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猛地睁开眼睛。
低狭的、一角松动的天花板，翘起的金属包边微微锈蚀。她盯着那块熟悉的锈斑凝视了一会儿，让梦的余韵得以完全退潮。
她慢慢坐起身，像即将溺毙的人从水中撑起身体，发现置自己于死地的不过是一汪浅塘，于是感到轻微的尴尬，还有无边的幸福。她微笑着静坐了一会儿，忽然表情凝固，迅速摸过手环，然后盯着多条未读的讯息界面心如死灰。
不必向前翻，最新的一条消息已经足够骇人。
【今天没有其它安排。我倒要看看你能迟到多长时间。】
她一把掀开被子跳起来，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奇迹般地收拾成能够见人的状态，来不及思考要带什么东西，砰一声甩上门冲到巷口，不曾犹豫地锁定一辆高级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飞车。
随她冲刺近前又刹住脚步，车窗缓缓降下半格。
“老大我错了……”相不敢抬头与车内人对视，无比自觉地开始点头哈腰，“我不应该睡过头……我再也不敢了，”她谄猸地扒上车窗，“我回去就把闹钟调到一百分贝！这次原谅我吧，好不好？”
“一百分贝，”铭冷笑一声，“你想因为扰民被罚款五十吗。”
只要肯答话就都是小问题。相信心倍增，“区区五十？”她不屑地摆了摆手，“只要为了老大，丢掉五百五千我也愿意！老大——看在我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求你了——”
“你哪来的五百五千可丢。”
相抬起头，迎上铭冰冷而写满怀疑的眼睛。
“我这个人总还值这么多钱吧，”她不加思索便扬起一道甜蜜的笑，“为了老大，丢掉性命也心甘情愿呢。”
铭移开视线。“少来。”
相安静地、微笑地注视着她解开门锁。
“上车，”铭言简意赅，“你已经迟到很久，不能再浪费时间。”
*
从半空俯瞰她的田野，是种独特又奇妙的感觉。黑黄交错的土地被江流分成大小不均的几块，又被行列齐整的试验作物变得五彩缤纷。中央一圈小小的暗色区域最不起眼，却种着她心爱的捕蝇草和吸血藤。
“收回你的脑袋，”一路沉默的铭忽然轻咳一声，“我要升起车窗了。”
“老大真好！”相乖巧地向车内一缩，“还以为你会不声不响地把我的脖子夹一下呢。”
“对不起，”铭冷冰冰地回答，“这次忘了。下次一定。”
相弯起眼睛，以一声得意的口哨作为答复。“就停这儿吧，”她精神抖擞地拉好夹克，“接下来就由我向你展示一个天才工程师如何对待她的试验田地、控制中心和——和……”
稻草人。
“和什么？”铭关掉控制器，一手拿起提包又搭上车门，饶有兴趣地侧过头来。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认错路了，”相尴尬地笑了几声，“这是我刚上任时候负责的试验田，现在已经转交了。最近半年我——”
“不可能。”铭打断她的狡辩，“你上任半年内曾经负责贝塔-14试验田，转交之后开始负责伽马-22，中途短暂调离又很快恢复。这里就是伽马-22。下车。”
“哈、哈哈。记得真清楚啊老大，”相汗流浃背地挠了挠头，“我能问问为什么……”
“不能。下车。”
相悻悻地跟铭走下飞车。想要骂人又似乎无人可骂，她没多犹豫，暗地里把少年铭、稻草人铭和眼前的铭挨个问候了一遍，心中犹觉不足。
控制室的几套宏观调控系统倒是分走了铭时间不短的注意力。不过当她把它们研究清楚、转身推开小门走向田野的时候，相才真切地感受到何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是个稻草人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垄小径上，没出几步，她便听铭这样开口。
努力三更……实在来不及就明天补
晚上的审核死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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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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