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铁之后,大家纷纷对号入座,放行李,坐了下来。
但有一对小情侣很突兀,一直在不停地推搡。显然是吵架了,男生费劲扒拉地想哄好女朋友,但女生显然也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接受。
两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女生扬言要和他分手回家,男生好生好气地哄着。但当他们太过显眼招惹来了其它人的目光时,女生又不太好意思,只好耐着性子忍着脾气。
乘务员扯着嗓子喊:“放在门边的行李箱是谁的,电脑包这么小放架子上嘛,电脑放这里也不怕被人拿走了,是谁的,快来拿走!”
外面放的行李是男生女朋友的,他女朋友扭脸看窗外拒绝交流。
男生让旁边的人起身让他出去,坐在他旁边的人戴着顶黑色帽子,沉默起身让开了位置。
男生出去拉行李箱,在男生拉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与许青禾撞上,稍稍愣了一会儿,又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放置好行李箱以及电脑包。
男生名叫陆栖云,与许青禾是同乡。他现在身边有了很多人,即使在同一个大学,他们也很少见面。
是撞不见,还是不想打照面,就不得而知了。
上了高铁,有一种疲惫感袭来,许青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但在昏睡中,许青禾被刺耳的声音吵醒,脑袋悠悠转转地醒了过来。但眼前一片漆黑,许青禾偏头发现自己靠在沈逾白的肩上,他正举着扇子给他挡光。
两人眼睛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眼睛里有光华流动,但又很快错愕开来。
许青禾坐直身子问:“发生什么了吗?”
沈逾白言简意赅:“大学生吃个泡面,被大妈骂了。”
许青禾循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大妈怒目圆睁,一脸狰狞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老爷们你要不要脸我问问你!就你这种败类,以后别上高铁了!谁让你吃泡面了!哪条规定可以吃泡面了! 吃完泡面你还吃香肠!”
大学生只是在高铁上吃了碗泡面,这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他一脸无助,甚至疑惑:在高铁上吃泡面犯法吗?
虽然大学生总顶着清澈愚蠢的标签,但大学生是靠脑子上的大学好吧!男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便和大妈争执了起来。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大家也不戴耳机刷手机了,纷纷看着他们。
人是喜欢看热闹的生物,但并不爱凑热闹,光荣难说,但惹一身骚。
许青禾就出身洼子村,同为大学生他很能理解刚才那位男生的感受,许青禾想了想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沈逾白拉住了他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说:“不要随便给别人出头,当你的发声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继续保持你的沉默。”
许青禾好像并不太能理解沈逾白的话,滴溜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这双眼睛谁看了都心软,沈逾白无奈:“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去找高铁上乘务员来解决。”
许青禾起身,悄无声息地找来了乘务员来调解。
许青禾觉得自己的心智还是不够成熟,从这一点上来说,沈逾白也教会了他很多。
许青禾偏头看沈逾白,但沈逾白并没有看他,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沈逾白拥有一张极具特色的脸,线条偏多,并不柔和,但许青禾却看到了他这个人水一般的情感,像淅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
即使许青禾的心是冰,也该感受到了水的温度。许青禾并不迟钝,他在上次入梦仪的投影上就看出了端倪。
但许青禾不说,他也不怎么会处理这种情感。难道他要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吗?”好像他上赶着认似的,这样太奇怪了。
许青禾的心里像装了沉甸甸的水,他有点烦躁,幽怨地剜了沈逾白一眼,决定不要再看他了。
许青禾看了会儿时间,准备再眯会儿,却发现他那梅花表又不走字了,他拍了几下,表依旧没有动静。许青禾没由来地感到一阵不安,上次表好像也是这么停的。
车厢内的空气越来越躁动,人声像煮开的沸水,突然喧哗了起来。
“海!是海!”有人发出了尖叫。
许青禾往窗外一看,周围是连绵的海水,高铁开进海里了!
