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敛烟时不时就要补画一下。
红色的鲜花只有春夏季节有,到了秋冬时分,敛烟就会跑去给青楼的姑娘们做几份小工,换得她们不要的胭脂。
亦或者去胭脂铺外面转上两圈,讨要点过期的口脂,用来涂抹在脸上。
一路走来,几乎所有人都被敛烟脸上的疤痕骗过去了,但如今站在厉思远面前,她还是会有些忐忑。
毕竟厉思远曾征战沙场,如今又掌管刑狱,真实的疤痕他一定见过无数,不知道能不能骗得过他的眼睛。
厉思远在昏暗的烛火下盯着敛烟看了会儿,随后轻叹一口气:
“嗯,苦了你了。”
说完,他挥了挥袖子:“你不要纹银罢了,本官也不强求,你以后便留在我身边侍候吧。”
敛烟虽然心中疑惑为何真的敢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身边,不过也很快想明白了,他一定提前遣人查过自己。
她其实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瞒过厉思远,她知道厉思远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她一直在赌。
现在恰逢南方蛮夷平定没有多久,那些蛮夷在南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至于南方许多村庄都被烧成了平地。
朝廷派军马打蛮夷都来不及,更别说去统计多少人被杀、多少村子被烧了。
所以许多流民其实都没有身份户籍,朝廷对此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流民太多,也无暇统计出来。
敛烟赌厉思远也无法查清自己的真实身份。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厉思远可能当真将自己当成是南方流民了,自己的身份暂时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她暗自松了口气,见厉思远停笔疑惑看来,连忙从善如流地迎上去。
“小人给您磨墨!”
敛烟的内心有一团火熊熊燃烧,她一定要在厉思远身份好好伺候,获得他足够的信任,再想办法找到父亲冤案的证据!
厉思远默默盯着都快磨出火星子的墨锭,心中很困惑,这小子怎么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
放弃了一百两竟然有这么开心么?
两个人一个磨墨,一个写字,相顾无言。
不多时,敛烟只觉得身边一阵轻风拂过,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等到她回过神来,就被眼前忽然出现的山平吓了一跳。
她看一眼紧闭的门窗,山平的轻功简直是炉火纯青,除了刚才那阵轻风以外,没有感觉到任何有人进来的迹象。
山平硬邦邦地拱手道:“大人。”
说完便看了一眼敛烟,欲言又止。
厉思远将笔搁下后,侧头说道:“彦儿,你先下去吧。”
山平听到敛烟远去的脚步声后,才拱手说道:“大人,我已经遣人将画像拿回京城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此时厉思远已经起身解开身上的绯色外袍,长发披散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他慢悠悠嗯了一声,又问道:“今日殿下别苑那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山平:“回大人,除了二殿下在屋内发了好大的脾气以外,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厉思远点点头,自己此次来临州,除了找民间画师破案外,更重要的其实是奉陛下之命,保护皇子。
如今储君之位空置,陛下又年事已高,却始终没有定夺。
大皇子严恒虽然为人宽厚,是个温吞的性子,但因为母妃的身份,加上他去大西国为质多年,陛下始终放心不下。
二皇子严宏道因为有着他那个好母妃,养成了阴狠毒辣的性格。
他曾亲眼见严宏道将下人打的皮开肉绽,只因那个下人不小心剪断了一枝花。
两个人暗地里为了储君之位斗的不可开交,陛下担心出现兄弟相残的事情,又不好明说,便派自己暗中保护。
这次来江南,是二殿下提议的,甚至把心智不健全的三殿下也带着一起,却独独没有告诉厉思远。
陛下忧心忡忡地把厉思远喊到跟前,隐晦提及此事时,厉思远便领会了陛下的意思。
所以这才隐姓埋名,偷偷来了临州,又假意在湖边“偶遇”三位殿下。
他还记得遇见三位皇子的那天,二殿下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想来他的计划因为自己的到来被破坏了,发脾气也是理所应当。
厉思远端起身边的茶,啜饮了一口,细细思索着过两日的行程。
山平等了半天不见厉思远开口,这才小心翼翼问道:
“大人,是当真要把那彦儿留在身边?”
“南方流民太多无法核实,彦儿的身份不明不白,不如将他打发去做杂役,何必留他在身边侍候呢?”
“而且公子你自小就不习惯让人侍奉,小人知道您心中一直对南方百姓有愧,但也无需做到这般田地……”
厉思远摩挲了一下下巴:“山平,你平时也不这样多话。”
山平抿住了嘴,他一向话少,但最近真的有些看不明白公子了。
明明平定南方流寇归来有功,却拿全部功劳换一个大理寺卿的文职官位。
这两日又忽然要收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近身侍候,公子明明行事稳妥谨慎,为什么忽然就……?
厉思远见山平脸色涨红,有很多话想要冲口而出却又不敢说的模样,站起来拍了拍山平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还替他倒了杯热茶。
厉思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原大理寺卿敛和安偷漏军饷一事,你知道吧?”
山平当即点了头,他还记得大人听说这件事后,甚至和陛下闹了不愉快。
“此人为官多年,清正廉明,为何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定是叫奸人陷害。”
“想要陷害敛和安,说明他身边定有人出卖,而大理寺多年来各司官员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烛火跳动在厉思远漆黑的瞳孔中,他微微勾起唇角: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画师,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和容貌,若是能为我所用,以后许多事……就方便许多了。”
山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荡漾的茶水,半天憋出一句:
“大人,你来大理寺,难道不是为了敛家那位娘子么?”
一句话,让身边的空气都静了静。
半晌,厉思远沉声:“明日,在后院做一百个俯卧撑,举一百个石锁。”
山平一脸苦涩:“啊?可是……”
“两百个。”
山平蹭地站起身,风也似的顺着门缝离开了,免得自己再说错话。
但他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说错什么了??
厉思远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你不能这么说呀[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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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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