残留在灵魂的伤口上，一点一点的吞噬灵魂，直到魂飞魄散。
“他才二十出头，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死……”韶景云双手攥着杜青林肩上的衣服，强忍着悲痛说道，眼周和鼻尖都已经哭的发红。
杜青林见韶景云哭的都有些缺氧了，便扶着他来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将他搂在怀中，一边轻抚他的后背，一边询问关于死者的事情。
从韶景云断断续续是叙述中，杜青林了解到，死者叫程诚，今年22岁，刚大学毕业。三个月前，韶景云偶然发现了这个热血的愣头小子，见他体质好阳气足，便将他招募到了手下，并亲自带他。
程诚性格很好，跟谁都合得来，跟韶景云也很亲近，天天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韶景云就把他当弟弟对待，许多地方都很照顾他，就算对方犯错了，也是板着脸说几句狠话，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过。
上个月的一个夜晚，韶景云在家中收拾东西，准备天黑之后带程诚到外面溜一圈，告诉他一些放单考核的内容。
随后他就收到了程诚的消息，他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凶的鬼，怨气很强。韶景云叫他不要轻举妄动，他还只是见习警魂使，这种大鬼放掉也没关系，叫他不要理会。
但程诚并没有理会韶景云的忠告，只是给韶景云发了一个定位，韶景云见状，便火急火燎的往定位的地方赶去，期间还一直给对方发信息，叫他别动手，别被发现了。
一开始程诚还会回应，说自己很小心，只是偷偷的跟着那个大鬼，但几分钟后程诚就没再回信息了。
从韶景云收到定位，到他到达地点，还不到十分钟到时间，程诚就已经出事了。
韶景云到现场后，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程诚。
此时的杜青林虽然有些怀疑韶景云的话，但他也不好再质问，只是看着韶景云沉默着。
“你、你还在怀疑我说的事情吗？你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吗？可是眼见不一定为实！”韶景云委屈又悲痛的看着杜青林，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灵异事件，一切都要讲究证据的古板之人，韶景云实在是无力挣扎了，信不信都由他吧。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太离谱了。虽然你一直神神叨叨的，但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在搞一些玄学，可是鬼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让我相信。”杜青林说道。
“拗死了！随便你信不信吧。”韶景云抹了抹眼泪，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说道：“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帮阿姨处理一下程诚的后事。”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杜青林担心的问道。
“没事，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要是有事会让你走吗？”韶景云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拍了拍杜青林的肩。
“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杜青林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机，便转身离开了，韶景云看着杜青林进了电梯后，也进了病房。
一整个晚上，韶景云都在被这程诚的母亲处理程诚的后事，之后又随着尸体一起去了殡仪馆，而程诚葬礼的全部费用，他也一律承担了。
回去的路上，杜青林一直都在想韶景云说的事情，他也开始怀疑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以韶景云当时那种伤心的模样，确实不太可能给他编故事。
但第二天一早，另一件事情让他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
杜青林一直负责那起四人离奇死亡的案子，被告知不用再查了，上面派了专门的人来负责这起案子。
“李鬼？”杜青林看这面前的李韫惊讶的站起了身。
“我跟你很熟吗？李鬼是你叫的嘛。”李韫得意的看着杜青林，有些窃喜。“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韫，是你们的特别顾问，我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请多多关照。”
杜青林神情扭曲的看着李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瞪了一眼李韫坐在位置了不再说话。
“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就好办了，这个案子之前都是小杜在查，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领导见杜青林与李韫认识，便笑着跟李韫说道，他之前还苦恼要怎么接待这个特别顾问，现在看来把他都给杜青林就行了。
“我们不认……”
“我跟杜警官说来也是缘分，他之前还把我当成传销，要抓我呢。”李韫笑着说道。
见众人哈哈大笑，杜青林的脸色更是难看，他看着李韫那副得意洋洋的脸更是来气。
等众人都散去之后，李韫贱兮兮的跑到杜青林跟前，戳了戳正低着头一脸郁闷的杜青林。“来抓我呀，怎么不来抓我？我等会把你们全搞进传销！”
“你贱不贱呐。”杜青林看着李韫无奈的说道。
“我怎么了？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案子我们接了，有些事情，你得学会接受。”李韫拍了拍杜青林的肩笑着说道，并随手拿起杜青林桌面上的文件翻看起来。
杜青林双手抱头，撑在桌子上，双手在头发中烦躁的抓挠着。“我问你，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你跟韶景云不是发小吗？他没跟你说过吗？”李韫合上手中的文件，好奇的问道。
“我不相信，我只信我见到东西。”
李韫看着杜青林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神仙，你真真切切看到的，你相信吗？”
“不信。”
“可我真的就是。我与人没什么区别，你看我像人，便只愿意相信我是人。可眼睛看到的只是外形，而非真实。”李韫靠坐在杜青林的办公桌上，侧头看着他说道。“你办案这么久，我不相信你没有遇到过一次超自然事件。对于那些灵异事件和超自然事件，你是什么看法？”
“骗人的假把式。”
“……好吧。韶景云的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挺累的，他说的估计你也一样都不信吧？”李韫无奈的摇了摇头，替韶景云感到心累。
“那你也是那个阳司院的人吗？”杜青林又问道。
“我才不是嘞！我一个神仙去做阴司这合适吗？我是神鬼管理局的。”李韫说道。
杜青林记得韶景云跟他说过神鬼管理局，据说凡是要来人间的鬼神都要到那里报备。这么看的话，这个组织的权利还是很大的。
“那你们这个管理局里的都是神仙喽？”杜青林理所当然的问道。
“不，这是一个三界共建的组织，主要是为了维护三界平衡的，所以，人鬼仙都有，凡是到人间的鬼官和仙官都归我们管。”李韫解释道。“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不会还是不相信吧？”
“你说的与我所认知的世界有所不同，我需要时间来接受。”杜青林说道。
李韫看着杜青林一脸自我怀疑的模样，便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杜青林的位置，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前坐下，开始翻看他们送过来的案子资料。
杜青林回头撇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后方的李韫的背影，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神鬼管理局和阳司院的信息，如果这两个组织真的存在，那么在网上总是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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