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明没想到厉少昀怕这个，便打趣道：“出差的时候你不是说不会有老婆么，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
厉少昀也没想到陆千明记性这么好，什么话都记得，脸一下就红了，慌忙解释：
“我说的这个‘老婆’不是那个‘老婆’，就是……就是……”
“男老婆？”
“……嗯。”
他赶紧岔开话题：“你缓过来了吗，我们继续吃饭吧。”
吃完午饭，厉少昀收拾完厨房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游乐园夜场票。
他敲敲陆千明工作室的门，刚要开口，大门的门铃响起来了，他只好把票重新揣回兜里。
“赵医生，您怎么来了？”
发现来人是赵玉茗，厉少昀瞬间感到揪心：“是千明生病了么？”
赵玉茗背着医疗箱，满脸生无可恋：“慕临管得宽，说付给我的钱只允许为陆千明一个人照看身体。但某人脸太大了，居然让我免费上门给你做义诊。”
厉少昀疑惑道：“给我？我身体很好的，不需要看病。”
“呵，你嫂子可不这么认为。”
赵玉茗把身上的装备搁在玄关，对着门口的厉少昀温柔一笑，然后撩起袖子就冲进工作室把陆千明揪出来：“先给钱再看病，休想白嫖我。”
“哥哥哥，撒手撒手，医者仁心，别动肝火呀。”
陆千明把衣领子从赵玉茗手中救下来，掏出手机点开支付界面，继续道：“赵博上门一次多少钱？”
“五百。”
“……那我还是花人情白嫖你吧。”
赵玉茗意味深长地盯着陆千明，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让厉少昀坐到餐桌边，拿出听诊器指指面前的黑衬衫：“脱了，听一下心跳。”
“哦，好。”厉少昀听话地解开上衣纽扣，露出健硕的蜜色胸膛还有沟壑分明的腹部肌肉。
陆千明远远看见一片春色，想起诸葛尚舒说过的话。
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他和厉少昀对彼此都没有歪脑筋，那还纠结什么？
大大方方欣赏就完事！
这大卫雕像般的完美**啊，简直是神迹！
哧溜。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声音很轻，但赵玉茗耳力好，听见了。
他转过头斜一眼某色中饿鬼，又回过头打量一下某饿鬼嘴馋的“色”，调笑道：
“哎哟，厉先生不愧是武打明星出身，体脂率肉眼看就非常低，低得估计再看下去就要低血糖晕倒了吧。”
厉少昀大眼睛眨巴着，颇为单纯：“您低血糖么？要不要吃点水果补充糖份？”
陆千明面色尴尬，只听得赵玉茗笑着说：“不不不，我不用。我说的是个穷鬼，一个大手大脚花钱，现在只能靠白嫖过日子的穷鬼。”
这说的难道是陆千明？
可厉少昀知道陆千明不穷呀，二十万这么大的数字说借就能借。
他狐疑地看了沙发上那人一眼，发现那人玩手机玩得起劲，笑呵呵地，好像根本没在意餐厅这边发生的事情。
这一刻，管住嘴迈开腿十几年的厉大明星突然想吃顿放纵餐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辛苦保持的身材好像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赵医生，先看病吧，待会儿我付钱给你。”他撤回视线说。
“那你闭嘴吧，我先听心肺情况。”赵玉茗翻了个无声的白眼，在内心说完后半句：你就闭一辈子嘴吧。
问诊很快结束，陆千明过来询问情况，厉少昀已经穿好了衣服。
赵玉茗说：“陆嫂子好，你厉小叔子身体倍儿棒，一拳能打死三个你。至于他为什么总脸红爱出汗，我想是天气太热了吧，不需要担心。”
陆千明忙说谢谢，看赵玉茗似乎还有话要讲的样子，就把人带进了隔音效果非常好的工作室里。
一进去，赵玉茗就直白地问：“你现在还有钱用吗？老本是不是吃完了？我先转给你两万用着吧。”
“都说鼓手是乐队的灵魂，朋友里果然就数你最讲义气。玉茗，这么操心你主唱的钱包，刚才在厉少昀面前干嘛还嘴巴跟淬了毒一样不放过我？”
赵玉茗冷哼一声：“还主唱，这十年来你记得咱们还有个乐队么？你还拿过话筒么？你写的歌又卖出去过几首？”
陆千明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赶紧笑着哄人：“我错了还不行嘛，当年事出突然，我该提前跟大家说一声的。高中生组的乐队就是闹着玩，你别那么较真。”
“我较真？是谁说自己的梦想是站上大舞台，结果放弃读音乐学院的机会念了个什么，什么哲学系？大哲学家，你现在穷困潦倒了，悟出什么人生哲理没有啊？”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陆千明表情难堪起来。
但当年真相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人知道，他不想重提旧事自揭伤疤，便认了这顿骂。
“悟不出来，论文都写不出来呢。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逞强结果最后日子过得不好，你放心吧，真没钱我会找慕临帮忙的，那可是我的大款老公。”
听见这话，赵玉茗终于放心了几分：“知道我是在担心你就好。”
陆千明的朋友大多都是这样，嘴贱心好，和他一个德行。
