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浮星酒吧附近,蹲守了几个小时的吴玉望着纪暮平稳的车技,心里松了一口气。
吴玉跟了纪暮五年,他知道纪暮会开车,但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纪暮寻了个偏僻场地去练车,刚开始速度慢得任何一个赶早八的打工人徒脚都能超过。
吴玉心里一万个疑问但不敢开口,万一这是上司的解压方式呢?
一个小时后,纪暮行驶速度趋于正常,谁知看见十五米外的大车后猛转方向盘撞在栏杆上,像是看见受了什么刺激。
教练刚想上前查看,纪暮一声不吭淡定倒车。最后车开得愈发平稳,停车入库后人却没声了。
教练发现不对劲立马上前查看,纪暮昏倒后靠在驾驶位置上,额头不知磕到哪流了一脸血。
俩人急忙将纪暮抬出来送医院,看着视频里一边流血一边面无表情练车的人,教练和吴玉两个大男人面色煞白,吓得不轻。
那个教练欲言又止,好半天终于开口:“吴先生,你们纪总脑子.......”
话没说完,吴玉扫了教练一眼,教练噤声。
吴玉知道他要说什么,纪暮的脑子当然没问题,昨天还能一眼看出报表纰漏,要是纪暮的脑子出了问题,他们办公室的同事得集体发疯。
纪暮情商高,心思缜密,讲话斯文温和,和他一起上班高效轻松。虽然他自己经常加班到十一二点,却经常叮嘱同事正常下班,这年头有事自己扛的良心老板不多,办公室的同事恨不得把纪暮当成一尊佛供着。
但大家再怎么追捧,纪暮也是个人。
吴玉看着昨晚刚出院,今早就正常上班的纪暮,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太狠了。
吴玉从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吴玉一整天紧盯着纪暮,好让他不要过于操劳。
此刻看见安全停车的上司,一颗心终于落了实处。
吴玉摸进副驾驶。
“纪总,方康鸣几分钟前进去了,跟吗?”,吴玉拿不定主意。
纪暮抽出湿巾纸擦手:“再等一下,我已经提前找人盯着了,免得直接碰见纪洵。”
“好。”
吴玉看着纪暮抽出第二张湿巾纸,正感叹纪总真是个讲究人,视线往上,发现纪暮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
昨天缝了五针,医生都说没得脑震荡已经是万幸了,这又是搞的哪出。
纪暮见他盯着伤口,解释道:“我问过医生了,可以拆,正常涂药就行。”
吴玉毕业于名校,比纪暮大两岁,性格稳重,重情重义,上辈子跟着他从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到职场新秀,自己一朝失势,他拒绝二伯的高薪主动离职。
后来他走出阴霾,吴玉又毛遂自荐,他陪着纪暮多次浮沉,是纪暮最得力的助理。
只是想要培养前世的默契和信任,俩人还需要更多时间,但有些事有些决定,提前告知也无妨。
“吴玉,你知道纪洵的助理吗?”
吴玉回答:“认识,叫方康鸣,听说能力不错,对上司的布置言听计从,且完成的都不错,就是对待下属严些。”其实吴玉想说这人有些看人下菜碟,不过想到这是许多职场人惯有的技能后没吭声。
“嗯,是他。“纪暮回应,顿了两秒又说道:“方康鸣是我二伯的私生子,比纪洵大一岁。这次找人调查张籍设计产品盗窃一案时,侦探发现他全程有参与,顺藤摸瓜得知他的身世。”
当然这只是借口,要不是重生过一次,纪暮不会这么早知道二伯还有这么个私生子,也不会知道方康鸣一开始就借着纪洵算计自己。
吴玉骤然听闻豪门恩怨一脸讶然,但没过几秒却又正色。这是纪暮最满意吴玉的地方,稳重不失分寸。
“方康鸣是想想借您的手除去纪洵?他想回纪家?”
