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琚翻了花绳,跳了格子,正玩儿着就见林嬷嬷带着兰枝进来了。
满花眼神冷了冷,徐永琚也不自觉地往前上了两步恨恨地瞪着他,坏人!小偷!
满花一把把孩子薅住。
对上徐永琚愤恨的目光,兰枝吓得扑通就跪了下来,倒也看得徐永琚一愣一愣的。
林嬷嬷行了一礼后满脸羞愧,“都是奴婢的错处,本来瞧着兰枝是个妥帖的,想着放在皇子身边也能代奴婢尽尽心,谁知道这个死丫头”,林嬷嬷一咬牙踹了兰枝一脚,兰枝哀嚎一声歪倒在地,“老奴有罪。”
满花满眼都是嘲讽,一犯错就成了老奴了,这意思不要太清楚了。
她没说话,徐永琚也没说话,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林嬷嬷暗自咬牙,也不禁去想这十二皇子果然是个不知道疼人的,怪不得淑妃娘娘不乐意搭理他。
她此时内心满是矛盾,一方面气这个没出息的死丫头,手脚不干净连带自己也受人白眼。
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十二皇子他们是真不给自己脸面啊!自己可是淑妃的奶嬷嬷,也算是他半个长辈吧!真是没规矩!
徐永琚向前走了一步,“嬷嬷是来还钱的吗?”
林嬷嬷一愣,还,还钱?
徐永琚不解地看向她,“不是吗?她偷了我的钱,零零碎碎的加起来有四百多两,大额的500两,你是来还银子的吗?给银票还是银锭子呢?”屁话那么多呢,还钱!
“十二皇子,那钱不是我”,林嬷嬷有点懵,刚要说什么就被打断。
“我知道啊,不是你亲自偷的,但是是你外甥女偷的呀!”
满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是她亲自偷的,是她让人偷的。
“你来道歉,别的不说,银子你得还我啊”,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还那么小,还那么穷,你不会不打算还我了吧?”
他憋着嘴哭唧唧地看向满花,“嬷嬷,你带我去找父皇啊,我没钱了!”
“别,我还,我还!”林嬷嬷恶狠狠地瞪了兰枝一眼,咬牙吐出几个字来,“您稍等”,说完扭头出了他们这间院子,过了一阵儿回来从一个荷包中拿出了一张银票,“这里是1000两,应是够了的,剩下的就当是老奴给您的赔礼了。”那语气那姿态可不像是赔礼,倒像是随手赏了路边的小乞丐几文钱一样。
见她那不高兴的样子徐永琚还不高兴了呢!
“这不是赔礼!”他很认真地说道,“这银票是我外祖父在我满月时给我的,兰枝从我出生起就在我身边伺候,这钱说不准刚到了我这儿就被弄走了,到现在2年多,我收几十两银子的利不过分吧?再加上她动了我亲人给我的东西,对我造成了伤害,那我肯定要赔偿啊!我都没多要,这是我应得的!”他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果然就认得一千两那几个字呢,但不妨碍他小心翼翼地把钱捧在手心,满脸欢喜。
“嬷嬷那你回去吧”,说着拉着满花就进屋,想到什么又道:“你把兰枝带走退回内务府吧!”
林嬷嬷咬牙,她本来以为会把兰枝退给自己,那自己想办法给她办个因疾病出宫,她年龄不算大,倒也还能找个像样的婆家。
但现在退到内务府去可就不一样了,那是犯了错的宫女才会被退回去的。自己哪怕是淑妃身边的嬷嬷也照应不到了!
她又是恨又是气的,匆匆带着兰枝就离开了。
徐永琚个子矮,够不着凳子,便伸手让满花抱自己,又让她把匣子给自己拿来,高高兴兴的把一千两的银票放到了匣子里。
他看了看满花跟小夏子,痛快地拿了一锭五两的给满花,一锭二两的给小夏子,“嬷嬷记账!”
几人都高高兴兴的,他突然感慨,“林嬷嬷好有钱啊,比我都有钱!”在他们还钱之前,自己身上都没有一千两呢!
满花没说话,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少有穷苦的,但像林嬷嬷这样随手就能拿出一千两银票的也不多见。
要么是淑妃真的舍得给她钱,要么这钱的来历就不好说了呀!
徐永琚看到钱了高兴,但是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要买的就干脆地把匣子递给了满花,自己高高兴兴地又跟小夏子翻起了花绳,翻花绳真好玩!
连着过了几天吃了睡,睡醒了玩儿的快乐生活后徐永琚觉得有点儿无聊了,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御书房边上钻的狗洞,问满花嬷嬷,“嬷嬷,宫里有狗是吗?”
满花点了点头,也不敷衍他,认真解释,“咱们宫里是有猫狗房的,还有一间异兽坊,也养了不少奇珍异兽,咱们皇上喜欢这些,也会时常探望的。”
好家伙,徐永琚感叹,好家伙,自己儿子没时间探望,但会时常探望狗儿子,人不如狗啊!
“那我能养吗?”
满花其实不太建议,但是对上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内心叹气,“能养,宫里主子们都喜欢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多少人因为皇上爱猫狗就想着能靠着这些畜生一飞冲天呢!
