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久违的一次亲密接触。
张章不敢放开,也不想放开。
他真想时间就停止在这一秒,永远不要再往下走了。
他忍不住问对方:“子都,可以不讨厌我吗?”
姬子都同样也回问他:“张章,可以不要再接触我了吗?”
他们安静了下来,儿歌停止了,安抚也停止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不间断的起伏,告诉着他们对方的存在。
过近的距离让形体消解。
他们从彼此的既定身份中跳跃了出来,感受着过往那些隐藏在躯壳内的东西。
那些不安、孤独和无助交织在了一起,茧一般将他们包围。
姬子都少有的依偎在某个人的怀里,这陌生的温度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灼烧。
他渴望,他惧怕,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假象。
如果最终所有的一切都会离他而去的话,那最好永远不要开始。
“你走吧。”姬子都推开胸膛,平静且疲惫的说。
从情绪控制中挣脱出来的他冷静了下来,又变成了那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雕像,“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才是他们最应该保持的距离,最好相隔整个太平洋。
听出他话里的认真,张章虽然不舍,但还是选择放开了他。
因为比起他个人的快乐,他更希望姬子都能开心一点。
他还有时间。
他们还有时间。
下陷的仓垫因离开了一个人的重量而回弹。
张章松开手臂,指尖离开前的最后一秒神经质地颤抖了下。
“记得吃饭。”他苦涩的提醒,弯腰将之前放在地上的餐盘挪到了高处,便转身离开了。
轻轻关上的门阻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相同的是它们都同样死寂。
姬子都等那个人出去后,又独自躺了很久才有力气从游戏仓里爬起来。
高强度的情感爆发后,他的体力被完全的抽干了。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就像是踩在了有一层棉花上一样,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墙壁上的布谷钟走到了整点,从阁楼里扑闪着翅膀飞出来的小鸟快乐的报着时。
姬子都站起来缓了缓,才拧开房门来到客厅。
寂静的毛坯房给了他一种虚幻的安全感,就好像没人住在这里,而他也并不存在。
他只是一抹无意中游荡到这里,然后定居到这里的幽灵,不会有人能看到他,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他。
他在这里得到了永恒的宁静。
那一丝丝的失落被他很快遗忘,他打起精神,第一时间检查了入户大门。
虽然刚刚有隐约听见外面关门离开的声音,但是对于对方是否真的离开,姬子都其实并不是很确定。
目前看来...应该是走了吧...
姬子都将大门反锁上,扭头往回走。
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太多异常,一切都还放在原位。
他又来到厨房看了看。
张章亲手做的好几道菜正放在保温箱里,看上去卖相很好,大概味道也不会太差。
不过只要一想起这是谁做的,姬子都便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他暂时不准备碰这些食物,就算是丢掉现在也没这个力气。
他只想赶紧躺到床上,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一觉能是永远。
姬子都将客厅、电脑间的灯都关闭,摸黑回到了卧室。倒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拉严的窗帘将月光完全阻隔在外,小吃摊也因为将近凌晨的时间点而陆续散开,只留下一地的纸盘狼藉,等待着不久便要到岗的清洁工的扫把。
这是这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刻。
大街上空空如也,连最早起床的鸟儿也还尚未动身,姬子都彻夜未眠,也肉眼可见的无法安眠。
他闭上眼睛,看到了刘照,睁开眼睛听到了张章。
是的,张章。
姬子都知道他还没走。
只是目前缺少一些指认的证据。
如果要说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那大概属于一点直觉。
他重新闭上眼,在黑暗的海水里感受着波涛,微妙的涟漪都能将这片海域推动的起伏,哪怕是一只远在南美洲的蝴蝶扇动它脆弱而美丽的翅膀。
姬子都曾经有一段时间认为张章是一只蝴蝶。
轻盈,无声,缺少人类应该有的任何情绪。
是他将这只蝴蝶带入人间的,为他苍白的翅膀绘制上了无数双能看清世间的眼睛。
所以他自然也能看透这只蝴蝶的一切伪装。
“为什么没走。”姬子都拉开窗帘,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影子。
但直觉却告诉他,张章就在这里。
果然,他稍稍一诈,对方便露出了马脚。
窗外一阵鬼鬼祟祟悉悉索索,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张章略显慌张的声音。
“我...就是在这里站站。”
姬子都闭了闭眼。
剔除视觉信息的现在,他态度平和了不少,当然,这只是和几分钟前咄咄逼人的姿态相比。
“你在这跟我玩儿文字游戏呢?”
但软化就是软化了,这一点张章也察觉到了。
张章捏着自己的衣角,贴着墙壁站在外立面的装饰带上,在这个落脚点不足10厘米的地方,他显得有点游刃有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毕竟他根本不是人类啊,不是吗?
这点高度对厄变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屋内的安静给了他一定的信心,张章将下一句话在脑海里预演了几十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才说出了口。
“看不见我的话,是不是能让你感觉好点?”
张章凑到阳台窗户的接缝处冲着里面说,他确信在这个位置用这个音量说话是能让屋里的人听见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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