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药

张棋云的突发情况令所有人始料未及,张子珺的表情一片空白,小心翼翼地呼唤:“爸爸?”

韩胤安迅速冷静下来,偏头叫来橘子,低声吩咐:“去看看他的情况,这个人很重要。”橘子点头,快步走向倒在地上的张棋云,蹲下身开始检查。

急火攻心吗?沈白澈蹙眉,目光在张子珺和谷溪温之间徘徊。

两人已经受惊过度,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估计给不出有用的线索。他心中暗叹,最大的破案点都在张棋云身上,本想借机盘问,却没想到线索将在这里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橘子突然抬头,脸色凝重,急切汇报道:“韩队,情况不对!他的症状不是身体旧疾,更像是中毒!”

沈白澈瞳孔紧缩,问道:“中毒?你的意思是,有人给张棋云下毒?”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张家众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常。

橘子没有多言,点了点头,随即俯身开始紧急抢救。她的动作稳健专业,可仪器上的数值渐渐标红,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毒药?”韩胤安抬起张棋云的头,拨开眼皮拿光照射瞳孔,又仔细观察其鼻腔与肤色。他立刻下判断,“是违禁品NV-12!他存活率有多少?”

NV-12!队员们闻言脸色骤变,彼此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是帝国明令禁止的剧毒,伤害力极大,甚至在黑市上都难觅踪迹,居然出现在这里!

NV-12的毒性发作极快,药效猛烈。它的剂量一旦超过安全值,中毒者五秒内就会丧失生机,即便是价值连城的药物也回天无力。

橘子手不停,一边继续为张棋云注射药剂,一边镇定回道:“幸好投毒者用量小,只是轻微中毒,目前数据还在可控范围。”

张子珺失魂落魄,松开抱着的谷溪温,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赶往父亲身边。

这时,谷溪温猛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放开。”张子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恍惚和无力。

然而,谷溪温抓得更紧了,仿佛是抓着他的救命稻草。

在接连的打击下,张子珺已经崩溃。她的情绪瞬间爆发,声音尖锐:“我让你放开!”

抓着衣角的手无力地滑落,谷溪温喉咙里挤出低哑的嘶鸣,身体蜷缩成一团。

张子珺如梦初醒,跪在他旁边,手足无措:“阿温,你没事吧?姐姐错了,你千万不要有事!”

与此同时,甘柏俊、谈韵芳、顾夏池以及都管家四人全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他们的手紧紧掐住自己的喉咙,脸色变青,呼吸声粗重而又艰难。

一模一样的中毒症状,韩胤安马上安排对应治疗小队,法医们纷纷行动起来,抢救中毒的张家人。

场面一片混乱,编织成张子珺的噩梦。她发疯了,拼命撕扯身旁法医的衣物,阻拦他们靠近。

韩胤安果断锁住张子珺的手,押在她身后,让两个队员接手压着,阻止她乱闹。

甘柏俊的指甲在脖子上抓出血痕;谈韵芳头发凌乱,衣服湿透;顾夏池死死扒住树干,十指几乎要抠进树皮里;都管家年纪已高,昏死过去。

在这群濒临崩溃的人里,唯有沈白澈安静地站在一旁,身形清瘦,挺拔如修竹,像立在悬崖边缘的一柄薄刃。

韩胤安的视线刮过每个人,最终钉在沈白澈清隽的侧脸上。他的皮鞋踏过纷扰的人群,冷硬的鞋底与地面撞击,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性的节奏。

他厚重的目光压在沈白澈身上:“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沈白澈直视男人锐利的眼,从容不迫,“清者自清,别把审讯技巧用在我身上,不过是浪费时间。”

在众人出事的那一刻,沈白澈就意识到了自己糟糕的处境。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待在张家的只有他们几个。如今,大家都出事了,只有他毫发无损,谁敢信他是无辜的?

和他一样没有中毒症状,可以为他作证的人,一个陷入魔怔,一个昏迷不醒。他们会相信这是巧合,还是会揣测是沈白澈故意下手呢?

沈白澈再清楚不过,韩胤安嘴上说交朋友,实际恨不得扒开他的皮,看看里面藏了多少秘密。男人表面和善,骨子里却充斥着不信任,疏离而锋利。

自己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犯!沈白澈不但不紧张,反而异常兴奋。他按住过快的心跳,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享受紧绷的氛围、杂乱的案件,以及亲手破案的快感。

沈白澈啊沈白澈,你的混蛋父亲说得对,你就是个疯子!