徐永琚若有所思,他想养,但问题是他有点儿担心,那些宫斗剧里不是经常有人借猫狗害人或者是把猫狗拖出去打死这种剧情吗?
他接受不了这个。
见徐永琚迟疑,满花想了想还是道,“您若真想养可以问问皇上的意见”。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怕打扰麻烦,就怕不敢打扰。
十二皇子这么小的年纪正是培养父子感情的时候,若能得皇上看中,那才能有锦绣前程啊!
徐永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想了想翻出一块儿干净的油纸,把自己吃的还不错的果脯装了几个包好塞在胸口,牵着满花的手就往御书房走去。
季全才看着喜怒不明的徐允政心里暗暗叫苦,主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一会儿说是看御案不顺眼了,让人换了,他找奴才来换他又不高兴。
一会儿又突然找满花嬷嬷,季全才说满花嬷嬷去伺候十二皇子了,徐允政还瞪他,老天呀,他做了啥了要瞪他?
而且他是说了的,自己可以去传满花嬷嬷过来,结果这位爷又生气了!
季全才内心苦得不行,想说什么也不敢说,跟个小媳妇儿一样缩在那里,看的徐允政眼睛疼。
“做什么那副样子?倒像是在朕身边当差委屈你了?”
季全才赶紧跪下,“奴才没有,奴才三生有幸能跟着主子您,多亏了主子的体谅才有奴才的今天!”听听吧这位爷,您得体谅我啊!
他还想再表表忠心来着,就被徐允政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行了,你去外面候着吧!”
小兔崽子,得了他赏的人,也不见道谢,甚至连句父皇都没叫!
“没良心,没规矩,淑妃真不会养孩子!”徐允政恨恨地嘟囔了几句便也没再理会了。
季全才离了皇帝的视线这才觉得能痛快呼吸了,突然看见远远有人过来,他眯着眼睛一看突然灵光一闪,他就说嘛,原来主子爷不高兴是因为小主子啊!
想通了之后季全才殷勤地小跑两句凑上去,脸上笑意温和又可亲,“十二皇子来了啊,您是要求见皇上吗?”
徐永琚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季公公,麻烦你跟父皇说一声吧!”
季全才应下也没让小太监跑腿,自己赶紧去通报。这位小主子瞧着倒也没多特别,倒像是入了陛下的心啊!
还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徐允政听到十二过来了哼了一声,“怎么不钻狗洞了?”
季全才尴尬一笑,人上次也只是从狗洞钻进院子里,不是您把人抱进去的吗?
再说了您不是还让把狗洞堵上了?
“他来了朕就得见?朕每天那么多政事要处理,事事要朕操心,哪里能有时间见他一个小儿?”
季全才躬着身子没说话。
他默默在心里数着,30个数,皇上开口了,“行了,让他进来吧!”
季全才应是,心里给十二皇子的重要性又提了个档。
也真是奇了怪了,那几个最大那一拨的皇子如今来御书房请安,别说这么一会儿了,真有事的时候几个时辰你也得等!或者直接不见,这位主子倒是特别。
“十二皇子,皇上传您觐见”,见他看着满花,他又解释,“满花嬷嬷跟奴才在殿外候着,您有事儿知会一声就成。”
徐永琚点了点头,费劲儿地迈过门槛进了屋。
“给父皇请安!”徐永琚拱手行礼,小小的身子前倾着,倒像是快要站不稳了一样。
要说这大晋有什么好,那这点儿确实不错,就是不怎么让人下跪,正常情况下有各种拱手礼之类的礼节,祭祀的时候或者一些节庆另说。
当然了,要是请罪或者别的时候还是会下跪的。
“起来吧,别像是朕为难你一样”,徐允政见他摇摇晃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鸭子。
徐永琚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从徐允政相信自己开始,他就觉得这人不是个坏人,能处。
所以听到徐允政让他起来之后嘿嘿一笑,小跑着就到了桌前,昂着小脑袋从胸口掏出了一个油纸包,“父皇,我给你带了果脯,我觉得好吃呢,你要吃吗?”
低头看他觉得累,徐允政干脆把这孩子又提到了桌上,接过他的果脯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嫌弃,“放了那么多糖,回头把你牙全都吃坏!”
徐永琚咦了一声,“不是这果子本身的甜味吗?”
他想了想记忆中有没有吃过果子,这才发现原来这儿没什么好吃的水果啊!
南方的时令水果倒是好吃,但是太远了运过来成本太高,徐允政不是那种图口腹之欲的人,外面还在打仗,他在背后鼓捣着劳民伤财,不合适。
他们北方的话倒是有些苹果、梨子之类的,但是甜度不太行,水分也不太足,喜欢吃的人不多。
宫里倒也有贡品,那肯定和一般水果不一样,不过产量也很少,徐允政每次收到后都各宫分一分。
疼孩子的自然会给自家孩子尝尝,徐永琚就没这个待遇了,淑妃除了他份例里的那些口味一般的水果之外没给他吃过其他的。
他今天带过来的像是青梅蜜饯,也是鲜的不好吃,放了大量的糖跟其他东西做了蜜饯。
“那我以后种果树给你吃果子吧?”他眼睛很圆,和徐允政的不像,和秦家人也不像,倒是不知道像了谁,看着人跟个小狗狗一样无辜又可怜。
徐允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随你”,还没树苗高就要去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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