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呆小孩和安琪

呆呆地坐在草地上,小孩看着众人在忙来忙去,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天边的云变换着不知名的形状,那些层层叠叠的云就像小孩喜欢吃的千层糕。靠在近处的那些,丝丝缕缕的,微不可见,不知怎的,小孩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吃的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咬在嘴里转瞬即逝。

小孩就这样仰着头傻傻地看着随着风荡来荡去的云。太阳的金光,透过薄薄的云折射下来,小孩眯了眯眼,却依旧没有放弃。

一双细腻的手,带着婉约,轻轻地覆上小孩微微酸涩的眼。

“不要总盯着太阳看,会伤着眼睛的。”小孩听到女子独有的柔和嗓音。

小孩闻言转头看她,并不说话。

安琪笑了笑,连眉梢处都浸润着笑意。她抚了抚小片刻孩的头。

“不是太阳,是云。”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恶意,就如同家人一般,泛着春风般的温柔。

小孩稍稍放下些戒心。他看着安琪认真回答。

“云......原来是云吗?”安琪楞了一会,似是想通了什么,她学着小孩刚才的样子向上看去。

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安琪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她怜惜地抚着小孩的脸颊。

小孩不解,却听安琪道,“最近,要小心啊!”

“什么?”她是指最近终极一班发生的事?还是指什么?

安琪没有说话,她双手一翻,凭空变出一块月牙状的青玉,“送给你。”

夏阳瞳孔一缩——异能,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小孩再次警惕起来,当前局势错综复杂,异能行者来到金时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他以及师傅一样,是接受盟主任务前来,另一种就是偷渡的魔化异能行者。

小孩看着安琪,并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他刚要追问安琪的身份,却忽然感觉她的气息淡了几分。

安琪将青玉放进小孩手中,小孩没有拒绝。安琪宽慰地笑了笑,“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

小孩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随了他的愿望,“姐姐。”

抿抿唇,小孩看到安琪弯成月牙的眉眼,踌躇了片刻,他迟疑地说,“其实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是不会认错人的,这么多年了,你丝毫未变。”

安琪仰躺在草坪上,“我也是时候该走了。”她闭目,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夏阳分明看到一滴泪珠从安琪的眼角滑落。

在那么一瞬间,夏阳感到安琪的气息瞬间变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她'已经走了吗?”安琪的声音带着遗憾。

夏阳点了点头,忽然就莫名地悲伤起来。刚刚与他说话的只是一缕残念而已,她其实早已消亡在时间的洪流中了,不知年代,不知身份,不知姓名。

残念,连魂魄都算不上。残念的主人在最后一刻凭着一股不甘,将这缕残念留了下来。不知飘荡了多久的残念附身在安琪身上,来到最重要的人身边,然后......散去。

只片刻的相处,耗尽一生。

“我是在美国遇到她的......”安琪静静地回忆那一段不同寻常的记忆。

那时,她刚从邮局寄完信回家。发现那缕残念是在一个少有人迹的小巷子里,当时她被半透明的残念下了一跳,但她又很快镇定下来,因为眼前的女子,她的脸上满是眷恋。

“她说,她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找了很久......”那天下着蒙蒙的小雨,但安琪清楚地看清了女人的脸,高贵,端庄,却又说不出的温柔。她答应了女人的请求,带她回到了台湾。

“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那个很重要的人。”安琪感叹道。

“啊,已经找到了。虽然,他已经不认得她了。”夏阳抬头。她认识的那人也许是他的不知多少世纪的前生。这已经不重要了,故人已逝,前尘终究是过往。

天边淡淡的那层云,在耀眼的阳光下,不知什么时候,消去了身形。

“那真是太好了。”安琪学着夏阳看向天边,远处空荡荡的一片,清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悄悄地来,静静地去,未留下一丝痕迹。

“夏阳。”远远地听到丁小雨的声音,小孩起身走向他。

小孩依旧是冷峻清冷的样子,许久未修的碎发不知不觉已经过眉,使小孩看起来愈发沉默。即使是王亚瑟也不得不承认小孩良好的家教。

忽略小孩的单纯和吃蛋糕的样子,小孩周身的气度是一派的优雅淡漠,这也是呼延觉罗.光最自豪的地方,小孩完全继承了呼延觉罗家贵族气息。平时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完全不低于那些所谓的明星。

“叫我?”