海水的高架桥上架着高铁轨道,高铁像一条爬行的蛇,钻向大海的深处。
车厢里人心惶惶,未知的恐惧笼罩在人的心头,人性的幽暗像呼吸到了新鲜的氧气,迫不及待地爬了出来。
在性命攸关的的时候,人这种生物究竟会做出什么呢?最先崩塌的是秩序,在至高无上的权利在生死的面前,都无助地像个小孩。
列车长站在混乱的人群中间,身上穿着彰显他身份的制服,身后的一排的乘警更是严阵以待。他拿着喇叭扯着嗓子说:
“请大家先安静下来坐好,突发状况的应对,需要大家的共同配合和努力,我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大家先冷静下来。”
有权利的代表者,就有权利的反抗者。
一个男子首先提出了质疑:“这辆高铁现在开往哪里,你知道吗?海水是无限延长的,但这座高架乔上的铁轨又能延长到哪里!话说得光冕堂皇,但你拿什么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有力的发问像深水炸弹一样在群众中炸开,此刻的群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人群再次陷入了骚乱。
不知道是谁的提议:“跳下去!周围有岛屿!”
透过玻璃色的窗户,外边是静谧的海水和一片片黄色的土块。黄色的土块就是岛屿,跳下去,好像只要能离开这条代表危险的车厢,他们就可以活了下来。
一时间,大多数的乘客突然异样地团结起来,要求把高铁的门打开,总不能让所有人在这条车厢上等死吧!
许青禾抓住了沈逾白的手,像漂流的人抓住浮木一般,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乐,根本应不瑕接。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人群就像干燥剂一样被点燃。
有人砸玻璃了,外边咸湿的海风从外边灌了进来。列车长再也维持不了体面的修养,暴跳如雷。旁边的乘警还是一脸严肃,但逐渐露出他的狰狞。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乘警挟持了瘦弱的列车长:“马上打开高铁的门!”列车长大吼,即使穿着那身漂亮的制服,竟和刚才泼妇骂街似的大妈一样面目狰狞。
乘警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动作。乘务员躲在车舱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边的人群。
“打开了!打开了!”众人惊呼。
但首当其冲跳出去的是那批乘警,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下去。
当没有雾气遮挡的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高架桥上的轨道上前面的那团迷糊,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冰山,没有路了,高铁要撞上冰山了。
人群被某种情绪拉到了最高点,沈逾白抱着许青禾,把他隔离在人群外,在他耳边附语道:“待会跳的时候一定要抓紧我。”
随着一声“轰隆”,高铁像无畏的勇士冲向冰山,人群像下饺子一样往海里逃窜,“咚咚”的入水声也隐在高铁撞上冰山的散架中。
沈逾白紧紧地抓着许青禾,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许青禾不通水性。
在一片连绵的海上,从远处看掉在水里的人,像遭了洪流的蚂蚁,这时人的力量是在是太弱小了。
沈逾白紧紧地拽着许青禾,朝远处那片黄色的土块游过去。
海水被搅了平静,变得躁动,落在水里的人都在拼命地游向岸边。
沈逾白揪着许青禾向前游去,他感受到身体的力气在迅速的流逝,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沈逾白曾开着玩笑说他们死在一块也挺好。
但还是有点可惜,可惜这么久的暗恋终未见天日,可惜没有腆着连说一句喜欢,没有机会了吗……
一个浪潮打了过来,沈逾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日光暴晒,沈逾白睁开了酸涩的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应该是被冲上来的时候撞的。
但沈逾白根本无心管自己的伤口,“许青禾呢?”他高声大叫着许青禾,结果发现人被冲到另一边的石头上。
沈逾白跑过去,探了一下鼻息,温热的。他把许青禾平放在地面上,快速撬开他的口腔,清除口腔和鼻腔内的异物。然后他解开许青禾的衣领,保持气道通畅。
沈逾白回想着高中教过的急救措施,俯下身对上许青禾的嘴唇,做了两次的人工呼吸。
许青禾的嘴唇太凉了,他不喜欢。
做完人工呼吸紧接着就是心肺复苏按压,做了两组之后许青禾醒了过来猛烈地咳嗽着。
许青禾把腹内的积水咳了出来,沈逾白给他拍背顺气,他慢慢缓了过来。
“我们现在在哪里?”许青禾问。
“这应该是个岛屿,幸运的是我们被海水冲到了岸上。”
许青禾躺坐在地上,看着黄色的沙滩和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他陷入了沉思。脑子像浆糊一样,找不到思绪。
先解决好眼前的问题,他抓住沈逾白的胳膊,“等会儿我们在这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吃食和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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