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四年,常祭和唐书礼大婚。
十里红妆,三书六聘。就连当今皇上也前来观礼,且不坐主桌可谓令人震撼。奇怪的是,皇上竟备了两份礼,正常来说备一份即可,可……唉。
酒宴上,唐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叫一个凄惨:“我的妹妹,就这么嫁了!!呜呜呜,她明明那么小一个,柔柔弱弱的,可可爱爱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刚出生时她那般可爱!那般小,小小一个,脸蛋软软的,嘟嘟的,甜甜的叫我哥哥呜呜呜呜呜,现在居然就这么出嫁了!!”
陆檀也来了,和唐逸一样哭唧唧的:“我的宝贝徒弟啊!!!被这个小狼崽抢了!!”
忽然,唐逸的语气变凌厉,指着一旁的常祭,恶狠狠地道:“常祭!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老子第一个杀了你!!!我……”话未说完,头就被唐父打了一巴掌。
唐父骂他:“你妹妹今日刚出嫁你就说这晦气的话!!从小教你的礼呢!!皇上和宾客皆在,你让我脸面往哪搁!?”
唐逸委屈道:“我知错了爹爹。”
常祭也帮着说话:“没事的岳父大人,大舅子也是疼冉冉心切。”唐母也附和的点点头。
众宾客皆而笑之。贺玉铭也调笑道:“唉,唐爱卿,朕认为常小将军此话不错,唐公子的话也未必有错,书礼是朕的师妹,朕很能理解唐公子的话,若有朝一日常小将军负了师妹,就算唐公子不杀他,朕和师父也是要杀的。所以,常小将军,你可懂?”
常祭颔礼:“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负所望。”
常父也随之赞赏:“好!!常家男人,理应如此!”
相视而笑。
常祭好不容易熬到酒宴结束,就马不停蹄地往婚房赶。到门口,他深呼吸,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见了大大的“囍”字,他还有些恍惚。他一关上门,坐在床上的唐书礼就开口道:“小小,你好慢。”
常祭回头看,唐书礼盖头没掀,但是手里却捧着一本书。
常祭从桌上拿起喜秤,走到唐书礼面前,紧张道:“冉冉,我……我要掀盖头了。”
唐书礼把书放一旁,淡定道:“掀吧。”
常祭慢慢地掀起她的盖头,唐书礼的妆容也一点一点地呈现。
红色的嘴唇,明艳诱人。眼角也微微上了妆,带了些许红,额间还花了三瓣花。再配上发冠和流苏,端庄且明艳。
唐书礼挑了挑眉:“看呆了?”
常祭马上反应过来,脸通红,结巴道:“没……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挑起唐书礼的下巴,很霸道地说:“你是我的娘子了,我的娘子很美,我为何不能看呆?”
唐书礼勾起红唇笑道:“我可没说不能啊。”她的话单枪直入:“夫君,要洞房吗?”魅惑勾人。
常祭喉结滚动:“好。”
正和五年七月,西楚来犯。我军是被偷袭的一方,防不胜防,连连败退。
西楚传播瘟疫,我方军中接连感染,就连常大将军和常夫人也因感染接连去世。远在京城且尚在新婚的常小将军作为常大将军的儿子必须尽快赶去主持大局。
京城门口前,唐书礼在为常祭送别。常祭只是看着唐书礼,却不敢抱她,他怕抱了就舍不得走了。
唐书礼平淡开口:“去吧小将军,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常祭:“嗯……要不,我给你留一对人马?”
唐书礼皱眉,说道:“不需要,我能保护好自己,再者,谁又能近得了我的身?”
常祭笑道:“也是!娘子,我走了你可要想我。等我回来!”
唐书礼温柔的笑:“嗯。等你回来。”语毕,常祭骑上了马,鼓足气势道:“众将士们!随我出战!保家卫国!收复疆土!!”
这句话点燃了将士们的气血,皆大声回应:“愿随将军出战!”语毕,徐徐朝前方奔去。
他们朝着阳光奔去,带着希望奔去。
两年后。战场传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常祭战死了,尸骨无存,享年十九岁。
唐书礼听到这消息时,当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立马去拜见皇上,主动请缨去战场。
“战场很危险,万一你有什么不测……”贺玉铭担心道。
唐书礼语气坚定:“不会!我的兵法有多熟练皇上你不是明白吗?”
贺玉铭无奈:“朕知道,朕只是担心,其实朕可以领军出战的。”
唐书礼反驳:“万万不可!你要是出战了,你要让其他国如何看待我国?说这个国家没用连一个能领军战士都没有吗?”
贺玉铭看了看她,叹气:“罢了,朕即刻下旨。”
唐书礼跪下行礼:“小女叩谢皇上!!”
唐书礼出殿门,就看见一个约四五岁,穿着精致,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候在门外。眉眼很像陆云川,性格却像贺玉铭,要不是她知道这是贺玉铭收养的幼儿,恐怕她都要怀疑这是云川师兄和玉铭师兄亲生的。
唐书礼对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用笨拙的礼仪回她,声音奶奶的:“师姑。”贺玉铭已经带他认过人了。
唐书礼很是喜欢这孩子,她和蔼笑道:“太子可是来找皇上的?你身边的公公呢?”
