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声娇媚,一点点侵蚀他的锐利和冷静。
良久的沉默,裴真才低声说:“你若想看,等熄了灯,再……”
“熄了灯我还看什么?”
云拂晓笑了,声音又软又轻,充满耐心地瞧着他。
裴真抿唇敛眉,耳后浮现淡淡绯色:“至少等天黑。”
云拂晓笑着挑眉,伸手一指窗外。
秋末又落雨,外面早已暮色沉沉。
裴真收回目光,眼睫低垂。
这下,他再找不出什么借口。
云拂晓坐回矮几旁,绯红指尖轻点,好整以暇地看着灯下清隽却沉闷的男人。
她坐姿随意,做工精致的裙摆绽开,在明灯下漾起波光粼粼的涟漪。一手支着下巴,她细白灵俏的脸上,那双含笑的眼却比飞星还亮,真正流光溢彩。
云拂晓在等,等他到底能克制多久。
视线将他自上向下勾勒,最终不经意落在他衣带束着的腰腹处,旋即又轻飘飘地移走。
只这电光火石的一眼,裴真明白她想看的是什么。
之前的某个夜里,云拂晓在床上曾无意间触到过一回。
那时她睡得迷糊,忽然碰到什么极柔韧的东西,触感极好,便无意识抓了两下。却觉手下肌肉骤然紧绷,旋即一股大力攥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骨节很硬,云拂晓被他攥得腕骨都在痛,根本挣不开,当即一阵恼火,翻身坐起,却见裴真平躺在旁,右腿微曲,正扯起薄毯一角遮住腰腹的位置。
他气息沉沉,明显还没睡,却双眼紧闭,根本就不理她。
云拂晓歪着头:“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裴真神情平静,轻声说:“没有怪你。”
“……”云拂晓的眸光在黑暗里闪了闪,“你本来就不该怪我!”
她用了些力气,将被攥住的手从他温厚掌心里拽出来,轻声抱怨,“不就是摸了一下?很多男人都不会在意这个的,这也没什么啊,怎么就你这么矜贵……”
她又开始嘲讽他“矜贵”、“碰不得”。
裴真由着她奚落,却在听到某个字眼时蹙起眉心,截断她的话,沉声问:“很多男人?”
云拂晓笃定:“很多!”
虽说她并未真正去过,但是也听过不少。
“那些俊秀小倌,个个温柔解意,只要钱财给够,可以由着人提各种要求。”
裴真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很有体会?”
“你管我?”云拂晓扬着语调。
男人声音更沉:“你把我和那些人比?”
“那自然不必。”
她笑意浅浅,带着夜晚的沙哑与缱绻:“毕竟你这张脸还是能吊打他们的,就是不知道别的方面行不行了。”
话音落下,长久的沉默。
纵使光线昏暗,却能感受到他此时情绪很差,怒意隐而不发。
云拂晓瞧着他,视线往下,笑声又软又轻:“不过就算行,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堂堂剑阁之尊,将修真界万人追杀的女魔头藏匿在结界,夜夜同塌而眠,已经够出格了。难道还要忍不住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吗?”
裴真阴影处的眸光越来越沉。
云拂晓也轻抬下巴,蓄势待发准备与他吵一场。
然而,良久的沉默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拂晓眨眨眼,瞬息的迟疑,手腕被他一把抓住,整个人被拽到怀里,裴真抱住她,结实有力的双臂扣住她的腰身,连带着那双总要作乱的手,都被他困住,半点逃脱不得。
就这样?
云拂晓莫名被泄了气,轻哼声。
这么闹了一阵,她也没了睡意,干脆借朦胧月光,打量这个夜夜与她同榻却始终不曾越界的男人。
他穿得单薄随意,衣领轻微敞开,露出修长脖颈与一点锁骨。
从胸膛到腰腹,沟壑分明,薄薄的一层衣料清晰勾勒出男人身体跌宕起伏的轮廓。
云拂晓看了两眼,气消了。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方才不小心摸到的位置,似乎是在下腹处。
视线随之移过去,她看着那流利线条,想再伸手验证,却收敛。
裴真此人,太过克制。
若她真的再抓一下,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当场和她动起手来。
她可没有和他在床上打架的兴致。
所以,云拂晓此时让他脱,也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并报复他那晚攥疼了她的手。
裴真听到她的要求,却沉默很久。
他指腹触到衣带,又绕走,转而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轻声说:“我送你件东西,作为赔礼。”
“我不要。”
想拿别的东西蒙混过关?没门。
裴真低垂眼睫,掌心摊开在她眼前。
饶是云拂晓不想看,余光却依旧被那璀璨星芒晃了下。
这是一条项链,润泽剔透,如碎冰细雪,即便没有灯火照耀,也折射出万点明光。
云拂晓一看就有点喜欢,但还是别过脸,勾唇嫌道:“什么破玩意儿?一点都不好看。”
“当下很时兴这种样式,”裴真漆黑眼眸注视着她,“你不喜欢?”
