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一觉,许惊筝浑身轻松不少。
她给孙巧打了个电话,对方让她换身衣服下楼,准备吃饭。
没过多久,佣人敲门,送来衣物,许惊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换上带着香气的连衣裙。
许家人口众多,平时各自居住,只有逢年过节聚在一起,才会在老宅过夜。
许惊筝下楼时,看到硕大璀璨的水晶吊灯已经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
偌大的餐厅里,难得团聚的许家人围坐在长桌旁,三两交头接耳,满是欢声笑语,酒红色绒布上,碗碟交错,摆放着丰盛的晚餐。
许惊筝扫视一圈,看到母亲旁边空着一个位置,于是走过去坐下。
孙巧侧身:“休息得怎么样?”
许惊筝颔首:“还可以,身体舒服多了。”
说完,她留意到不远处有个空位,于是随口问:“还有谁没来?”
孙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了几秒,回答:“是你大伯母。”
闻言,许惊筝略有诧异,她脑海中闪过好几张女人的脸,然后才想起孙巧说的,许桥不久前刚娶了任新妻子。
当时她忙于课业,没有回国参加婚宴,自然也不曾见过那位和她年龄相仿的新伯母。
许惊筝对大伯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但也多少知道些,对方近些年来愈发荒唐无度,惹得平城其他上流人家对此嗤之以鼻,连和她同辈的司雯晶都能挖苦几句。
听到她们这边的声音,许华细长的眉眼一耷:“那种小丫头,上不了台面的。”
许惊筝没有搭话,她思索着待会是否要唤同龄人为伯母,忽然感觉周围一静。
她下意识抬起头,恰好捕捉到一抹倩影,女人身形纤瘦,皮肤白皙,有一头漂亮如丝绸的黑色长发,衬得脸庞小巧,五官明媚动人。
那人看着格外年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稚嫩清纯,如养在温室里未曾见过风雨的娇花,透出一股莫名的引诱和无辜。
孙巧凑过来,小声说:“我忽然想起来,你们好像还是高中同学?”
许惊筝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自刚才便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她仔细地打量着对方,长久而沉默地摩挲指腹。
“不好意思,刚才我睡着了。”Omega温柔乖巧地笑了一下,害羞地道歉。
在座的诸位大部分都比她年长,自然犯不着为这样的小事动怒,只有许华冷嗤一声,对她很是不屑。
餐厅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气氛,仿佛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什么,窃窃私语响起,一派和谐,却似暗河涌动,埋藏着数不清的算计心思。
孙巧很久没有和女儿共进晚餐,因此格外殷勤,频频给许惊筝夹菜,怕后者饿肚子。
许惊筝味同嚼蜡,再好的美味佳肴都在此刻失去全部魅力,她偶尔会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安静吃饭的女人。
对方像是没有留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旁若无人地低头咀嚼,秀气的眉心舒展,动作斯文,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处。
喧哗声远去,许惊筝眼中只剩下一人,她看着对方泛着光泽的黑发,以及饱满嫣红的嘴唇,握住玻璃杯喝了口红酒。
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孙巧忍不住低声问:“惊筝,怎么了?”
许惊筝回神,轻轻摇头:“没什么。”
过了一会,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她确实是我的高中同学。”
孙巧露出恍然的神色:“难怪,之前我看她便觉得眼熟,我似乎曾经在你身边见到过她,当时你们关系应该还不错?”
许惊筝安静几秒,回答:“她是我的同桌。”
这话一出,孙巧表情变得复杂。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给许惊筝再次夹菜:“多吃点。”
许惊筝没有胃口,把筷子搁置在碗上,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小叔许茂抬声说:“惊筝年龄也不小了吧,该成家立业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顿时落在许惊筝身上。
许惊筝的爷爷当年走南闯北,留下些家业,生了三男一女,分别是许桥,许梁,许茂,许华。
许桥年轻时还算有些头脑,把企业发展壮大,养活了整个家族,连带着其他旁系也跟着沾了光,其他三人也在公司里任职,占着股份,算是董事。
牵扯到利益,手足情谊也要让步,因此这些年来,大家各怀心思,关系塑料得很,只是表面上还算和乐融融。
如今许桥一死,各自的如意算盘也开始打的劈里啪啦响。
许茂年纪小,能力也不如两位哥哥强,只得了个闲散职位,自然不甘心居于人下。
“我记得惊筝今年毕业吧,国外名牌大学毕业,说出去也是有面的,”许茂笑吟吟地看向许梁,“不知道二哥准备让惊筝去公司哪个部门历练?”
许氏集团涉及范围广泛,却也有核心和边缘之分,像许桥的大女儿许玥便挂名在了核心部门里。
众目睽睽,许茂这一问,便是要把许梁架起来,如果许惊筝也去了核心部门,那他的孩子自然能光明正大挤进去,分一杯羹。
许梁笑了笑,说:“还是个孩子,哪里到谈这个的年龄,在国外再读两年学也不迟。”
许茂却不买账:“哪里还是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大哥都生小玥了。”
旁人的目光又落在许玥身上,这位许家的嫡系大小姐,耳朵上缀着一对硕大的宝石,妆容艳丽妩媚,下巴微抬,浑然一派傲慢之态。
“看我干什么,”许玥嘴唇动了动,“小叔你莫不是老了不记事,说好今晚吃饭不提公事。”
许茂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没发作,不尴不尬地说:“也对,是我忘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吃饭吧。”许华看完热闹,出声打圆场。
许梁没计较,这件事算是勉强翻篇了。
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许茂只是犯蠢把事情抬到了桌面上来问,损了大家的和气,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可他问的未必不是别人想知道的。
许桥一走,许梁变成了最年长的,而他尚在壮年,许玥还年轻,心也不在公司里,如果他想要当一把摄政王,或者直接上位,也未尝不可。
如今许家小辈里,最出类拔萃的又是许惊筝,二房一家如此显眼,任谁都会心浮气躁,忍不住想要试探。
孙巧悄声叹气,抬手摸了摸女儿的手。
许惊筝反过去握住母亲的手,轻轻摩挲片刻,以作安抚。
许梁和孙巧都是温柔宽厚的人,没有过多野心。
许惊筝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在公司挂个闲职,能经常出去走走,大概是她认为最好的安排。
可处在这样的大家庭中,没人会相信谁真的只想平平淡淡,每个人都不吝啬用最恶劣的心思去揣摩其他人。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虽然后面没人再贸然挑起话头,可大家都清楚,这样的和平并不会维持太久,待许桥的遗嘱揭开时,绝对会乱作一团。
许惊筝心中闪过万千思绪,想着或许这一趟不该回来。
莫名的,似有所感,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恰好捕捉到女人躲闪的目光。
对方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会突然看来,一时间没能隐藏住自己的表情,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并故作忙碌地捋了捋耳边碎发。
这是她们落座之后的第一次对视,林听禾看起来有点紧张和慌乱,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水润润的。
像是在撒娇。
小禾苗:人无助的时候就会变得忙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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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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