太子:“嗯。我不喜欢被他跟着,所以不让他跟。”
唐书礼行礼:“那太子且进去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语毕,转身就走。
“好。”说完,太子行礼后也就进去了。
唐书礼走出宫门,清清就马上过来询问:“夫人,皇上他同意了吗?”自从唐书礼嫁给常祭后,清清就改了称呼。
唐书礼:“同意了。”
清清笑了,略有担忧:“夫人,要不,我同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的起居。”
唐书礼罕见地扶上她的脸,像是在告别,她说道:“不必了清清,战场危险万分,你的武功不扎实。”
这是不容拒绝的话,清清无法反驳,只是红了眼眶,答:“是。”
即日,皇上便下旨,封唐书礼为将军,命其即刻前往战场。无人敢出来反驳。就连唐父和唐逸都默许。因为他们知道唐书礼有这个能力,他们更不能因为唐书礼是女子就扼杀掉这个能力。
城门外,唐书礼对父母和兄长行礼告别。皇上也亲自过来送别。皇上叮嘱:“此番前去,万分小心,朕要看见你活着回来。”
唐逸:“冉冉,活着回来。”
唐父和唐母,清清红了眼眶。唐书礼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清清:“这是你的卖身契,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不必等我。”
清清接过卖身契,强忍泪水:“夫人……”
唐书礼郑重道:“诸位放心,我不仅要活着回来,我还要带着西楚王的项上人头回来!”语气狠厉带着杀意。
唐书礼上了马,领着援兵朝战场出发。
唐书礼刚到营地时,有好几位厉害的老将士都不服气,唐书礼直接喊他们上台单挑,无一例外,唐书礼全胜。那些老将士输了之后也不敢说话了,待听到唐书礼说战场的分析布局时又不禁敬佩这个女娃。
就这样,唐书礼带着他们打了一局又一局的胜仗,连胜七局时,败了一局,原因是对方人多,双方都亏损严重,其中我方最为严重,不得已而退。在之后养兵蓄锐,无一败绩。可以说是唐书礼杀疯了。
如此以来,终于在正和十年九月攻下了西楚,唐书礼亲自砍了西楚王的人头。而且看见了令她意外的人物——楚河。原来,是楚河在给西楚王提供兵防讯息。仗着自己有点武功和画画的能耐偷偷潜入营地偷看兵防图并绘制下来交给敌方。
唐书礼嗤笑,真是不知廉耻不自量力。她不顾楚河的死死哀求,一剑刺穿楚河的喉咙,楚河当场毙命。
唐书礼会京城时手上拿着个箱子,是西楚王的项上人头。
常祭的遗体找不到了,已经被烧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西楚宫女告诉她是活生生烧死的。唐书礼沉默不语,只是在西楚王的实体上又补了好几刀。她想,她不应该那么早杀死西楚王的,应该让他尝尽常祭所受的痛苦才是。
唐书礼把人头献给皇上,皇上提出把这颗头烧了,把灰撒土里,给他养的花充养分。唐书礼同意,她心以然无果。
所有人都在为着她的胜利而高兴,可她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她好像没有事情做了。仇已经报了,还能做什么。什么都没有。小将军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坐在将军府她和常祭的婚房中,四处张望着,似是在期待常祭会出现,随后她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会出现。
敲门声响起,清清在门外说:“夫人,少爷求见。”
唐书礼:“让兄长去前厅侯着先吧,我随后到。”
前厅,唐逸等了不到一会,唐书礼就来了。唐书礼向他行礼:“兄长,请问此番前来有何事?”
唐逸摆摆手:“无关紧要,只是过来找你谈谈心。”
唐书礼沉默不语。
唐逸笑着招呼她坐下:“冉冉,听兄长一句劝,不要再沉浸在过去了。你现在这样,我和爹娘看着心疼。”
唐书礼垂下眼眸,轻声道:“对不起,让兄长和爹娘担心了。”
唐逸:“哎,不要说这种话。你要往前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嘛,要珍惜当下。”
唐书礼:“可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了。”
唐逸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一个劲地介绍趣事,比如养猫啊,鸟啊,听听小曲,放放风筝,等一堆悠闲的事。但唐书礼还是那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之后,太子和他的小伴读也和唐书礼聊,唐书礼也只是和蔼地笑笑。
陆檀也和唐书礼聊过,终无果。
贺玉铭把唐书礼召进宫与她聊:“师妹,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唐书礼不咸不淡地说:“是吗?可玉铭师兄你依旧过得很好。”
贺玉铭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师妹,你只是看着我过得好而已,我曾无数次想过陪你云川师兄一同去死,但是,如果我这么做,小恪儿会生气。毕竟他在给我的信里写着让我好好活下去。我要是提前去死了,以小恪儿那个脾气估计要不理我了。我想,常祭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你可以为他实现愿望,你可以代他活下去。”
唐书礼笑了笑:“我明白了。”
几天后,唐书礼独自到常祭被烧死的地方,跪下了,扒地上的土,企图找到常祭的骨灰。
……荒唐,怎么可能找得到。她深知这一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忽的,一滴水落在她手背上,她摸摸自己的脸,她在流泪,她用手背用力搓眼睛想把眼泪都擦干,怎么擦也擦不干,泪水源源不断的滚出来。她嘴里喃喃道:“小将军,我找不到你了。”
一月后,唐书礼自戕于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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