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后的某个晚上陆成霖接到秋奕打来的电话，刚接通就听到那边劈头盖脸问他一句：“你爱我吗？”
他看着桌上成堆的卷宗，拉开百叶帘驱散办公室里浓浓的烟味，疲惫又无奈地揉着眉心说：“我爱你啊。你怎么又喝酒了？”
“那为什么要走。”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委屈，“留下来不好吗？”
这次陆成霖罕见地没说话，捏着手机静静听着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刚参加工作那会秋奕就不止一次地抱怨过他为什么要跑到离他那么远的城市工作，异地恋很艰难的好不好。而他在做出最后的决定前也犹豫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拿着入职通知走了。明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各自的职业选择对未来的发展前景有多么重要，但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要找人的时候永远不在，找到了也永远在工作，因为陆成霖工作性质的缘故几个月都见不了一面也是常态。秋奕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看着男朋友因为工作生活作息都变得一团糟甚至因为顾不上吃饭而患上胃病的无力感，只能一遍遍叮嘱他少抽点烟，再忙也别忘了吃饭。陆成霖嘴上答应着，加班的间隙也只能对着电脑屏幕匆匆啃个面包，打开手机是一长串来不及回复的信息，知道对面是在关心，但不知怎么也生出了一点无奈的心酸感。
“对不起。”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老老实实道歉，又听着对面吸了吸鼻子，换了另一种比较冷静的语调：“这周末回来吗？”
陆成霖正犹豫着，又听见秋奕轻轻笑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算了。不是要加班么，你好好休息吧，还是别折腾了。”
又不咸不淡地交代几句就挂了电话，陆成霖放下手机后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翻日历才恍然大悟原来周末是自己男朋友的生日，怪不得他刚才是那个态度。又想到工作之后两个人几乎就没好好过过一个生日，于是周六晚上连夜坐车回了秋奕所在的城市，事先没有和他说是为了惊喜，但下车之后好不容易见到人却成了惊吓。
还在饭店门口他就看见秋奕和一大群人乱哄哄地走出来，应该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不管男女都是从头精致到脚后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放到人群里显眼的存在。陆成霖想到之前自己也有抱怨过自打秋奕进了模特公司后就很有危机感，还是决定先不出声，等他自己看过来再说。
秋奕今晚喝得有点儿多，刚还在店里就吐了两回。但吐完就清醒了，正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就看见公司之前对他颇有好感的前辈挤到他身边，捏着他胳膊凑到耳边小声说着让他帮个忙，刚才结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之前追他的一个女生，还挺难缠的。
秋奕刚皱了皱眉，前辈就突然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周围顿时窜起一片起哄尖叫声。秋奕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开，正打算开口骂人就看见陆成霖正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路边，这种尴尬的场面一时间也很难形容。
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尴尬了，秋奕快步上前，顺便还很心虚地擦了擦嘴角确保没有遗留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你... ...你怎么来了？不是加班吗？”
“嗯，你生日，想着来看看你。”陆成霖低着头看他，语气还是很温和。秋奕却越发心虚，呼吸里都还残余着刚才的酒精味，“刚才那个我朋友，喝醉了发酒疯的。”
“上车吧。”陆成霖转过身，秋奕下意识去拉他，回家的途中也不管陆成霖想不想听，硬是把前因后果都完完整整解释了一遍，中间还是犹豫着跳过了那个前辈本身就对自己有好感的这件事。一口气说完嘴都快干了，但还是用力捏着陆成霖的胳膊不撒手。
陆成霖全程都没有其他表示，回家第一件事是给秋奕煮醒酒汤，又问他有没有其他想吃的。秋奕摇了摇头，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就从后搂着靠在他后背上，有些不老实地往他腹肌上摸了一把。
陆成霖不动声色把他的手拂开，秋奕有些不满，又抓着人的肩膀准备来个久别重逢的亲吻。距离凑得太近陆成霖能闻到他嘴里淡淡的薄荷牙膏味，转过身去拿碗：“以后少喝酒。”
两次都被拒绝的秋奕也有点冒火，没忍住骂了一句：“你什么毛病？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我和他真没什么关系。”
“嗯，我知道。”陆成霖递了双筷子给他，又提醒他趁热赶紧喝。
“你知道个屁啊知道。”秋奕把筷子拍在桌上，想也没想又说：“反正又不是真的捉奸，亲一口又怎么了？”
话刚开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沉默了一会也没人说话，默默端起碗，但一碗热乎乎的汤下肚半天也没尝到一点滋味。
“我没生气。”陆成霖胳膊撑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他。
你就是在生气。秋奕撅着嘴没说话，也没看他。
“我真没生气，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给你过生日。”陆成霖变戏法似的从桌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之前秋奕无意间和他提起过的那块表。这下是什么表情也藏不住了，秋奕大呼小叫地接过来，听到男朋友用和以前别无二致的语气祝他生日快乐，最后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滚蛋，我还以为你连我生日都不记得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也忙得要死，那些信息都是我抽空一条条发的。不过你根本就一点不看吧！是不是还嫌我烦来着！”擦掉眼泪之后秋奕就开始一条条算账，陆成霖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愧疚变得无奈，收拾他吃剩下的东西后去厨房洗碗，顺便把家里的卫生都搞干净。秋奕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转，好不容易躺下都快是后半夜了，之前那点小心思经过这一通折腾也没了冒头的迹象，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时间居然还有些别扭。
妈的死阳痿性冷淡。秋奕干脆转过身钻进被子里，闷闷地说了句不想做就算。
但就算这样了陆成霖也只是把他从被子里又拎起来，用手轻轻抚摸他颈后的皮肤，惯用的安抚手法却让秋奕无比烦躁，往后用力踢了一脚委屈道：“你是不是明天一早又要走了？”
“是。”
“是就来做啊！不然还等什么时候？还是你现在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你喝多了身体不舒服，好好休息吧。”
“你他妈的！”秋奕愤怒地掀了被子坐起来，乱糟糟的黑发就这么披在肩头，“别以为送个礼物就能讨好我了，你要是嫌烦了想分手就直接说，我没意见。”
“我没说想分手。”陆成霖也坐起来，越是平静的眼神秋奕就越是烦躁，“是我想分行了吧！”说完又重新钻回被子里，整个人憋得脸颊发烫。
结果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复，只有长久沉默后的一声轻轻叹气。把他从被窝挖出来后下巴贴在他后背上，一只手横到他胸前紧紧搂着。什么都没说，却又感觉什么都说了。一瞬间秋奕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出来了，整个人哆哆嗦嗦被他抱在怀里一直抖，连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都不知道。
等到迷迷糊糊一睁眼旁边已经空了，秋奕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爬起来吃掉陆成霖留给他已经冷掉的早餐，掏出手机给那边发了条信息：
--分手吧。
--这次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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