云拂晓轻哼:“我才不想跟别人都一样。”
“不一样。”裴真就知道她会如此,语气纵容,“我叫他们改了一下,按照你喜欢的那些样式改的,你再看看。”
云拂晓接过来一瞧。果然,细节处有不少改动,雕刻了许多小小的雪花和山茶花,一触便觉灵力涓涓,必定是某种难得一见的珍宝。
她忍不住轻嗤:“你非要和我比试,就为了输给我这东西呀?”
裴真眉眼坦荡。
她习惯支使他去外面买些钗环簪佩。但裴真自作主张为她添置的,云拂晓一概不要。
裴真轻声道:“这是产自溟海深处的沉水丝,有凝神静心之效。”
他低眸,漆黑的瞳仁静静望着她:“你戴着它,夜里就不会总是惊醒。”
忌元魔火烧得旺盛,云拂晓睡眠很差。
她有点心动,眼睛亮晶晶的,轻咳道:“也还行吧。看在你一番心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裴真看着她,眼神认真:“嗯。”
她将项链戴上,因为心情愉悦,竟是忽略了男人眼中那一点柔和笑意。
“但是,”云拂晓摆弄那项链半天,却没忘了正事,又扬起脸望他,眨眼道,“可别试图用这个糊弄过去呀,方才让你做什么来着?”
“裴真,你会信守承诺的,对吗?”
灯下,她的眸光比雪白颈间的项链还亮几分。
裴真低眸,幽邃平静的黑瞳里倒映着她的笑脸。
窗外在下雨。
偌大的寒山,都笼罩在冷寒连绵的雨丝中。
而他们的门窗紧闭,是一个封闭而温暖的小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
罗帐帷幔落下。角落里是一簇盛放的红山茶,幽冷的香味一蓬一蓬地渡过来。
时至今日,云拂晓已经回忆不起那晚的种种细节。
只恍惚记得,裴真的视线始终一瞬不转地追随着她。
他褪去外衣,腰腹处的肌肉紧致又漂亮,薄薄一层,并不夸张,却积蓄着十足的力量。
当她伸手触碰时,肌肤相贴,凉意递过去,他腹部肌群便凭本能绷紧了,甚至隐隐颤抖着。
手心感受到独属于男人的硬朗,云拂晓红唇勾起,很满意他这副隐忍难耐的模样。
“控温符是不是坏掉了?”
她存了心要看他能克制到什么地步,于是手指游移着向上抚,指尖似有若无地点在他额头的薄汗。
“你身上好热……”
裴真的喉结微动,望着她的眸光逐渐幽深。
云拂晓笑得明艳,手心轻抚他微热的侧脸,即将触到他薄唇时,却被一把扣住手腕。
裴真的黑瞳幽静,一瞬不转地看着她,“不要闹。”
沉静眼瞳中浮现欲.色,云拂晓敏锐地捕捉到他此时的难受,兴致愈发浓。
她没有欺负别人的兴趣,此时此刻,却被他这副忍耐到极致的模样取悦。
她挣不开他的手,干脆红唇勾起,倾身在他耳畔,用气声轻轻挑衅:“这不是挺能忍的吗?为什么那天晚上反应这么大?”
“攥得我手都疼了。”
她柔声抱怨,眸子里却满是笑意,亮如星辰。
裴真看着她,眼梢微红,忍喘忍得没功夫说话。
云拂晓笑弯了眼:“你要跟我讲抱歉呀。”
看他难耐,实在是有趣。
裴真不答,紧抿着的唇角泄露出一丝挣扎,却阖上眼。
这是不配合了?
又要沉默到底,像以往的几次那样?
云拂晓腹诽,心想这男人还真是能忍。
是不是真的不太行?
罢了,不玩了。
她耐心告罄,刚要起身,却被一把拽到他怀里。
这下,两人贴得更近。
他垂着头,脸颊埋在她颈窝,薄唇近乎吻上她的肌肤,低低道:“抱歉。”
“嗯?”灼烫的气息扑在颈侧,云拂晓有些不适地偏头躲了躲。
裴真没再回答,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到他身上。
腰背都被他温热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云拂晓坐在他怀里,下意识手臂环住他肩颈。
她的视线微垂,见他眸子里欲.色浓重,却要凑近了,呢喃着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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