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无声无息地流逝。每一缕晨曦,每一次日落,都在这片幽静的天地间淡然掠过。那座隐匿于林间的山洞,仿佛被时间遗忘,与外界的烽火纷争隔绝成了一个小小的孤岛。
凤无忧的生活,便是在这方孤岛上艰难扎根、抽芽、生长。
清晨,寒气未退,山间薄雾如轻纱一般笼罩着林木。水珠从草叶上滑落,碎裂在泥土间。洞口的一块空地上,凤无忧咬着牙,手中紧握一根粗重的木棍,动作生涩而笨拙地重复着刺、挑、劈三式。
“动作太慢!你这是在喂蚊子吗?”
一声冷喝从山洞边传来,老人背着手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如鹰隼,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再来!若是有丝毫怠慢,今日便别想吃饭!”
凤无忧的额头上早已汗水淋漓,稚嫩的小脸苍白而倔强。她咬着牙,没有半点抱怨,重新握紧木棍,将自己那双几乎被磨出血的手紧紧攥住。
“刺!”
她瞪大眼睛,努力瞄准前方绑在木桩上的一团破布,一声闷喝,身体向前窜出,木棍如蛇一般刺出,却还是歪了一寸。
“错!力从脚下起,你连根基都未稳,谈何使力?!” 老人厉声喝道,眉头皱得更深。
凤无忧踉跄着后退,木棍几乎从手中滑落。她的膝盖发颤,脚底的草叶沾满了泥污,但她没有倒下,只是喘息着,死死盯着那团破布。
“我再来!”她倔强地说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像一粒钉子,深深钉入寒风中。
老人冷眼看着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冷哼一声道:“再错一次,今日就去饿着吧。”
凤无忧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起母亲临死前倒下的身影,父亲最后的音容。她的心口一阵刺痛,却在刹那间化成了一股火焰。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底的稚气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片坚定。
她将脚底稳稳扎根,泥土因她的力量而微微下陷,手中的木棍紧握,猛地刺出——
这一击,迅猛如风,直直地贯穿了破布中心,带起一丝气流,让布料边缘簌簌作响。
山林间忽然安静下来,凤无忧微微喘息,抬头看向老人,眼中有期待与小心翼翼。
老人沉默片刻,冷哼了一声:“勉强算过关。”
凤无忧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在稚嫩的小脸上一闪而过。她知道,这是老人少有的肯定。
从那日开始,凤无忧的日子如同被雕琢的钢铁,一日又一日地承受着烈火的锤炼。她的每一天都在挥汗如雨中度过,重复刺、挑、劈、躲、闪等动作,直到手掌布满茧子,直到她的每一根筋骨都习惯了这样的折磨。
她学会了如何用最小的力气出招,用最短的时间看准敌人的破绽;她也学会了如何忍受饥饿、疼痛与孤独,将这些苦楚一一化作她内心的铠甲。
“忍得住痛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老人经常这样对她说。
凤无忧从未反驳,她只是将这些话默默记在心底。那些苦涩的话语,与母亲的叮嘱一起,在她胸腔内凝聚成一柄寒冷的霜刃,正在悄然打磨,等待出鞘的一日。
又是一年冬天,山间的积雪厚重而沉寂,冰凌垂挂在洞口,折射着寒光。
凤无忧站在空地上,手持一柄真正的短剑,剑锋冰寒,泛着森然的光。她的身形瘦削,却笔挺如松,眸光深邃而锐利,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稚嫩。
“记住,你手中之剑,不是为了逞凶斗狠。”老人站在不远处,缓缓道,“每一击,都是为自己的命运而战,为你要守护的人而战。”
凤无忧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指尖轻轻掠过剑身,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肌肤沁入心底。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那被薄雾笼罩的天际。
“娘亲,爹爹……无忧会变得足够强大。”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风中,却仿佛带着刀锋一般的坚韧。
“师父。”她转头看向老人,眼中透着深深的决心,“请再教我杀招。”
老人望着她,目光中掠过一抹复杂。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拐杖在地面轻轻一敲:“好。”
夜幕降临,山林间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无数雪花飞舞。洞穴前的空地上,凤无忧手握长剑,身影在月光下投下一道坚韧的影子。
她的招式凌厉而迅捷,每一次剑锋挥落,都带起一丝淡淡的寒光,仿佛那柄剑中藏着她未曾出口的愤怒与仇恨。
老人立于一旁,拐杖敲在地上,发出节奏分明的声音:“快!再快!出剑如电,心静如水!”
凤无忧的眸光骤然一凝,脚下一踏,身形如同飞鸟般向前掠去,剑锋横出,气流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声。
空气中,仿佛有一片雪花在剑锋之下悄然折断。
老人微微眯起眼,点了点头:“很好,霜刃已成,你的剑,终于有了杀气。”
凤无忧收剑而立,呼吸微微急促,眼底却涌动着一抹决然的光。
她知道,那个日夜侵蚀她心头的噩梦,终有一天,她会亲手去终结。
山间的夜幕深邃无垠,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探着未来。而凤无忧,那个被火与血重塑的女孩,此刻正立于天地之间,手持一柄霜刃,眼中倒映着一片浩荡的星辰。
她微微抬头,望向远方,喃喃道:
“凤家之血,终有一日,会洗净这片天地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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