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峥压下烦躁,循循善诱道:“这般一步登天的机会啊!若我是个女子,怕是早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不过没关系,满宫上下有的是人想要这份功劳。”
宁峥瞧着地上二人犹犹豫豫地将头从雪地里微微抬起,偷瞧他,他自然不惧,他将手搭在腰间宝剑剑柄上,如瞧死人般扫视二人:
“你们二人对三公主大不敬!罪无可恕!按宫规应当枭首!但除夕降至,宫中不易杀生,你们二人就跪在此处,无三公主宽恕不可起来。”
那二人眼眸重闪过慌乱,宁峥又道:
“苏喜,去凤仪宫请人,三公主等得起这一时半刻!”
“唉!”
苏喜应声就要往宫外跑,还没摸到宫门,地上那二人就异口同声道:
“宁副使恕罪!苏公公恕罪!三公主恕罪!”
“奴婢出身卑微,原只怕沾污公主万金之躯,今贵人有令,无敢不从!无敢不从!!”
两人心中已盘算好,若真沾染了不详,她们不再见宫外的家人便好,也总比今日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强上三分。
苏喜利落转身,不屑道:“还算识趣,起来吧,快些将自己收拾好再进去给三公主擦身换衣,若污了殿下,你们没好果子吃!”
两人利落跑到廊下,将满身雪抖落干净,边搓手边哈气,等手上缓和了才敢进殿。
屏风起,湿衣落,廊下药香四溢。
“姜汤好了!”
延福宫福堂内,一小和尚端着汤药推开归心屋门,刚把药放下,他突然想起炉火未灭,又匆忙出去。
他刚关上屋门,床榻上,归心猛地睁开眼。
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心慌,他想起身却没力气,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
而后朝床下爬去,竭力打翻床头那晚滚烫的汤药。
脖颈和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湿衣衫,滚烫的汤药溅到手背,瓷片碎落一地。
听到响声的小和尚推门而入,快步跑到他身前,踢开挡在身前的碎瓷片,慌忙将他扶起:
“怎么还把药碗打了,不喝药可不行,幸好有多的,我再去倒一碗来,你好好躺着。”
小和尚絮絮叨叨,归心趁他俯身将他放到床上时,左手猛地绕过他的脖颈,将他逼近。
右手拿出藏着的碎瓷片,将尖角对准小和尚咽喉,焦急不已:
“这是哪儿?你是谁?师妹呢?!”
“归心师伯,你别急。这里是延福宫佛堂,我是护国寺本净,我并不知晓还有哪位师伯,我只知道师伯你是被三公主送来这儿的,三公主天天都来看你呢。”
本净年幼,力气却大,因此才被玄慧带进宫来,方便干些活计,同时也能教他些宫中规矩。
本净心思单纯,害怕归心伤口再裂开,又担心他思虑太重伤了身,这才如此顺着他。
“原来如此。”归心双手力竭似地摊开,碎瓷片滑落。
本净飞快跑出去,片刻后又端了碗药跑回来。
他将归心扶起,汤药饮尽他才放心。
嘴角汤药刚擦尽,归心就道:“我要去寻三公主。”
本净像没听见般,收拾好后转身就要走,可刚抬脚就发觉袍子被身后人用力地扯着。
他无奈回头,就见归心又说道:“我要去寻师妹!”
屋外,大师伯归觉的声音传来:“愿力坚固,金刚不坏。”
本净长吁口气道:“去也成,但我要陪你一起去。”
归心嘴角扯出弧度:“多谢。”
未散的药味充斥着整个屋子,古琴悠扬。
云相宜被膝盖处的伤口疼醒,她缓缓睁开眸子,目光一扫而过,除了屏风后教坊司眼瞎耳聋的琴女,寝殿内竟无一人。
她抬手拿起床几上各色玉瓶猛掷于地,清脆的响声引得飞鹤小心将殿内推开一条缝隙后便侧着身子进来了。
她快步走至云相宜床榻前,欣喜不已:“五公主,您终于醒了,奴婢们都担心坏了。”
\说着她便将刚倒的热茶捧到云相宜眼下,见她微微点头,才起身将她扶起,又拿起另一块枕头塞到腰下。
云相宜半倚着,热茶一饮而尽,终于觉得舒坦了些:
“阿姐她去哪儿了?张嬷嬷怎么也不在?”
飞鹤捏着空空如也的茶碗,心中如有万蚁啃噬。
她垂首走至碎玉瓶前,砰然跪下磕头,再抬头时,手心已被划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她眼眸含泪哽咽道:“奴婢没用,大前日张嬷嬷为寻您去了永寿宫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殿前司封了永寿宫后奴婢也去打听过,都说张嬷嬷不在永寿宫,但奴婢满宫上下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她,张嬷嬷怕是已经……已经凶多吉少了!”
云相宜眼神晦暗不明:“阿姐呢?”
“多亏三公主勇闯永寿宫将殿下救出,可太后娘娘不知为何晕倒!三位丞相都说是三公主的错,陛下只能罚三公主每日晨昏拜佛诵经祈福。三公主伤还没好,脚步都是虚的,就去了!奴婢……奴婢刚得了消息,说三公主禁不住寒倒在了雪地里!幸得宁副使相救,将她送回了延福宫,小宋太医也在,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无事!”
琴声铮铮,飞鹤跪着向前挪动几步,躬身将空的茶碗递到云相宜眼前:“奴婢无能,请殿下责罚。”
云相宜拿起茶碗,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沉思片刻后道:
“阿姐与本宫同气连枝。阿姐刚回宫,本应是本宫来保护阿姐,却不想这么多年了,还是要阿姐来护着本宫,本宫真没用啊。”
“殿下也是因为三公主才遭太后责罚!”
飞鹤口不择言,反应过来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如今宁副使也救了她,永宁宫仁至义尽矣!”
云相宜冷笑着将茶碗砸向飞鹤脑袋,见她额头鲜血直流才冷笑道:
“本宫死不足惜,但阿姐一定不能有事!本宫今日之话你要好好记着!”
鲜血流入眼眶,染红眸子。
飞鹤忍痛叩首:“奴婢谨记!”
“好了,扶本宫去延福宫。”
雪花片片飘落,整个京都银装素裹,准备重新查看尸体的许溥心忽然心跳加速,越来越快。
他不安地看向皇宫方向,当即便道:
“此案年后再说,我先回宫一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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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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