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鲤生起火，把锅灶搭起来，煮了兔肉野菜汤，又让大白去捉了两条泥鳅，全部串起来分给地精们，让他们自己烤。
“不用害怕。”
叶鲤想让他们熟悉火焰，“不会伤到你们的，你们看。”
她拿了根烤串烤了起来，地精首领可能觉得自己有义务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第一个学着她的样子围了过来，大白在一旁淡定地搅拌兔肉汤。
地精们看到参孙靠近火也没有受伤，磨磨蹭蹭地围成一圈靠了过来，胆大的伸手去感受那温度，渐渐地也不怕了。
叶鲤松了口气，不怕火才好干活啊。
兔肉的香气逐渐发散出来，叶鲤又拿出她的重磅武器——一小瓶盐，往每个人的肉串上撒了些，又往锅里撒了点。
“这是什么？”参孙问。
“盐，调味用的。”
难以抵御的油脂香味飘散开来。
肉串烤好了，地精们试探着尝了第一口，随即大快朵颐起来，到最后肉串几乎不够吃，叶鲤又给他们舀了汤喝。
没有那么多碗，直接砍了根竹子用。
大家都吃得很尽兴，彼此防备都卸下不少。
吃完了饭，地精们这次倒很有礼貌，帮着他们把一片狼藉收拾好才离开。
叶鲤盘算着怎么才能长期合作下去，地精们不愧是天生跟泥土打交道的，工作效率很高，她设想中的房子应该很快就能盖好。
这时候，大白告诉她，他想要起一个正式的名字。
“名字？”叶鲤一怔，大白是有名字的，不过那个名字是人鱼族的语言，她听不懂，大白暂时也没办法翻译过来，叶鲤想了想，让他再说一遍那个叽里咕噜的名字。
大白喉咙里再次发出那串音节。
叶鲤仔细听了，从里面择出能跟汉语对应的两个字。
“......常。”
“......封。”
叶鲤思考着，恰好此时起了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叶鲤一笑，用小木棍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长、风。”
大白在她身边蹲下看着那两个字，叶鲤又念了一遍，指着那两个字对大白说：“长风，你就叫这个名字好不好呢？”
他忙不迭地点点头，又问：“什么、意思？”
叶鲤道：“是你那个名字里的一个谐音，大概就是很柔和的风的意思。”
“风？”
叶鲤撩了一下他的银白发丝，又指指哗哗作响的树叶，道：“对，就是这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风’。”
“喜欢。”长风露出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缓慢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第一次流畅地说出完整句子。叶鲤不自觉地跟着他笑了。
他也拿起一根木棍，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学着写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又问：“鲤，你的名字怎么写？”
叶鲤捏着小木棍，在他写的“长风”旁，又写下“叶鲤。”
“你的名字，更难写。”
“我的名字笔画比较多。”
长风又学着写她的名字，写的“叶”字时勉强能做到笔画整齐，“鲤”字却陡然变大，恨不得将“叶”字罩住。
长风写完，又在自己的名字下面画了一只简笔小鱼，在叶鲤的名字下面画了一片树叶，高兴地让她看。
叶鲤笑着夸他：“画得很好啊，树叶和小鱼。”
“不是，”长风摇摇头，轻声道：“是你和我。”
接下来这几天，长风几乎向每一个来帮忙的地精重新介绍自己。
“我的名字是长风。”
“长风是我的名字。”
说完他还不忘了礼貌询问对方的名字。搞得地精们都支支吾吾的，见到他就想调头跑走。
地精们的名字是地精语，而且大多都很随意，大家都在地下生活，干脆都随便长长，随便叫叫了。只有参孙这种级别的地精才有专属的人类名字，而且使用的是和人类打交道时流传下来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要当上地精首领，就会继承“参孙”这个名字。
叶鲤扶额，制止了长风这种类似炫耀的行为。
他们的“凵”字形墙壁也一天比一天高，叶鲤天天在地上用一根木棍写写画画，设计房子的布局。
兔子洞外面的这个小房子既是厨房，也是防御工事，因此它的外面要很坚固，里面也应该能很方便地做饭。不过房子内部设计还早，现在应该先烧制一些生活需要的陶器。
地精们找来许多带细闪的褐土，叶鲤绞尽脑汁地回想曾经看过的教程，只依稀记得需要窖，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发散思维后灵机一动，《鲁滨逊漂流记》里的鲁滨逊不就做过陶器，就是不知道那种虚构小说里的做法靠不靠谱啊。
叶鲤心想，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其实想想也简单，制作陶器只需要两步，把泥巴捏成想要的形状，然后放火里烧烧就完事。
叶鲤斗志高昂盘腿坐到地上用水活儿陶泥，长风守在她旁边，根据她的指示时不时地往泥里加水，或者加土。参孙则抱着手臂在一旁观看，叶鲤也不去管他。
捏捏泥土的质地，感觉比饺子面团要硬，是能捏成形状的状态后，叶鲤便开始制作容器。
她准备先捏两个大碗试试，她想捏成圆形的碗，最好带个底座，可惜不管怎么努力，怎么也捏不圆，最后只好改变策略，捏成方形。
看着两个又大又丑的方碗，叶鲤默了一下。
有点像狗碗是怎么回事......
