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朵然看着沈菲月一如往昔怅然的神色,她一直挺看好沈菲月和谢亭归,于是拉起沈菲月的手说:“那你不想追谢亭归?他刚失恋,可以去治愈他。”
“属于我的自然是我的,不属于我的,怎么做都不行,最后还不是我的。”夏季已至,沈菲月在回味宁滨市生性倔强的风里还抓着的一丝微凉意。
光阴荏苒啊,她这一生中遇见的许多过客不乏优秀的、特别的,她却偏偏记住谢亭归书生意气的模样。可是她的满腔恋慕并未溢于唇边,只随风而舞的、想补就补的三个字,似是就着那些憾意:“随缘咯。”
“你还真是佛系啊。”越朵然体会不到暗恋者的心酸心事,她直言坦率的性子是在身边人的宠爱中生长出的。
沈菲月意会到越朵然与自己意见相悖,按了按她的手心,微笑道:“或许他和陈雾只是一时冲动分的手呢?我去就成小丑啦……”
越朵然想辩,但是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
“你觉得他真的能感觉到我们这种小虾米的存在?”沈菲月认为与其是自己不竭余力去追谢亭归,倒不如把欣赏和喜欢继续藏在心里,不去破坏。
越朵然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恹恹说:“看来尝试去追大佬,是对你的另一种打击。”
沈菲月摇摇头,微叹:“朵然,我对他的好感其实并不是无上限的。我想过很多人看起来光风霁月,实际里颓靡至极。而我目前对于谢亭归的了解,仅仅就浮在表面上。”
“谢亭归在有的人眼里也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你不陷得深,从某个角度上讲,也是好事。”
越朵然还想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黎诗这时笑吟吟地把她喊过去拍几段有趣祝福的视频。
沈菲月心想:黎诗珍惜爱情,同样也珍惜友情。她不会羡慕或眼红随性自在、早早实现经济自由的黎诗,因为她相信自己不日也会过的风生水起。
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沈菲月独自走过宴厅的华丽长廊,在门口见到熟悉的人。
司机刘叔立马给她开车门,温和说:“沈小姐请上车,我送您回去,宋少爷也有话要对你说。”
沈菲月听到后半句,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张口便是拒绝:“宋槿瀚这么愿意等啊……行,那就让他继续白等。”
刘叔礼貌的拦住了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转头就走。刘叔面不改色补充道:“宋少爷说助人为乐是好事,你来我往更是好事。并且,明天是宋帆先生的生日。”
人情难还,这份工作虽然是自己面试、技能考试中努力胜出的,但也是宋帆把她往这儿引的,她是需要亲自做份合适的礼物。
本来是萍水相逢,然而这看不透的人与冥冥中的物事缠在一起,就像一小捆细面,在浓郁汤汁久了的浸泡下竟神奇地变得看似越来越多。
沈菲月明白这是在敲打她呢,助人为乐,意思是说她不该帮他那个无事生非的继母徐香锐;你来我往,更是讽刺自己喜爱追名逐利,意味着一些人眼中的她就是这般趋炎附势。
既然宋槿瀚是来秋后算账,那她便顺势怼回去。她不介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因为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自己只要心如明镜就好。
但宋槿瀚不行,她厌恶透了,想让他不要再装的人模狗样!并且他刚刚给谢亭归不停灌酒,已然引燃了她内心的怒火。
沈菲月在宴席上也浅浅喝了几小杯,不过桌边的大多人都被会喝的宋槿瀚吸引了注意,倒没人劝她喝。
此时酒意跟着怒火恰好上头,她悠悠掷出一句:“那我就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沈菲月离豪车后座里的宋槿瀚越来越近,见他慵懒靠在椅背上,呼吸浅浅,眼睛闭着。
他的脸长得精致好看,比娱乐圈里大火的男明星还要耐看。
待她坐上后座,还有些嫌弃的往车门那边移了移。
宋槿瀚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微敞,包裹着的身材孔武有力,带有与生俱来的禁欲味道。
他的面容在稍作休憩时亦有种遥不可及的迷人,是一个钓系帅哥。
沈菲月侧过身子连头也靠在椅背上,降下了车窗后,一股股风争先恐后灌了进来,将有些重的酒味悉数荡涤干净。
她不知道她一坐下,宋槿瀚就开始在旁边注视她。他的眼神不亚于夏天拥有的唯一炽热。
宋槿瀚想着她之前做的士司机的劳累,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有种很想把她抱进怀里的思念。而如今,他的念想终于绘成画、作成诗,各种酸甜苦辣的意蕴在叫嚣着。
他不能太急,时不时体会着与她辩论的快乐,他是在清醒的沉沦啊。
车子驶出,宋槿瀚轻一眨眼后,掩去了深处的着迷,代替的是考验:“沈菲月,你仰视宋氏的姿态,真叫人嗤之以鼻。”
他有时瞧不起自己,因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接近她。明明他的心一想她就会柔软,可从前有意无意的伤害,教他自责矛盾,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她。
可他还是次次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他想离她近点,再近一点……
沈菲月盯着自己那在迎风而起、翩翩起舞的长卷发,脑袋虽然降了点昏沉,眼里却是清明一片。她的声音像是一场沙漠里千载难逢的大雨,有效清除一阵赛过一阵的难耐燥火:“救人不分高低贵贱,人情世故中也有舍有断。我的姿态里可从未有过卑躬屈膝,反而是时刻挺起胸膛好好做人。宋槿瀚,你又是以什么站在高处对我妄加评论?”
