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又争又抢

众人都是一愣。

杜崇晦的眼神骤然转冷。

李袭明轻轻挣开他紧抓的手袖,温声道:“阿檀,不,赵公子。既然家人寻来,你自当回去,莫让父母担忧。”

“可是...”阿檀还要再说,却被陈管家带来的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扶住。

“三公子,冒犯了。老爷夫人还在府中等候,三公子莫要任性。”陈管家朝李袭明歉然行礼,“这些时日,多谢姑娘护佑我家公子,刺史府上下,感激不尽。”

阿檀被挟持着带向马车,他频频回头,目光紧紧锁在李袭明身上,充满了未尽的言语与不甘。

马车声渐远,巷口恢复寂静,只余下小院内莫名的空荡。李袭明望着巷口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杜崇晦却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姑娘。”杜崇晦叫她。

杜崇晦缓步走近,在离她三步远处停下,目光沉静,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李姑娘或许觉得我多事。”他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

李袭明闻言说道:“大人言重了。”

“赵三公子赵珩,”他提及这个名字时露出一丝冷笑,“在风陵渡,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琴棋书画不精通,但走马章台、千金买笑之事,倒是时有耳闻。”

李袭明安静地听着。

杜崇晦缓步走到石桌旁,指尖划过阿檀方才坐过的位置,“上月他失踪前听说还为了个花魁和人当街斗殴。”

李袭明终于抬头,眼神平静:“大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杜崇晦迎上她的目光,话锋微转,“一个惯于风月、前呼后拥的纨绔子弟,能在短短十数日内,如此适应这清贫小院的生活,并对姑娘生出这般深厚的依赖之情,倒是令人颇感意外。”

他看向李袭明,见她神色平静,才最后淡淡道:“杜某并非搬弄是非之人。只是提醒姑娘,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似纯良无害,或许只是伪装得更好。姑娘心地纯善,但有些人...不值得你费心。”

这番话,他说的有理有据,点到即止。

说完,他微微颔首:“告辞。”

刺史府的帖子送来时,李袭明正对着窗外出神。烫金的请柬上,措辞客气周到,言必称“感激救命之恩”,邀她过府一叙。

谢青鸾拿起请柬掂了掂,眉峰微挑:“鸿门宴?”

李袭明将请柬轻轻放回桌上:“是谢宴,总要去的。”

刺史府的朱漆大门高逾两丈,鎏金兽首门环在夕阳下耀人眼目。入门便是青金石铺就的影壁,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亭台楼阁错落,飞檐斗拱皆以金粉勾边,回廊下悬挂的并非寻常灯笼,而是琉璃盏,内里烛火透过七彩琉璃,将廊下映得流光溢彩。

沿途所见仆从皆身着统一绸衣,垂手侍立,悄无声息。园中奇石罗列,引活水为溪,其上架设汉白玉小桥,池中锦鲤肥硕,色泽艳丽,绝非寻常人家所能蓄养。

宴会设在后园最大的“听涛阁”中。

厅内穹顶高阔,数盏枝形水晶灯悬挂,内里竟是以夜明珠为光源,柔和明亮,恍如白昼。地面铺着来自西域的繁花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又昂贵的合香,而非寻常酒肉之气。

案几皆是紫檀木打造,上面摆放的餐具非金即玉,器皿之精美,堪比宫廷御用。歌姬舞姬身着鲛绡薄纱,曼妙起舞,乐师所奏之曲靡靡动听。

赵刺史与夫人端坐主位,态度是世家特有的、礼貌而疏离的感激。他们感谢李袭明救了子嗣,维护了赵氏血脉。然而仆从们言语之间依旧透露出一股的鄙视和傲慢。

李袭明与谢青鸾被引至席间。谢青鸾目光扫过水晶灯与金餐具,好奇的瞧着。李袭明则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平静。

“杜御史到——”随着门外一声通传,杜崇晦缓步而入。

依旧是一身看似朴素的墨色常服,但识货的人能看出,那衣料是价比黄金的云雾绡,用同色暗银线绣着繁复的家族徽记。他并未如寻常下属那般行礼,只是对着赵刺史微微颔首,唤了一声:“赵世叔。”

赵刺史起身,笑容热络却不**份:“崇晦来了,快坐。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他直接将杜崇晦引至自己身侧的席位。

两人寒暄着家族旧事,谈论着京中故交,气氛融洽。

赵珩坐在上首,忍不住频频望向李袭明这边,见李袭明从未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终究忍不住离席向李袭明走去。

杜崇晦随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白玉酒杯,向赵刺始说道。

“三弟此番受惊不小,能平安归来,实乃赵氏之幸。只是……”他话锋微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这极尽雅致的听涛阁。

