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背后的交叉缎带上。
……等等,这个绑带,好像有点复杂?
“这绑带,呃啊啊——!”艾柯尔努力地伸着手,试图够到背后缠成一团的绑带。
艾柯尔现在十分后悔,由于她过于急切,在套上裙子前并没有事先理顺散落的绑带,它们毫不意外地打了个死结,她现在穿也不是脱也不是,在她的一通乱扯下,头发也成功被缠进绑带里。更糟糕的是,刚才她还找了个无比完美的理由催促家人出门,确保自己能一个人独享这份惊喜……
孤立无援的艾柯尔徒劳无功地对着镜子努力了十几分钟,都以失败告终,她泄气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写满了自暴自弃。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拿起手机,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认命地拨通了梅的电话。
“呜——梅姨,你还要多久才回来啊!”她哀嚎着,声音里满是幽怨。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却残酷的回答:“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哦,艾柯尔,你怎么了?”
“一小时?!没事了……”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生无可恋地挂断了电话,发出一声闷闷的叹气。
“你出糗的方式总是能刷新我的认知,我可没记得我教你绑过这种类型的绳结。”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和戏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响起的。
艾柯尔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摔了。她下意识想要回过身去,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摁住,微凉的呼吸扫在脖子上,激起一阵战栗般的热感。
“别动。”
说是温暖,实际上洛基的手有些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布丁在热锅上被热气蒸过后的感觉,表层是暖热的,内里却是冰凉的——这只手应当才刚捂热没多久,艾柯尔得到了这个推断。
她乖乖维持着半侧着头的姿势,这样头发不会扯得痛,也能偷偷通过镜子观察洛基的动作。
他动作很轻很轻,如同细致的针线工,一缕一缕地挑出她被绑带牢牢缠住的发丝,头皮上隐隐传来微不可察的拉扯感——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艾柯尔比对了一下他们的身高差,感到一阵莫名的腰酸。
“坐下。”洛基适时拖过一旁的转椅,让艾柯尔侧对着椅背坐下。
她乖乖听话,洛基也顺势蹲下身去,把脸凑近了一些。他的呼吸像是带着冰粒的冷风,吹得艾柯尔又酥又痒,让她忍不住挺直腰身。像是察觉到她的动作,洛基轻笑了一声,喷吐出的气息透过皮肤,钻入骨髓,惹得艾柯尔整个人打了个颤。
“痒——!”
她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
像是被这种猎物般的颤抖所取悦,洛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恶趣味地用半凉的指腹擦过她颈侧那片被激起的小疙瘩,让她又一次应激般地僵直了腰。
有趣极了。
但是很奇怪,洛基检视着自己的心理变化,这并不像往常任何一次逗弄猎物的愉悦,那是残忍、冷血的,而且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此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而现在,这份心情更像是一种……微妙的欣赏。
洛基寻找着合适的形容,比起看猎物求饶,他对艾柯尔这种小小的捉弄,更多是因为想要看见面前这个弱小倔强的生灵寻求自己保护的模样。
她太过坚强了,强硬到他偶尔会想逗一逗,看她被迫示弱的模样,洛基不得不承认,他为之着迷。
洛基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心理,他只是难以自控地沉湎在这种拉扯中。
他还没想明白,就被艾柯尔气鼓鼓的声音打断:“你干什么呢?!”
她鼓起两腮,扭过头去抓住洛基恶作剧的手,脸颊和耳尖都因为刚才的反应而微微泛着红,这实在是让她的发怒没什么威慑力,但洛基还是听话地收回双手。
“那你自己解?”
“不行!我自己解不开!”艾柯尔紧了紧握住洛基的手,不忘补充道,“不许搞小动作!”
洛基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副因恼羞成怒而微红的脸庞。
他很少夸赞艾柯尔什么,但是此刻,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词语——可爱。他没有再欠揍地恶作剧,而是乖乖把绑带的死结解开。
艾柯尔终于从自缚的绑带里解放出来,却是迟迟没敢转过身去。她的手指紧攥着裙摆,颈侧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点若有似无的触感。
洛基的目光第三次停留在她的耳尖上——仍然是微微泛红的。
他眨了眨眼,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
艾柯尔依旧低着眼,似乎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而洛基则微微仰起头,藏了藏耳根的红晕。
“挺适合你的。”他掩饰性地抿了抿唇,开口道。
闻言,艾柯尔猛然抬起头,狐疑地盯着他。这句话在洛基嘴里出现的概率可比美国队长说脏话的概率还低。她转过身去,抻直了微皱的裙角,在镜子里观察起来。洛基此时才趁机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套衣服简直如同为艾柯尔量身定做,腰身的曲线十分贴合,裙摆的长度也恰恰合适,甚至连风格都很对她胃口。
束缚感消失后,腰部的贴合让她感受到恰好的舒适,肩带稳妥地固定住了,不再胡乱垂落,而裙摆在膝侧轻盈地散开,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雀鸟轻轻抖动的羽毛。
她轻轻转了一下身,裙摆轻盈地扬起,映照在镜子里,像是飞鸟展开了羽翼,仿佛都能听见鸟雀在耳畔拍打翅膀的声音。她又转了一圈,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空气被轻柔地拨开,缎带随着动作在背后滑动,拂过肩胛骨,带起一点微妙的凉意。
“到时别再把头发缠进去了。”她听见洛基这么说道。
…………
头发没再缠进衣服里,艾柯尔的心思却是离不开这场舞会了。
在日益剧增的期待中,返校日终于到来了。
校门口聚集了不少学生,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年轻身影,女生们穿着各式华丽的礼服,男生们则穿着笔挺的西装,三五成群站在一起,彼此热切地交谈着。期待和兴奋填满了空气,欢声笑语交织在夜色中,就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而喧嚣。
指针一分一秒地转动,艾柯尔在人群中来回张望,可她期待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开始忍不住往坏处想——洛基变卦了吗?还是根本没打算来?
