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殿前对峙

荀子轩下意识用双手抓紧布带,正对上陆景明那双露出凶光的眼睛。

他被勒的满脸通红,从牙齿缝隙里断断续续挤出声音:

“陆……兄……为……什么……”

陆景明一刻也不敢松手,嘴里宽慰着:

“别挣扎了,越挣扎你越痛苦,你死了,我们才能安心,所以你就放心地去吧。”

“什……么……”

荀子轩的手胡乱地抓着却毫无用处,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他觉得自己完了的时候,就听到嗖地一声,一道残影不知从哪里飞来,正中陆景明的手。

陆景明吃痛松开,荀子轩的脖子蓦地一空,跌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呼吸起空气。

“是谁!”

陆景明捂着瞬间肿起来的手指,抬起头警惕看向四周,但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趁这空档,荀子轩手脚并用朝马车外爬,也不管包袱了,下车便要跑。

然而他还没跑出两步,就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在茂密的树林外,逐渐出现的人影。

金戈铁甲,步伐整齐,正是禁卫军。

在禁卫军旁边的,是厉思远。

荀子轩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疯一般地朝厉思远挥手:“大人!快救救我!陆景明他疯了!他要杀我啊!!”

身后的陆景明在看到厉思远红色官袍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中计了。

厉思远带着禁卫军走到马车前,看向陆景明:

“陆景明,你可知罪?”

陆景明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两手一摊:

“什么罪?你在说什么?那个荀子轩我好心载他回老家,他现在倒打一耙说我害他,我上哪儿说理去?”

被抓了现行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厉思远心中冷笑。

他淡淡瞥了陆景明一眼:

“我们来找你什么事,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陆景明的心脏狂跳不止,冷汗也顺着脊背流了下来,但他依旧不肯承认,梗着脖子道:

“不知道,厉大人不会是想把科举舞弊的罪名强加于我吧?”

厉思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抬脚让开了一步,把身后的人露了出来。

看到贺禹的那一刻,陆景明一个踉跄,他及时伸手扶住了马车边缘,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那、那他看到的那具尸体是什么?!

就算是江湖传闻中的龟息丸,也无法模仿死人的皮肤啊!

等等……若是有画技高超的人能够辅助,也不是不可能……

他终于看向了站在厉思远身边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画师。

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去认真瞧这个长相丑陋的画师。

不知怎的,那疤痕下的五官,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他翻遍了所有的回忆,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别说画技高超,会画画的人都极少,而能有这种画功的,便只有……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蹦了出来,吓得陆景明死死盯住那个小画师,试图找出答案。

可还没等他细细思考,贺禹就将他的罪名一一细数了出来。

包括杀死许会的事情。

陆景明终于无法再保持冷静了,因为就在贺禹说完他杀死许会之后,两名禁卫军将一辆板车推了出来。

那上面白布盖着的人,光凭身形陆景明就能认出来。

是死去数月的许会。

陆景明看着手持利刃朝他逼近的禁卫军,他双腿一软,狼狈不堪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这辈子,怕是全完了……

敛烟看着陆景明被禁卫军押上车,心中别提多痛快了。

但是……还不够。

敛烟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寒意。

父亲被他陷害坠入山崖粉身碎骨,家里上下几百口人因他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多数都死在了北上的路上。

母亲和弟弟拼尽全力才逃过马匪的追杀,如今也在苦寒之地受苦。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

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

再次回到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陆景明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自信满满。

他头发胡乱披散下来,因为挨了板子只能趴在地上,老鼠从他身边爬过,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着空洞的眼神望向不远处来来回回走动的守卫。

他知道,没有人能来救他了。

按照伍骞北的性子,不派人杀他已经是留给他最后的体面了,知道伍家的手段,他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自己爹娘还在伍家手上,即便是侯爷,也是万万得罪不起伍家的。

想到这里,陆景明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为何……他为何偏偏出生在南陵侯家。

南陵侯明明和陛下有血脉关系,虽然不多,但哪怕他多努努力,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而不是只当他那个闲散侯爷,而若是南陵侯当了官,自己也可以被他拉一把,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就像母亲说的,他的父亲,就是个废物。

若他是皇子……哪怕他在厉思远那个位置,也没必要这样谋算,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陆景明心中怨恨难当,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现状,只能默默落下了一滴泪。

然而陆景明不知道的是,他的废物父亲,此时正跪在金銮殿的一众大人前面,朝明帝不断地磕头,由于磕的非常用力,光洁的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点点血迹。

听着南陵侯嘶哑着嗓子替他儿子叫冤,还断断续续说伍骞北绑了他夫人,明帝不厌其烦地摆了摆手:

“先别哭了,好好说话,吵得朕心烦。”

南陵侯在明帝登基之前,家里的条件就还不错,平日里娇养惯了,胆子也小的和针尖儿似的,今天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道:

“陛下!我儿真的是冤枉啊!一定都是伍骞北!都是他指使的!不然他也不会用夫人来威胁我儿!”

