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悄悄,房间里是香薰机好闻的味道,橙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角落。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头抵着头。
“盛寒。”
“嗯?”
“你是我的节日。”
“为什么是节日?”
“等待你周五来找我,对我来说就像是等待节日来临。”
盛寒转过头,看着我。
“像是过年。小时候过年之前,家里总是会大扫除,擦玻璃,洗窗帘,还会把灯拆下来,清洁灯罩和灯泡。所以在等你来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想要大扫除,我的潜意识大概是在为节日来临做准备。你就是我的节日,盛寒。”
“盛寒节。”
我笑了笑,“盛寒节。”
“对我来说是陈灼节。”
“那叫盛寒-陈灼节好了。为什么听起来我们像是已经死了?”
“当然不是,春节是春天的开始。”
“那春天的死期是什么?”
“立夏?”
我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是春分。”
盛寒笑出了声。
“从春分到夏至是他们的分手gap,到了夏至,夏天才会来临。”
盛寒笑着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为什么你每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我抱着胳膊,还沉浸在继续分析为什么我们听起来像是已经死了,“或许是因为用名字命名的缘故。你觉不觉得?屈原节是屈原的死期,St. Patrick's Day,也是St. Patrick的死期。”
“听起来确实是这样。而且节气是循环的,人的生命只能往前。”
“一个人的生命是一条线,我们为什么倾向于选择记得他们的死亡,却很少怀念他们的出生呢?”
“或许因为,小孩子的出生是很私密的事情,他们的出生就只对一个家庭有意义。我说的是,在孩子还没有被统计学视为出生人口之前。当走到生命的终点时,这个人的生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意义,好的意义,或者是坏的意义,又或者是被建构出来的意义,这个人的名字才会被记住。”
我撑着胳膊起身,低头看着盛寒,“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怎么了?”
“因为我想知道,那个对我也有意义的时间在哪天。因为你的出生,不仅是对你的家庭,也对我充满了意义,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欢迎你成为盛寒。”
盛寒的眼睛突然变得潮湿,昏暗的灯光照着她湿润的眼睛,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陈灼。”盛寒叫我名字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我。
“我在。”我在她耳边低声说。
盛寒摸了摸我的后背。我撑起身,看着她的眼睛。
她捧着我的脸颊,她抬起头,亲吻着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你想要什么节日礼物?”她问。
“现在吗?”
盛寒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现在。”
“不对!”我握住她的手腕,“你个黑心棉花!我大冒险的奖品还没兑现呢!”
“兑,现在就兑给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眯起眼睛,思考着应该要什么奖品。加微信可不能算是奖品,加微信是我赢得的。那我应该要什么奖品呢?
“陈灼,你不会真的要让我去路边吃狗屎了吧?”
“你不说我都忘了!谢谢你提醒!”
盛寒立刻仰起头,在我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因为我会用吃完狗屎的嘴巴亲你。不光要亲你的嘴巴,还有这里……和这里……”
“等一下,等一下。”我送她开她手腕,摁住了她乱蹭的腿。
“所以,四舍五入,就是把狗屎……”
我捂住了盛寒的嘴,“我不想听了。”
盛寒的舌尖碰到了我的掌心。
我松开了手。
盛寒继续着她的亲吻,从我的掌心,到指尖。
“想好了吗?”她在我们两次接吻之间问。
“你就是我的奖品,盛寒。你就是我的节日礼物,也是我的奖品。”
我们一整个周末都呆在屋子里。
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另外的时间是在沙发上。我们去哪里都要一起,除了上厕所。
“你为什么介意我听到你在尿尿?”我躺在沙发上,看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盛寒。
“我的膀胱很害羞。”盛寒坐在沙发上,摸着我的肚皮,“你不害羞吗?”
“那要试试才知道。”我说着,坐起身,拉着盛寒走去了浴室,把她和我一起锁进了浴室里。
“真的要这样吗?”盛寒哭笑不得。
我点点头,坐在了马桶上,抓住盛寒的左手。
“这不是必要的亲密,”盛寒思考了一下,“我是说我们可以很亲密,但与此同时保持必要的**……”
盛寒说话的声音被水声打断,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几乎是屏住呼吸在仔细聆听。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是仔细聆听,而是某种习以为常。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这很简单。”我松开了盛寒的手腕,站起身,抽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对我的看法因此改观了吗?”