她特意为了今天的舞会买一瓶新的苹果味香水,现在那股甜味散在空气里,却让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原本高涨的情绪逐渐冷却,像一盏被风吹灭的烛火。四周的笑声仿佛也变得遥远起来,而那些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尖,扎在她的心上。
有些人不解地窃窃私语,有些人暗暗投来怜悯的视线。这些被掩饰起来的好奇、嘲弄,甚至是幸灾乐祸,人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她却能敏锐地察觉到。
“你怎么站在这里?”丽兹看见了她——那是彼得仰慕的学姐,是中城高中有名的风云人物,也是他如今的舞伴——她径直朝艾柯尔走了过来,而跟随她而来的,是更多探究的目光。
她忍下浑身的焦躁,强装镇定:“在等人,彼得呢?”
“他跟我爸爸聊天呢,等会就来,”丽兹没多想,笑了笑,“那我先进去了。”
艾柯尔的心情更糟糕了,人流渐渐汇入舞会,门口零星几个落单的人也等来了迟到的舞伴,而她依旧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旁空无一人。
洛基的身影没有出现。
艾柯尔深深地垂下头,把脸藏进阴影里,连身体都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被那些审视的目光锁定在原地,连动弹一下都变得艰难。
偏偏在这时候,闪电的跑车呼啸着停在校门口。
“呦,我的超级狂热粉——哦抱歉,是预备超级狂热粉。”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艾柯尔,吹了声口哨,搂着自己的舞伴走向她,“还在等呢,你该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
窘迫在艾柯尔的脸上胀成一片泛紫的红色。她攥紧拳头,声音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他还在忙,很快就到。”
“可别忙到舞会结束都不来啊,逃跑也算你输噢~”闪电挑了挑眉,转身走进了门。
他的身影融入舞会的灯光里,而艾柯尔却像是被困在另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格格不入。
她的视线落在丽兹父亲的车上,心头涌上一阵涩意——彼得应该也快下车了,她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难堪的模样。
她匆匆低下头,快步走向另一侧的长街。步履踩碎一地的寂静,照映出她内心的窘迫。
艾柯尔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起来,直到学校消失在无垠的夜色里,她才停下脚步。
秋日的晚风盘旋在街头,掀起一阵凉意,在艾柯尔身上吹起一排排小疙瘩。
艾柯尔抱紧手臂,决定在无人的街头再耐心地等一等,至少这里没有针扎般的好奇目光和怜悯心声。
她靠在灯柱下,感受着秋夜的清静,暖黄色的光晕落在她身上,可这光芒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只能照亮她孤身一人的小小空间。她仰头望着这道灯光,忽然觉得,它就像她对洛基的希冀一样——微弱、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月光的腾挪在路灯的昏黄下并不明显,艾柯尔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或许返校日舞会已经结束了吧,她想。
她揉捏着因长时间穿着高跟鞋而酸胀的小腿,天知道她有多想一屁股坐在路边,等迟到之神洛基到了以后痛骂他一顿。但艾柯尔不舍得,不仅仅是因为这套礼服一看就价值不菲,更因为这是洛基正式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高跟鞋在少女的脚跟留下泛红的划痕,艾柯尔焦躁地踱着步,远处学校传来的整点钟声压垮了她的最后一点耐心。
“你到底还来不来啊——!”
回应艾柯尔的只有一片静谧到无星的夜空,共感的坐标仍在地球的数千光年外,无论艾柯尔如何敲打,都没有哪怕一下闪烁。
“再也不想等你了......”
艾柯尔的心一寸寸冷下去,她的手在空气中握了握,指尖有些发凉。
艾柯尔垂低脑袋,泄了气一般蹲下身去,双臂紧紧箍住自己,试图把仅存的温度锁在怀里,抵御夜风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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