长风夸赞：“很漂亮！”
参孙嘲讽：“太丑了。”
叶鲤擦了把汗，就地挖了个坑，把火升起来，等到火烧得很旺之后，小心托起两个方碗放到火坑之上的石板上，接下来就一直填着柴火，确保火不熄灭就行了。
三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火焰和碗的状态，周围在辛勤工作的地精们也好奇地打量着那两个怪东西。
火越烧越旺，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方碗的边沿塌了下来，变成了一摊难以形容的玩意儿。
叶鲤：“......”
参孙毫不客气地“哈”了一声，地精们也发出友善的笑声，长风用两根竹筷夹起叶鲤失败的作品，仔细看了看，道：“泥太软了。”
叶鲤也觉得是，思索：“应该再掺点儿别的什么......”
掺什么呢？
叶鲤突然扭头看着参孙，道：“你应该知道很多种不同的泥土吧，尽量每样都找点回来。”
参孙：“......”他忍辱负重地去了。
把烦人的地精打发走，叶鲤拿起已经变凉的“碗”看了看，碗的身体惨不忍睹，但是碗的底部倒是烧得很好，很硬一块，像以前在博物馆看到过的那种没上釉的陶器。
除了颜色有点难看。
想了想，叶鲤招呼长风和她一起往森林里走。
“长风，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长风思考了一会儿，目光在她的头发上一扫而过，肯定道：“黑色。”
叶鲤犯难，黑色可不好找。
“除了黑色呢？”
长风慢吞吞地道：“还喜欢叶子的颜色。”
叶子的颜色，那不就是绿色吗？绿色到处都是。
现在正是各种植物繁茂的季节，叶鲤和长风收集了两大捧叶子和各色花朵回去，地精们都好奇地看着花花草草，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刚好参孙带着他找回的各种材料回来了，从细沙土到白色的黏土，足足有六种，叶鲤自信满满地准备开始第二次挑战。
这次的陶泥里混入了细沙。
叶鲤用新陶泥再捏两个方碗，在正式烧制之前，想了想，她在一个碗上用树枝画了片叶子，另一个则让长风画了只小鱼，两只碗分别用花朵和树叶捏出的汁水泡了泡，泡完后直接放在火上烧。
叶鲤去掉了先前的石板，给火堆做了改良，围着一个深坑在坑的周围烧火，两个碗就放到坑的正中央。确保每一寸都能受热。
她几乎是虔诚地往火“坑”里添柴，估摸着差不多了的时候，不再加柴火，慢慢熄了后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掀开石板。
眼前一亮。
两个方碗都保持着最开始的形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变形。不过颜色没有显出来，还是不起眼的深褐色。
地精们都围了过来，悉悉索索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参孙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只小碗。
等到两只碗完全冷却后，叶鲤小心翼翼地拿起涂了黄色的那只仔细观察，没发现裂缝，叶子图案经过烧制变得有些模糊，碗体对着太阳看的时候甚至有一层薄薄的釉色，摸上去有点光滑，随着温度的退却，一层很淡很淡的黄色浮了出来。
“这只是我的吗？”长风小心翼翼地捧起另一只碗，因为刚才叶鲤特意问了他喜欢什么颜色，这只小鱼碗在手里旋着的时候能看出一点儿淡绿。
“当然是你的。”
长风满足地抱着碗，像是怕别人偷走他的宝物一样，眯着眼笑了。
陶器烧制第一次大成功令人心情振奋，叶鲤热情邀请地精们加入她的制碗大业，参孙捏了一个碗口尤其大的，其他地精捏的也是丑得奇形怪状，不过她和长风的小碗其实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
烧了一“炉”又一“炉”，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每个地精离去时，怀里都爱不释手地抱着一只自己亲自捏出来的小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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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名字与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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