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叛逆的公主

当夜,元蔓青彻夜未眠。

被惊惧不安笼罩了一整晚,好容易熬到天亮,她想爬起去找元七,却迎头撞上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嬷嬷,见她打算跑出去,便板起脸问:“公主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叫元蔓青,不叫公主。”元蔓青很认真地纠正她道。

谨嬷嬷“呵”了一声,道:“真是个小傻瓜。您是先太子的女儿,皇家的血脉,公主是您的尊号,和您叫什么名字没一点关系,懂么?”

元蔓青似懂非懂:“所有那什么的女儿,都是公主?”

“是先太子的女儿。”谨嬷嬷苦着脸纠正她,“那是您的生身父亲,不可如此无礼。先太子只得您一条血脉,倘若还有别的,理应也是公主。还有陛下,我大魏历代陛下的女儿,也都是公主。”

“那就是有很多公主喽?别人也能是公主。”元蔓青这下懂了。

“嗯。”

谨嬷嬷见她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无精打采,道:“昨夜没睡好罢?想去找陛下?也不是不行,只要您肯跟着老奴好好学规矩,自然就能见到陛下。”

“陛下?”元蔓青歪着脑袋想了想,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指的是元七。她于是问:“你们这,也有很多陛下么?”

“大胆!无知小女,安敢胡言乱语!”谨嬷嬷这下当真又气又吓,肃声呵斥,“普天之下,哪还有第二个陛下?也不怕祸从口出!当心被小鬼们听到,半夜偷偷爬进房里绞了您的舌头去。”

最后一句,就是纯纯唬人的鬼话了。

元蔓青这下奇了:“为什么公主可以有很多,陛下却只能有一个?”

好不公平哦。

谨嬷嬷险被问到失语:“您哪来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就像一户人家里,妻妾可以有很多,丈夫却只能有一个一样,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为什么呢?”元蔓青听不懂她口中的“妻妾”、“丈夫”都是些什么东西,她只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头的疑惑,并对嬷嬷的诘问感到委屈。

难道,她不该问么?

可是不问的话,她又该怎么懂呢?

谨嬷嬷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公主压根就是天生反骨,不好管,不好管呐,这差事难办。她头痛地抚了抚额,道:“罢了,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跟您解释。请您先随老奴进殿,有些第一要紧的事儿必须首先让您知晓。”

元蔓青被这件“第一要紧事儿”勾起了好奇,乖乖随她进殿。

谨嬷嬷这才有机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越瞧,眉头皱得越深:“公主,您的肚兜和中衣呢?”

“那是什么?”元蔓青问她。

谨嬷嬷呼吸一滞,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从一角的柜子里为她捧出新衣:“这是先帝头些年为一个得宠的小贵人特制的,虽是宫嫔的样式,却一次也不曾上身,新着呢。我瞅着你俩身量差别不大,就劳烦公主委屈些,先拿这身凑合穿吧。”

总比身上那件像样,她在心里头加了句。

元蔓青听不懂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只看出来自己要有新衣服穿了,还是顶漂亮的新衣服,不由兴奋地欢呼一声,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布料,露出白雪似的胴|体来。

她满含期待地看着谨嬷嬷,目光澄澈而乖巧。

谨嬷嬷连连皱眉:“您身为公主,怎地如此不知羞?这衣服,是能说脱就脱的么?也不知道避人。”

“这又是为什么呢?”元蔓青又不懂了,“为什么要避人?是我的身体很丑陋,见不得人么?可是,我不觉得呀,我觉得很好看的,元七也说好看,我们以往都是想脱就脱的。”

此言一出,谨嬷嬷到抽一口凉气,唬得脸都白了。她没工夫再计较穿衣的问题了,而是拽着元蔓青到屏风后的一张贵妃榻前,急令她躺下:“公主,老奴失礼,请您将腿儿分开些。”

元蔓青搞不懂她在做什么,但看神情似乎相当要紧,便依言做了。

谨嬷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番探查,确定公主此身完好无损后,才终于大大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还好,还好,没有她想的那样,看来两个都还没开窍。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复令公主坐起,将衣衫一件件套给她穿:“这是肚兜,系在上身;这是亵裤,套在下里,都是贴身穿,遮羞用的。女儿家身子金贵,千万不敢随意被外人瞧了去,知道么?”

元蔓青却道:“元七不是外人。”

“除了你自己,其余都是外人。”谨嬷嬷气她不开窍,又恐她抓住话柄继续反驳,忙又补充道,“即便是我,也就这一回。往后这衣服啊,还需您自己穿——您记住怎么穿了么?”

其实这些天家贵胄,穿衣吃饭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只是这位公主实在太会拿话噎人,谨嬷嬷决定以非常手段对付。无论如何,先把最基本的礼仪廉耻教会她要紧。

元蔓青点点头,道了句:“记住了。”

这么简单,看一遍不就会了么。

谨嬷嬷与她一套唇枪舌剑下来,早已对她的聪慧机敏深有体会。她自我安慰地心想:聪慧就好,总比蠢笨如猪的强。虽然稀奇古怪的想法多,教起来费事还气人,但好歹学得快,一点就透。

她对办妥这件差事又难得升起了信心。

亲手系好最后一条碧丝绦后,元蔓青愉快地原地转了个圈。她是真喜欢这身亮闪闪的衣服,像极了池塘里被风吹皱的水面,绿莹莹的波光裹着碎金点点,实在好看极了。

“果然佛靠金装马靠鞍,瞧只是换身衣裳,这贵气就出来了。”谨嬷嬷十分满意,觉得不愧是金枝玉叶,就是出挑,再想到方才那一身破衣烂衫下藏着的玉雪肌肤,更忍不住咂舌,“怪道女大随母,怕不是又一个美人坯子。”

呸,什么美人坯子,这就是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儿。

她看着看着,忽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公主,可来过月事了?”

知道她大抵不懂什么是“月事”,谨嬷嬷上前悄声细细与她分说。

元蔓青很快明白了:“原来那就是月事,我已来过好几次了。刚开始快把我和元七都吓死了,我还以为我得病要死了。元七为了帮我爬到树上喊人,谁知不小心摔了下来,一只耳朵到现在都还听不见呢。”

说到这里,她眼中已染上泪光。

她又开始想元七了。

谨嬷嬷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竟有此事!公主,你确定么?陛下的一只耳朵,它、它——是聋的?”

这可坏了。

元蔓青迟疑了。谨嬷嬷的惊恐忧惧太甚,让她开始担心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会不会对元七不好?她低下头紧咬住唇,任谨嬷嬷再如何焦急地询问都不肯再开口了。

谨嬷嬷“哎哟”一声猛拍大腿,顾不得再管元蔓青,出门急寻宫久甫去了。

大魏的老规矩,身有残疾者不可为帝,上百年了都是这个传统,从来没有特地为谁破过戒。这事儿若是真的,宫丞相从咸福宫迎回来的新陛下真是半个聋子的话,可就坏透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秋燥

捡垃圾(火葬场)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一纸婚契

不生不熟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皇叔
连载中姜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