她一口气说完后舔了舔唇,喝完了酒有些口渴。
“你不该闯进我的视野里。”宋槿瀚这一句含了太多意味,其中甚至有着难以察觉、渐渐开始动摇的无奈及星星点点的宠溺。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一瓶淡盐水拿出来,递过去时见她没理,就直接塞进她怀里,末了又调侃一句:“啧,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啊,沈小孩。”
“你才是小孩。”沈菲月拿起这瓶水,静静地左看右看。
宋槿瀚顿时轻笑道:“喝吧,是淡盐水。没给你下毒。”
沈菲月喝了几大口,身体舒服了一点,便直入主题:“你当了白衣天使这么久了,不会不知道救死扶伤多么光荣,多么重要吧。还有,你刚在宴席上为什么要跟谢亭归过不去,他明明不擅长饮酒。你是不是还计划着像高中那年把他迅速赶走?”
“谢亭归不会的多了去了,我赶走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在你眼里,我好几年前就狠狠欺负过他了。”宋槿瀚低低笑出声,桀骜难驯,语气总是欠欠的:“那谢亭归还真怂啊。”
沈菲月皱着眉说:“装不明白?你还是别借题发挥,都快酸成柠檬精了。”
宋槿瀚对于情敌一向心黑手狠,对于心爱的人则是“诡计多端。”
他不喜欢她总是维护其他男人,径直换了个话题:“知道你手上为什么没有宋帆的生日邀请函吗?是被我扣下了。”
宋槿瀚所有的原因在面对沈菲月时,都好似上了把锁。
沈菲月心中豁然:“到时候我送的礼物就代表了我的心意。我人不去,不影响。”
宋槿瀚眸中微动,声线惑人:“其实宋帆挺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这个后辈的欣赏比对我的,多多了。”
沈菲月疑惑,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宋槿瀚是宋帆亲生的,不过他当上助产士独立了,并不靠宋帆什么。
见他脸色未变,她追问:“你上次感受到父爱是什么时候?”
“很早了,我记不清了。”宋槿瀚脸色认真,但眸中很快划过一丝凉透了整个夏天的恨意。
沈菲月一怔,讶然道:“那你是有点可怜。”
宋槿瀚眼里暗光一闪,缓缓开口:“同情我?”
他的语气情绪不明,如同夜晚里没有亮起的那轮月亮,亦如月被吞没。这月还会毫无征兆地从上面撕出来一个大口子,进而流淌着纯净皎洁的月华。
沈菲月扯了扯唇,蹦出干巴巴的几个字:“不,凉薄的你更加可恨。”
宋槿瀚再次闭上眼,就算喝再多的酒也无法将早已深深印刻在脑子里的她给忘掉。
说是喝酒消愁消烦忧,他没和她重逢前,她总会出现在他梦里。他多希望自己醉了,好让她能破天荒继续关心他,无论是现实的她,还是梦里的她。
然后他漫不经心道:“你不知道等待一个根本就等不到的情,是什么滋味。”
其实他心里对宋帆已经无感,他不论有无这个父亲,都影响不了他的生活。
“是。我也讨厌跟你共情。”
她这一句话就像炸碎一切的炸弹,也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上一道道盐。
宋槿瀚似乎已经浅浅入眠,懒散答:“……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到了终点,沈菲月拎上包就下车,依旧不带一丝一毫留恋。
车里的宋槿瀚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盯着她忘拿走的那瓶淡盐水,如同是发现了个惊喜一般,让他心旌荡漾。
他毫不迟疑拧开盖子,自然又优雅的把它喝尽了。
然后,他的温热指腹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心情好了一点。这样就像能跟她亲昵好一会儿。
她的味道……真的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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