“改变了。”
“改变了什么?”
“你的身体缺水,你需要多喝水。”
我终于受不了,“天啊,这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把脸埋进了手里,“对不起,我真的不行。”
“哪里不行?”
“我错了,我需要**。”
盛寒笑着拉开了浴室的门。
周一早上,盛寒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在睡梦中感觉到她亲吻我的脸颊,但我隐约觉得那时候天都还没亮。
早上十点,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买咖啡和可颂面包。闻着咖啡店里香香的味道,耳朵听着磨粉的嗡嗡声,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进这间小咖啡店。我感到曾经生了一场大病的“生活”,现在已经恢复了精气神。
我拍了一张阳光洒在地面的照片,打开微信,发给了盛寒。
微信是昨天加的。
她的微信上什么都没有,名称就叫盛寒。头像是她穿着浅棕色风衣,抱着一颗巨大的树的背影。树很大,大到她张开双臂都不能触及直径的边缘。
“需要打包吗?”店员问。
“不用。”我说着,用左手拿过咖啡杯,又用握着手机的右手拿过可颂面包,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盛寒回复我的消息已经是在中午。
盛寒:中午吃什么?
我:不饿,下班再吃。
我:晚上一起吧,我做菜。
盛寒:昨天不是说好了吗?要等到周五再见。
我:那你记得把钥匙闪送给我。
盛寒:不行。
我:苦闷。
我:性-苦-闷。
我:当代性-苦-闷。
我的第二本书进度缓慢。晚上回到家,坐在桌前,什么都写不出来。我满脑子都是盛寒。
她没有回我消息,我想她应该是在忙碌,或者在度过她需要的独处时光。
她需要**和独处。而我需要粘着她。
投影仪播放着已经看过很多遍的影集,我需要一些熟悉的东西,来独自度过“节日”之后的失落时光。
上周五下单的香草种子和小苗已经送到了。我把垃圾袋撕开铺在地板上,凭借现学现卖的香草种植知识整理好土壤,把小苗埋进了土里,浇水,然后把它们放在了可以在白天晒到阳光的地方。
我整理好残局,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盛寒,然后便精疲力竭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地毯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我弯腰拿起手机,来电的人是盛寒。
我接起电话。
“睡了吗?”电话听筒里传来她有些疲惫的嗓音。
“还没。你呢?”
“刚躺下。”
“想我了吗?”
“嗯。你在干嘛?”
“刚种完我的厨房调料。”我关掉了投影。
听筒那边传来盛寒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
“没什么。”
我哼了一声。
“你有买新的小玩具吗?”盛寒问。
“你打电话来,就是想监督我有没有独自玩小玩具吗?”
“当然不是。”
我们沉默了几秒钟。
“所以,你有买新的小玩具吗?”
“没有!”
“好吧,失望。”
“为什么?”
“因为想听你玩小玩具的声音。”
“喂!”
“怎么了?”
“你不许这样,你又犯规了,你不能陪我就不要对我做这种事情。”
盛寒的笑声传来。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我问。
“只是日常,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要等到周五吗?”
“真的。”
“等不到了怎么办。”
盛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我追问,“怎么不说话了。”
“周三吧。周三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
“有空,我能没空吗?”
我们讨论了一会儿吃哪家餐厅,然后我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周三很快就到了,我上午赶完了一份报告,中午在一间街边的小面馆里坐在脏兮兮的桌前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酸菜红烧牛肉面。
还有两天就要到平安夜,公司已经几乎没有人在工作,我的身心也已经进入了假期状态。午饭之后,就一直在街上骑着共享单车闲逛。
路过幼儿园和小学就站在栅栏外看着操场上活蹦乱跳的小朋友,路过排长队的店铺就好奇地停下来看看大家在排队买什么。路过路过水果店的时候,我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水果。突然想到我们一起喝热红酒的时候,盛寒说想要在里面吃到苹果。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又花几秒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锁车,想到不会太久,便没有锁车,直接走进了店里。
或许是因为在沪城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店里的苹果种类繁多,宛如玫瑰花,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花语,放在苹果身上,就是不同的样貌代表不同的产地和风味,以及不同的价格。
我买了一颗红苹果。这颗上面写着envy。嫉妒。像是从伊甸园里新鲜采摘的苹果,红彤彤的,足够诱惑所有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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