他心里很感激，约了赵玉茗回国前一定要回高中看一眼，把尚舒也叫上一起。
赵玉茗点点头，陆千明便以为这人要回家了，问：“需不需要我叫王叔送你？”
“我不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
“你跟你小叔子是怎么回事？”
“我俩很好呀。”
赵玉茗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眯着眼睛问起一个别的话题：“慕临怎么会允许你租这套房子？又老又破的。他那种人，心思难料，我反正不能理解。”
“他说我住在这里方便照顾少昀，他想让我帮忙修复他和弟弟的亲情。”
这笑话就更好笑了。
但赵玉茗不动声色，也不继续追问，而是懒洋洋地说：“好了，这下我该走了，再陪聊下去，就是另外的价格。诊疗费我就不收你的了，帮我要一张厉少昀的签名就行。”
“……你不会也是他的梦男吧。”
“也？还有谁是？你？”
一听这话，陆千明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我不是！我绝对不是！”
这欲盖弥彰的反映让赵玉茗心底暗笑。他表面仍旧风平浪静道：“知道了。走了。”
这尊活佛终于说要走，陆千明装都不想装了，连忙赶客，厚着脸皮道：“那赶紧走，我不送了，顺便帮我把门口的垃圾带下去啊。”
回到玄关处收拾好东西，赵玉茗刚出门，厉少昀后脚跟来。
厉少昀把门虚掩上，满脸担忧地问：“赵医生，您能跟我说实话吗，我的心脏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比起心脏我觉得你更应该去检查脑子。”
“我大脑也有问题吗？这也能通过听诊器诊断出来？”
“……”
赵玉茗服了。
“厉先生，是什么原因让您质疑我的诊断结果？”他问。
厉少昀回答说：“去医院看病的话，医生单独找家属说话，一般都是因为病情太严重了，怕病人承受不起才会这样做。你们刚才进工作室说悄悄话，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真的得病了？”
“……”
赵玉茗原本想说[是，你病大发了]，但厉少昀这种傻白甜的人，估计说什么都会信。
他便十分正经地回答：“心跳很正常，胸腔无杂音，粗略诊断确实没有问题。我跟陆千明只是叙叙旧，跟你没关系。”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厉少昀眉宇松劲，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大眼睛无辜又可爱，看得赵玉茗想使个坏。
他故作严肃：“不过我觉得你确实应该注意身体。因为你体脂率太低了，容易猝死。我之前认识一个病人，他是个锯嘴葫芦，三天放不出两个屁。他追了一个姑娘好久，好不容易熬到要表白的那天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怎么了？”
赵玉茗压低了嗓子，阴森森地说：“猝死了，临终遗言都没来得及说。然后姑娘就跟人家跑了。”
“这……这么恐怖吗？”
厉少昀两只眼睛里充满畏惧的光，像只下雨天被打雷声吓到的幼兽。
“是呀，很恐怖哒，我医者仁心才跟你说这些。”
赵玉茗顿了顿，斟酌道：“厉先生，人生很短暂的。有些话该说就得说，哪怕说出来没什么效果。总好过哪天猝死了，满腹遗憾，做个冤死鬼啊。”
话说到这份上，他相信就是傻白甜再傻，也能听得懂。
更露骨的话他不敢多说了，毕竟那位慕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厉少昀安静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万分尊敬地把人送进电梯里。
“赵医生慢走，您辛苦了，问诊费我待会儿就转给您。”
“嗯，破费了。哦那个，门口那袋垃圾你记得扔一下啊，陆千明说的。”
厉少昀开朗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回到1201，陆千明还在工作室里没出来。
跟赵玉茗聊完，厉少昀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觉得今天这五百块钱，是过去十多年来花得最值当的一笔钱。
心中有一个名为“勇气”的气球越来越鼓，他把那两张游乐园门票握在手心里，敲响了工作室的房门。
“什么事？”陆千明问。
“那个，你这周末……”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陆千明的电话响了。
“喂尚舒，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几秒后，看见陆千明脸色突变，厉少昀觉得他这一次的勇气可能没有用武之地了。
万分遗憾地收起门票，等电话挂断后，他问：“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陆叔叔的情况不好？”
陆千明浑身脱力，瘫坐在椅子上说：
“他快不行了，就在医院，说想见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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