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林间的风穿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低声倾诉着什么。月色清冷如霜,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
凤无忧靠坐在一棵老树下,目光幽幽地望着夜空。火堆的微光映在她的面具上,泛起一层冷冷的光泽。她的心底平静如湖水,却又像是湖下藏着暗涌的深流,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似是在抚慰一个旧友。自下山以来,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标——找到那群人的踪迹,查清当年凤家覆灭的真相。
一旁,那个瘦弱的少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偷偷打量着她。自那日她救下他之后,他便如同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悄悄跟随了她数日。
“喂。”少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姐姐,你说过,你是来杀人的,对吗?”
凤无忧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少年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我也想变强。”
凤无忧微微侧目,目光透过面具的缝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变强?你想做什么?”
少年的拳头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声音低沉却带着隐忍的愤怒:“我要杀了那些欺负我的人!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任人践踏的泥巴!”
凤无忧听到这话,眼底微微一动,仿佛看到那晚倒在地上、不肯服输的自己。她收回目光,淡淡道:“想变强?那便先学会活着。你连如何生存都不懂,又何谈复仇?”
少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可以教我吗?你救了我,我知道你很厉害。我……我什么都愿意学!”
凤无忧沉默了。火光摇曳着,映得她的面具时明时暗,仿佛在这片夜色中,她也不过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活着。”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最难的,便是活着。”
少年愣了愣,似乎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但那一刻,他隐约感受到,这位戴着面具的姐姐,背后藏着一份无比沉重的过往。
翌日,天微亮。
镇上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喧闹。集市的吆喝声,马蹄的踏地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交织成一幅市井画卷。凤无忧戴着面具,穿梭在人群之中,衣衫简朴,步履平静,没人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黑衣女子。
少年紧随其后,眼神好奇地四处张望。
“你跟着我做什么?”凤无忧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你救了我,我要跟着你!你这么厉害,总能让我学到点什么!” 少年嬉皮笑脸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孩子的执拗。
凤无忧冷笑一声:“学什么?学杀人吗?学踏血而行,杀出一条活路?”
少年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发白,却又倔强地抿了抿唇:“那又如何?我也想变强!总比被人欺负强!”
凤无忧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面具之下,那双眸子幽深如夜,仿佛能穿透少年的灵魂。
“你可知,踏上这条路,便没有回头之日?”
少年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怕!”
凤无忧看着他,沉默良久,终于轻叹一声:“愚蠢。”
话虽如此,她却未再赶走他,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穿过街巷,来到了镇上最热闹的“望江楼”。这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凤无忧知道,若想查探凤家被灭的真相,便需从这些浮在市井间的消息开始。
“找个地方坐下。”凤无忧低声说道。少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二人走上二楼,找了个靠近窗边的座位坐下。
望江楼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江湖人士与富家公子皆在此饮酒谈笑,闲聊间流露出的消息,便是凤无忧最需要的东西。
“听说了吗?前些日子朱雀域摄政王的人马又动了,有人看见他们在搜什么东西。”
“摄政王?嘁,他早就该死了!听说他当年灭了不少忠良之臣呢。”
“嘘!别乱说话,这事儿谁敢提?摄政王眼线遍布天下,小心祸从口出!”
凤无忧耳力极好,将这些闲谈尽数听入耳中。她的指尖轻轻扣着桌面,面具之下的脸色却逐渐冷了下来。
“摄政王。”
那个名字,是她仇恨的起点,是凤家覆灭的元凶之一。
她的目光微微抬起,透过面具的缝隙,扫向酒楼内的人群,暗自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从楼梯口走上来一行人,穿着青黑色的劲装,腰佩长刀,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酒楼,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
凤无忧微微皱眉,将目光收回,声音极轻地对少年说道:“低头,不要说话。”
少年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连忙听话地低下头。
“搜!那个人就在这里!”带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手下的人立刻开始挨桌搜查。客人们纷纷露出惊恐之色,却无人敢出声反抗。
凤无忧手指微微一动,掌心按在剑柄之上,目光沉静如水。
风雨,终于要来了。
“搜到她了吗?”
黑衣人的喝问声中,凤无忧缓缓抬起头,黑色的面具在光线下泛起一丝冷冽的光。她的目光如利剑般锐利,透过酒楼的喧嚣与骚乱,直直望向那群来人。
她的手握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心中却一片平静。
“来得正好。”
她心中冷冷地道。
她的剑,自今日起,将不再藏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