“可以回去了。”丁小雨看着小孩,然后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向汪大东等人道过别,小孩被丁小雨牵着回家,本来是要回医院的,但小孩态度坚决,丁小雨看他精力还可以,就随他去了。

“玩得开心吗?”丁小雨一直关注着小孩的情况,自然是看到了他与安琪交谈的画面。他本就担心小孩一个人会感到无聊,看到他和安琪聊着天,他也就放心了。

“很开心,安琪姐姐人很好。”还有一个人,她人也很好,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丁小雨颇感兴趣地看着小孩,要小孩说出很好两个字,还真是挺困难的,本来还不怎么在意,不过他现在感兴趣了。

“礼物,喜欢。”虽然他不明白那块玉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师傅说过别人送的东西都是礼物,要好好珍惜。

“呵!”所以说原来是收受了贿赂吗?

丁小雨揉了揉小孩的发丝,忍俊不禁,小孩还真是单纯可爱。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丁小雨低头看向小孩。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安琪的时候,你会盯着她不放呢?”当时他以为小孩喜欢安琪才会这样,所以没有多想,但现在已经确定是他会错意了,那么当时小孩又为什么一直盯着安琪呢?

夏阳有些为难,他不知该如何向丁小雨解释有关异能的事情。

好在丁小雨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虽然对于小孩的隐瞒有些伤心,但他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终有一天小孩一定会对他彻底敞开心扉的。

夏阳有些抱歉,他努努了嘴,正要说话。

“嘎唧嘎唧嘎,嘎唧嘎唧嘎,嘎唧嘎唧嘎......”

每次听到简讯器的声音,即使是夏阳这么单纯的孩子,也会感到无力,他扭动嘎唧嘎唧嘎的嘴部,是师傅。

“晚上别墅嘎唧,晚上别墅嘎唧......”

关闭简讯器,夏阳抬头,“小雨,我要去一趟我师傅那里。”

丁小雨脚步停住,和小孩在一起的时光太过欢快,他都忘了小孩要离开的事情。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是要去你爸妈那了么?”

夏阳歪着头想了片刻,随后他摇了摇头,“师傅有说过是明天傍晚。”师傅的时间观念很强,应该不会变化的。

“记得早些回来。”丁小雨的心微微抽痛,与小孩相处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舍不得放小孩离开。不过,现在外面不安全,也许跟着他师傅出国,对小孩来说才是最好的。

丁小雨轻轻叹了口气,“去吧。我在家等你。”

“好,会回来的。”小孩向丁小雨保证道,他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前往师傅的别墅。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夏阳走进别墅,里面的人手都被调走了,偌大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仅有的几盏灯像飘摇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船,明灭不定。

夏阳皱眉,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别墅什么时候有当鬼屋的潜质了。

前方,有一个人影在灯火里跳跃不定,小孩眯起眼,屏住呼吸,仔细地辨认,良久他放松下来,开口唤道,“师傅。”

那人回过身来,正是呼延觉罗.光无疑。

“做什么啊?师傅!”小孩少有的抱怨道,干什么还故意装成这样啊!

呼延觉罗.光看着小孩没有说话。

疑惑的小孩正要开口,突然觉得颈后一疼,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这不可能!夏阳努力地睁大眼睛,奈何眼皮却越来越重,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呼延觉罗.光温柔地抱起小孩,在他的额前轻轻地印上一个吻,怀揣着无限宠溺。他似乎非常高兴,微笑起来,激动几乎让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那几盏灯愈发摇摇欲坠,突地“呼”一声全灭了光芒。

在家中的丁小雨忽然有了片刻的心神不宁,他手一抖几乎那不稳手中的菜刀,摇了摇头,他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继续手上的工作。

今天是他为小孩做的最后一餐,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丁小雨翻看这菜谱,他希望不留遗憾。

丁小雨微笑起来,他仿佛看见了小孩吃饭的模样,那是十二分的专注,看着的人也会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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