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约通勤时间,她只能一步步放低要求,辗转在附近的老破小和隔断串串房,只是以前一直都没出过事,这次才搬了没三个月就出了事。
童弋祯看了眼隔壁邻居,是个约么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怀里抱着小婴儿坐在地上哭,不时嘴里还骂两句。
都不容易。
她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去联系房东结果发现已经被拉黑删除了。
“别找了,没用的!真房东在国外呢,咱们都被二房东和中介给骗了!”中年女人苦笑。
童弋祯去翻中介的微信果然也被删了,不死心又连着打了几通电话也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警察看着童弋祯全程冷静操作,不免对她升起几分敬佩,看着文弱弱一个姑娘遇到事却沉得住气:
“姑娘,你还是先搬家吧。这个房子肯定是住不了了,被黑心中介骗的人你们这栋有好几户,我们这边已经在走程序了,等会跟我们会所里做个笔录登记一下损失。”
“谢谢。”
童弋祯郁结在心,简单盘算了一下,她这间房的租金是季付的,万幸还没到下一次交房租的时候,算起来大头是押一付三的押金,加上大半月的房租,加起来有一万多块钱。
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要缩衣节食攒一阵子的。
她还没来得及痛心积蓄的损失,就感觉被人猛地往后推了一把,不由她反应踉跄几步就要摔下楼梯。
身后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轻轻往前一带,堪堪站稳。
周围人才反应过来,被那中年女人突然的暴起吓个半死!
“你干什么!多危险!”
警察吼了一声,将中年女人的手腕攥住,却堵不住她的嘴:
“警察同志!你们查查她!查查她呀!这么大的事就她最淡定,说不定就是她举报的!就是她举报的。”
说着女人情绪就抑制不住哭起来。
“谁举报的你也不能推人,刚刚要是把人给推下去,今天要查的人就是你。”
警察控制住局势,才继续挨家挨户敲门登记。
环在童弋祯腰上的那只手松开,她捂着胸口站稳回头:
“你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僵硬,有一种站在台上被人扯下所有遮羞布的窘困感。
贫穷是不能有自尊的。
另外一个警察走上来:“没事吧姑娘,我们这边了解到她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童弋祯越过楼道里越来越拥挤的缝隙,看到那女人的脸,有一种压抑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还好,我没摔倒,她之前确实经常在家里哭,这里隔音不好我听得到。”
警察点点头:“你能理解就好,都不容易。”又越过童弋祯看向后面高出她一个肩的男人:
“你也是这里的住户?”
“不是。”
徐稚闻带着童弋祯往里挪了几步,在楼梯口太危险,他怕再有什么意外,刚刚如果不是他正好扶助,恐怕……
“他是我哥哥。”
童弋祯见他不说话,帮他补充了一句。
“行,那你们是先跟我回所里登记,还是先收拾东西搬家?。”
童弋祯看了眼乱哄哄的楼道:“我先和你们去做笔录吧。”
“也是,这里还得折腾一阵呢。”警察点头在对讲机又说了几句。
“看来我得下次再请你吃饭了。”说这话的时候,童弋祯的眼神闪躲。
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愿意让徐稚闻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一起去。”徐稚闻的语气不容拒绝
“什么?”
“做笔录。”
他掏出手机将预定好的餐厅位置取消。
“你工作一周应该很幸苦吧,我可以的,你回去吧。”
童弋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风轻云淡一些,可还是会有些怎么也抑制不住的低落。
徐稚闻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你刚刚和警察不是说了。”
“说什么?”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徐稚闻攥着她的手腕有些发紧,她想挣出来,但又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我是你哥,应该算得上你的家属。”
过去这么多年,徐稚闻第一次觉得哥哥这个身份还不错,至少没有给她再次推开自己的机会。
警局做笔录的受害者很多,等她做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心中暗暗感叹还好是早上来做的,要是等她收拾好东西再来做怕是要等更久。
徐稚闻将车开过来:“上车,先去吃饭。”
童弋祯没拒绝,一上车她就闻到一股清爽的甜味。徐稚闻从侧面取出一个奶茶袋:
“等吃完再回去收拾东西。”
“好。”
童弋祯没拒绝他的好意,海盐芭乐的清甜在口腔绽开,安抚着她毛躁低落的情绪。
“味道怎么样。”
“很甜。”
童弋祯答的老实,她从前确实嗜甜如命,但越长大就越不适应甜腻的滋味,奶茶也从读书时的全糖、七分变成了五分、三分。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挺寡淡的,和那些无糖的奶茶一样,只有茶叶的清苦味。
“下午有什么打算。”徐稚闻状若无意问了一句,心里默默记下以后给她点奶茶要五分左右的。
“找房子,先约中介看一看。”
说着童弋祯就划开手机在租房软件上摸索起来,找一个称心的房子真的不容易,要么太破、要么太小、要么太偏、要么昏暗潮湿的像个老鼠洞,她一进去就能听到下水管道叮当叮当的响动。
她想要的并不多,一张床一个桌子,有太阳可以照一照,有个巴掌大的独立卫浴,空调能耗不要五级就行。
这些要求,多一条就是一条的钱。
童弋祯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一定的价值对应着一定的价格。
想要,可以。
你付不付得起?
她童弋祯现在付不起。
更不要说她还被黑心中介骗走了三个月押金,让她现在马上再掏出这样一笔钱,她真的掏不出来。
她从小没爹没妈,爷爷奶奶似虎如狼,小时候就不待见她的外婆也早早去世,算下来这个世界上真正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剩下一个不知在哪里的小姨。
从前在坊镇的时候,村里人说她命硬,那时候徐稚闻会教她用石头砸回去,用脏话骂回去。
可现在她不能用石头砸出一间屋子来,身边倒是有相熟的朋友,可她最煎熬的时候也没张口向她们任何人借过一分钱。
赵丽华从前就说她长了个驴芯子,迟早吃亏。
“我有认识相熟的朋友,可以帮你在今天找到合适的房子,网上靠谱的中介不多。”
徐稚闻说这话时,手指轻点方向盘,他在赌童弋祯老老实实接受她好意的可能性。
“不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她尽力让自己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奶茶挺好喝的,谢谢。”
童弋祯的回答验证了他的想法。
这种可能性为零。
徐稚闻将车停在路边,淡声:
“你到底要吃多少苦才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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