“如今朝中清流,对江南各郡‘营造之费’颇有微词。世叔府上这般气象,若是传入那些言官耳中,怕是又要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风波。”

他语气温和,但赵刺史执杯的手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他听懂了。

他在警告赵氏,不要因一时的排场和家事,授人以柄。

赵刺始和赵夫人脸上变了,两人都不懂他在此种场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免太过唐突。

又眼色的下人悄悄停了丝竹之声,舞女也悄然退下,只剩下满堂寂静。

赵珩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赵刺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他深吸一口气,对杜崇晦举杯:“贤侄提醒的是,是世叔考虑不周了。”他目光扫过赵珩,带着一股不耐烦,沉声威严:“珩儿,回来坐好。莫要失了礼数,惊扰了贵客。”

杜崇晦微微颔首。

堂下停滞的丝竹之声再次想起。

宴席过半,丝竹声稍歇,宾客三两聚谈。一名侍女悄步至李袭明身边,低声道:“李姑娘,三公子在花园莲池旁的‘听雪轩’等您,说有要紧事相告。”

李袭明神色微凝,她对身旁的谢青鸾低语一句,便随侍女离席。

听雪轩临水而建,四面轩窗敞开,夜风拂动纱幔,更显清幽。阿檀独自立于轩中,月光将他一身锦袍映得流光溢彩,却照不亮他眉宇间的郁色。见李袭明到来,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疾步上前。

“明明,你来了!”他语气急切,带着欣喜。

“赵公子,”李袭明站定,与他保持着距离,目光清明,“不知是何要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恳切,飞快的说道,“阿檀是我的小字,母亲为我取的。在你面前,我只愿是阿檀,不是什么赵珩。”

他停顿片刻,见李袭明静静听着,才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先前我并非存心欺瞒身份。那日在山中遇袭,并非意外,而是我那庶长兄赵琮买凶所为!他觊觎世子之位已久,我若回去,他定会再次下手。当时我重伤昏迷,被你救起后,发觉失忆反而是最好的掩护……只有让所有人都以为赵珩死了,我才能活下去,才能暗中查证。”

他的话语中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后怕:“明明,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在那种情形下,我不敢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我的父亲。府中势力错综复杂,我不知谁是敌是友。”

李袭明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恐惧与无奈,一直平静的神情微微松动。

解释完这一切,阿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中重新燃起炽热的光。他怀中取出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双手递上,“打开看看。”

盒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李袭明迟疑,见他态度坚持不肯退让,只好伸手接过。

打开木盒。只见深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支玉簪。簪身是通透无瑕的白玉,簪头却精心雕琢成一支含苞待放的青莲,玉质温润,工艺精湛绝伦,莲瓣薄如蝉翼,在月光下几乎要活过来。更奇特的是,那玉莲内部竟隐隐有流光转动,仿佛蕴着一汪清泉。

“此乃‘青莲凝辉’,是南海贡品,据说玉心一点灵髓,能温养人身。”赵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语速快而激动,“我第一眼见到它,就觉得只有你配得上!明明,在小院的那些日子,我才知道什么叫活着!什么刺史公子,什么锦衣玉食,都比不上和你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李袭明的手,眼神炽热:“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你等我,我会劝说母亲,风风光光向你……”

“赵公子。”

一个冷冽平静的声音自轩外响起,如同寒夜惊雷。

两人骤然回头。

杜崇晦不知何时已立于轩外廊下,身影半掩在竹影里。他缓步走入,目光先是在那支光华流转的青莲玉簪上停留一瞬,眸色深沉难辨,随即落在李袭明脸上。

“李姑娘,”他语气平静,“前厅正在分发陛下赐下的新茶,赵世叔命我来寻你一同品鉴。此乃恩赏,不可轻慢。”

赵珩所有的倾诉、所有的承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瞬间煞白,握着木盒的手指因用力而颤抖,那炽热的情感如同被冰水浇透,愤怒的望向杜崇晦。

杜崇晦这才仿佛注意到赵珩,视线扫过他手中的紫檀木盒,淡淡道:“三弟厚意。不如此贵重之物,恐李姑娘消受不起,平添负担。”他言语带着一股蔑视。

赵珩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杜崇晦,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李袭明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沉默片刻将紫檀木盒轻轻合上,推回赵珩面前,声音温和:“此物太过珍贵,于我而言确是不必。救命之事不足挂齿,还请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她转向杜崇晦,微微颔首:“有劳杜大人引路。”

杜崇晦深深看了赵珩一眼,那眼神平静的仿佛在看一只蝼蚁。随即转身,与李袭明一同离去。

月光下,赵珩孤身立于华美的听雪轩中,手中那支价值连城、内蕴流光的“青莲凝辉”,此刻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他望着那两道并肩消失在月色下的背影,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朱红立柱上,指节瞬间渗出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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