他指向就站在旁边的伍骞北:“就是他的人那天给我捎口信,让我儿去处理后患!然后我夫人就被带走了!”

周围的大人没想到今日早朝竟然还有这一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伍将军会做这种事吗?不像啊……”

“要我说,伍家就是太狂了,这种人啊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嘘!你不要命了!”

厉思远也站在人群中,他瞥了一眼伍骞北,完全看不出被指认的恐慌,反而举着笏板,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

等到南陵侯呜呜咽咽地哭诉完,明帝看向伍骞北:

“伍卿,可有什么话要说?”

伍骞北向前迈出一步,朝明帝行礼后道:

“陛下,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侯爷,竟然要被他这样冤枉,臣想,兴许是侯爷爱子心切,随便抓个人便攀咬。”

南陵侯一听这话就急了,他哪里是随便攀咬?!

他厉声呵斥出口:“伍骞北!你无耻!分明就是你的人来找我!我、我还看到了!那个来找我的人就是你的黑铁军!那腰牌就是证据!”

一个不成器的侯爷,竟然还敢对自己口出狂言,伍骞北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南陵侯被他看的缩了缩脖子,但想到自己不知所踪的夫人,和身陷囹圄的儿子,他又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伍骞北冷笑一声:“侯爷说的这样笃定,可有什么证据?”

南陵侯被他问的一愣:“什么?你的人都找上我了,这还不算证据?!”

“那侯爷可有物证?光凭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物证?!”南陵侯彻底没了办法。

那递话的人既没有给他任何书信,也没有任何物件凭证,甚至那人的脸因为隐藏在了兜帽之下,他也记得不甚真切,只看到了那人腰间别着的腰牌,这才认出对方是黑铁军。

南陵侯抬头看向明帝,试图寻找一点亲情的温暖。

两个人虽是远亲,但论起辈分来,明帝还要叫他一声表哥!应该……会向着自己吧?帮亲不帮理啊!

然而明帝却脸色阴沉:“南陵侯,你当朝堂之事是儿戏?空口无凭就敢随便指认我朝镇国大将军?”

“我看陆景明能有今天,和你这个废物样子脱不了关系!”

南陵侯被明帝说的一噎,眼看又要哭出来,明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要赶人。

这时,厉思远忽然向前一步:

“陛下,臣有事请奏。”

明帝制止了前来试图拖走南陵侯的宫廷侍卫,垂眸看向厉思远:“准奏。”

厉思远手持笏板:“臣在审问陆景明的过程中,确实从他口中得知侯夫人不知去向,所以便暗中调查了一番。”

“然而在这过程中,臣身边的侍卫却遭受了伍将军的人百般阻挠。”

伍骞北眉头一竖,打断了厉思远:“厉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将军从未遣人阻挠过大人调查,说不定是阻挠你的人打着我的旗号也说不准。”

厉思远被他呛了一下,也不恼,而是淡淡道:“伍将军不妨听本官说完。”

伍骞北不屑地哼了一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他所有事情都是亲信所办,而且从未留下过包括书信在内的任何证据,就算是他厉思远把伍家翻遍,也休想找出半点证据来!

“陛下可能不知道,南陵侯夫人最是喜欢吃酸角,据她府里的下人说,她两三日不食酸角便时常念叨。”

“对!我夫人最、最爱吃了!”南陵侯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帮腔。

厉思远继续道:“因为南陵侯府上下都不知道侯夫人的去向,本官也不能仅凭口供就平白去搜查伍将军府,所以便派人在京城卖酸角的摊位处盯梢。”

“就看到伍将军家里的一个名为柳莺的下人,三天两头便去买酸角。”

伍骞北冷笑一声:“爱吃酸角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厉大人还要将这京城里所有爱吃酸角的人都算进来?”

厉思远微微一笑:“那自然不是,只是据那摊贩说,柳莺并不是他的老主顾,只是近几日才开始频繁购买。”

“所以本官就派人偷偷跟着她,伍将军……猜本官发现了什么?”

伍骞北嘴角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缓缓收起了笑容,就看到厉思远伸手朝身后一指:

“既然要证据,那就本官便给你证据。”

伍家会不会倒台呢?大家不妨猜猜看[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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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殿前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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