“可能。”纪暮声音温和,脸上却没什么情绪,显然对纪家二房的事不感兴趣。
二伯是个笑面虎,表面和二伯母夫妻恩爱,私底下却养了二十多年的小三,私生子甚至比纪洵还大一岁。前世如果不是纪洵早早出事,不知道纪荃会不会认回这个私生子。
这辈子如果他提前捅破,不知道二伯敢不敢在风口浪尖上认这个儿子。
但不论认不认方康鸣,二伯敢让方康鸣给纪洵当助理的事,二伯母知道后估计不会消停。
“那今晚呢,是直接冲着纪洵去,还是想利用纪洵对付您。”吴玉这么猜不奇怪,方康鸣一看就是有野心的,想回纪家当名副其实的少爷,比起被外放又愚蠢的纪洵,纪暮的存在应该会让他更有危机感。方康鸣无法直接接触纪暮,只有通过纪洵这条线才可以对纪暮构成危险。
纪暮话少,别人很难知道他的想法。但他磊落,吩咐事情干脆利落,很多事也不藏私,将身边的几个下属都养成了直来直往的习惯。
上辈子,方康鸣在今晚给纪洵酒里下药,导致纪洵发生车祸重伤入院,半年后抢救无效死亡。
事后,不知道方康鸣说了什么,二伯纪荃一直认为自己是陷害纪洵的罪魁祸首。
但这件事现在说来没凭没据,不好直接告知吴玉,只道:“不清楚,但他高中和我一个班,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以防万一。”
“纪总,需不需要再找人查一下方康鸣。”吴玉接着问。
纪暮思考一瞬点头:“可以,但别打草惊蛇,查不到也没关系。”如果告诉某些人,他们更愿意去查。
上辈子的纪暮很忙,他将纪氏壮大,却忽略了身边群狼窥伺。
纪荃为了给纪洵报仇,买通货车司机设计了一场车祸,纪暮没死,伤了双腿,在医院躺了快半年。
水至清则无鱼,观益集团多年发展,产业大,资金流动大,去向也复杂,时间一久难免有黑有白。纪暮住院期间,纪荃趁他不注意,将纪暮在公司那几年好几笔烂账都算在他头上。公检调查了几个月,最后以职务侵占罪被法院判了三年。
那是他人生最晦暗的时刻,无从辩解,四下无援。
乍然重生,没人知道纪暮曾遭遇车祸,纪暮已经七年没开过车,车祸导致的腿伤因为横生枝节没来得及系统治疗,左腿落了个残疾,往后雨雪天腿上更是疼得难以忍受。
昨天他去练车,既是为了以后出行方便,也是为了克服前世阴霾。
他没告诉吴玉,今早也是自己开车来上班。
这辈子重生的时机其实很好,暗处之人忍不住蠢蠢欲动却尚未得手,上辈子没能保护的人还在同一个世界呼吸。
一切刚刚开始。
重生一次,发现曾经他以为的恩情到头来不过都是算计,这么多年,也算两情。
他想要干净抽身,纪洵暂时不能出事。至于纪家以后怎么样,他并不关心。
思绪一转,纪暮问道:“查到司家人近况了吗?”
吴玉立马恢复工作汇报状态:“查到一些,就目前所知,司家主要以酒业发家,现任掌权人叫司瑛,也算是一代人物,将传统的酒业带到国际,又引进了世界名酒制造,制出酒类繁多、价格不一。既能抓住不同年龄段的消费群体、也能制出不同消费阶级的名酒,司家酒业全国数一数二。”
“司瑛与他太太伉俪情深,生育两个儿子。大儿子司定渊,35岁,已婚,与司瑛一样,能力出众,是司家这一代公认的掌权人;二儿子司逐行,23岁,典型的富二代,和纪洵差不多。”
纪暮遵从医嘱,为了额头的缝合处尽快恢复,一整天都保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因惊讶而忍不住皱眉,伤口处传来一阵痛感。但他显然不关心。
“什么叫典型富二代?和纪洵差不多!!!”
记忆里的司逐行,桃花眼潋滟,优雅绅士的皮子底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生意场上笑吟吟能将人算计个遍,回到家却保温杯里泡枸杞,懒散得没边儿。
吴玉想起纪暮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连忙解释:“典型富二代是普通人对富二代的一种看法,类似于一种调侃,不代表纪总这么优秀的二代。这位司二少爷爱喝爱玩,家里有钱却不务正业,比较符合普通人对富二代的设想。”
这种人其实才是大多数人羡慕的,天生富贵,有花不完的钱,各找烧钱高档的爱好,肆意自由。
纪暮第一次觉得吴玉不靠谱。
世人总是有偏见,但如果太过执迷却会反困自身。不同环境下长大的人差别明显,但同种家境养出来的也可能千差万别,人性千变万化,所以才有人心难测这一说法。
不过原也和吴玉没关系,只不过他私心里不喜欢别人对司逐行的负面评价。
“司逐行,不比他哥差。”纪暮下意识想解释,但又将未完的话收回。
吴玉听了,心下感慨,果然有钱人大概率还是优秀的。
看着嘴角含笑的上司,吴玉好奇八卦“纪总,您和这位司家的二少爷认识?”
纪暮点头:“认识。”唯一对纪暮掏心掏肺,好的没边儿的人。
也是上辈子,唯一亏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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