于是,沈白澈自嘲一笑,挑衅道:“韩队,要不你干脆把我拷起来?”

韩胤安没有立即回答,摩挲着捡起的木棍碎片,衡量保下沈白澈的价值。

心中有决断后,韩胤安蓦地浅笑,笑意浮在表面,装出信任的模样:“我铐你干嘛?白澈对我爱搭不理,我可是一片真心。我对于朋友,一向信任。”

沈白澈冷哼,男人的谎话简直张口就来,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嘴里蹦不出几句实话。每句话都是精心编织的蛛网,静候天真的猎物。普通人或许会被他俊朗的外表和友善的态度晃花了眼,轻易踏入陷阱。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沈白澈,一个测谎能力拉满的天才。韩胤安每一句亲切的话语,每一个真挚的眼神,在沈白澈眼里都像筛子一样漏洞百出,虚伪至极!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韩胤安:撒谎精!只相信自己的自大狂!

见沈白澈无动于衷,韩胤安耸耸肩,换上严肃的表情,询问救援进度:“他们恢复得如何?”

橘子汇总了一下,报告道:“基本都稳定下来了,全部陷入深眠中,起码要睡上一个小时。”

韩胤安把木棒碎片装好,取下手套,下达指令:“带上伤者,所有人都去客厅,把两个犯罪现场留给取证人员!”

“白澈你先走,我断后保护你。”路过沈白澈时,韩胤安特意弯腰邀请。

沈白澈明白对方是怕自己跑路,也不反抗,干脆利落地迈步前往客厅。

韩胤安慢悠悠跟着,实际上根本没有让沈白澈离开视线范围。他的右手虚搭在腿侧,指尖随青年的步伐轻叩。那里藏着一把枪,如果前方的青年偏离方向,韩胤安会立刻击穿他的两条腿。

这次,经过来时路的摸索经验,大家很快到达了客厅。队员们抬着担架,将中毒者送到一楼各个客房,每间房派一名法医治疗、一个警探把守。

韩胤安无法把握张子珺的精神状态,干脆留她在客厅,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张子珺情绪趋向稳定,不闹着要见家人,也不随意攻击人。她双腿屈起,手臂搂紧自己的膝盖,头埋在两腿中间,闷声流泪。

沈白澈拿起沙发上的毛毯,披在张子珺身上,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悬在半空,最终无奈放下。他再怎么能说会道,也翻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子珺。

当务之急,是尽快抓到真凶。受害者不断增加,线索堆叠得越来越高,难以理清头绪。杀人的与投毒的是同一个人吗?他或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是怎么投毒的?如果搞清楚了作案手法,便可洗脱沈白澈身上的嫌疑,同时辅助他抓住凶手。

首先要了解这种毒药,沈白澈的眼眸锁定不远处的男人,韩胤安最先喊出毒药名字,一定非常熟悉,试试从他那里套话。

“韩队?”沈白澈挨着男人坐下,露出温软的笑容卖乖,“没错吧?我听他们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韩胤安诧异瞅了他一眼,回以更灿烂的假笑:“叫韩队太生疏了,白澈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或者,”男人的恶性根蠢蠢欲动,“你可以叫我韩哥哥。”

叫韩哥就算了,忍辱负重不是不行,可他竟然还加上了恶心的叠词!为了证据,拼了!沈白澈面部的笑更加僵硬,咬牙切齿挤出来:“韩…哥哥”

“哎!”

韩胤安迫不及待应下,体贴道:“有什么事找哥哥呀?”

沈白澈攥紧拳头,怕自己忍不住砸到男人脸上:“关于NV-12,你能为我科普一下吗?它究竟是粉末还是液体?有颜色吗?”

韩胤安收起笑,敷衍道:“白澈,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你只要知道,你是我们派过来的日常事务处理员。现在涉及命案,由我全权接手,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沈白澈不死心,争取机会,却被韩胤安无情打断。男人终于展露出一点他的本性,冷酷且傲慢。

韩胤安强调:“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不需要插手案子。需要我说得再直白点?白澈,你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安静在我边上当个花瓶就行。这下懂了?”

沈白澈扯住男人的衣领,用力拉向自己。两人鼻子几乎要贴上,沈白澈偷偷垫脚,直视韩胤安深邃的紫眸,胸有成竹道:“我确实没有资格,可我未必没有破案的能力!给我机会,我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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